他天生一双笑眼,稍稍一弯,眼下的卧蚕就轻易跳了出来,五官轮廓也都偏柔和,即使这样欠揍的眼神,也不显得讨厌,初看真的会被他这副模样骗到。
但祝衾却开始了头脑风暴。
她沉默几秒后谨慎地开口:
“可能是风俗不同吧,我们那边喜欢一个人不会绑架,也不用偷窥的方式增进感情。”
“噗”,燕焕被逗乐了,差点要笑出声,但想到下面的魔修,又强行忍住,于是表情变成了压着嘴角憋笑:
“那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好好增进感情,如何?”
“不要。”她下意识拒绝。
燕焕闻言笑容不变:“可是我要,你没有拒绝的份。”
“你!”祝衾刚要发怒,但意识到眼下状况迅速捂住嘴,只用一双带着薄怒的眸子望着他,谁知这厮眉毛一挑,笑得八颗牙都露出来了,分明就是在逗她!
“什么人?出来!”
就在此时,白衣魔修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脸色剧变,转身大喊道。
她眼皮猛跳,以为是被发现了,可下一秒就感觉有只手覆上发顶:
“嘘,重头戏来了。”燕焕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眼神紧盯着白衣人右侧某个暗处。
紧接着从那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想走可以,把倾物卷留下。”
白衣人横眉怒目,随即冷笑:“怎么,转生教的臭虫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呵......你以为将功法收入画卷,便能高枕无忧了?”
嗓音的主人总算舍得露出真容,他身形瘦削似竹竿,颧骨凸出,细眉窄眼,面□□诈。只见他两肩和头顶“腾”地冒出几团黑气,而白衣人也立时爆发出杀意,状况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
“你说什么?那祝衾怎么办?”
许惟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燕,语气因焦急显得有些冲动。
“我的意思并不是放弃祝姑娘。”凌燕皱眉,压下心底的不耐解释道:
“祝姑娘被魔修劫走,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做好逃离的准备,只是用人质做挡箭牌,所以她暂时不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跟飞岩会合,加上他的力量解决魔修胜算才更大。”
“好吧。”许惟风见凌燕神情坚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答应下来。
缉妖司的人似乎有自己的定位手段,凌燕带着他全程飞檐走壁,几乎不做停留,很快就看见远处飞奔而来的一道身影,正是飞岩。
大概是因为被魔修骗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两眼的怒火烧得都快喷出来了。
“怎么样,追踪到了吗?”他一见凌燕便急忙询问魔修的下落,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
凌燕掏出一块圆形物体,通体光滑透亮,黑中带紫,样式像罗盘,但里面除了根指针以外再无其他,也没有刻度或文字。
从罗盘微微发亮来看她在持续给这东西输入灵力,但指针却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她感到十分不解,“按理说魔引针早该起作用了。”
“莫非是灵力不够。”飞岩也盯着罗盘看,接过后轻轻握住,开始加大灵力输出。随着灵力涌入,罗盘的光芒愈发耀眼,可依旧是一动不动。
“不会是坏了吧?”
许惟风心里着急,嘴上就快了点,结果两人同时扭头用惊怒的眼神看向他,飞岩当即否认道:
“不可能!魔引针是上品法宝,且经过司主加持,怎会毫无预兆地坏掉。”
但眼下的情况就是它的确没有任何反应,任几人在原地试了又试,指针就像被黏住似的不肯移动分毫。
此时几人面色皆是凝重,他们不得不接受法宝损坏的可能,但这是他们寻找魔修最大的倚仗,猝不及防地失去法宝,就面临着任务无法完成的风险。
许惟风急得额头出了层细汗,他现在已经不关心什么白家了,朋友出事,自己却无能为力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祝师妹实力不弱,如果真如凌燕所言,她应当不会这么快有性命之忧。对了,我记得她身上有信号烟!
他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喊道:
“快去高处,师妹或许会放出信号烟!”
凌燕与飞岩对视一眼,提步朝附近一座高楼跑去。
几人各自施展轻功步法,缉妖司两人修为更高,速度更快,跳跃间便很快攀上那座酒楼最高层,许惟风自知没有那等身法,选择直接从内部楼梯向上。
木梯被踏得“蹬蹬”作响,他急促的身影引来不少客人注目,有个小二试图拦住他:
“哎这位爷,三楼是贵客才能......”
话音未落那小二就感觉有东西落在怀里,赶忙接住一看,是块足两的银锭。再看那擦身而过的背影,耳边只留下一句“我赶时间”。
就在即将来到顶楼时,他忽然感觉储物袋中有东西在发烫,心念一动,一张黄符出现在手中。
那符箓无风自燃,眨眼便烧个精光,可他掌心却出现了几个字:
我没事,当心缉妖司。
他瞳孔微震,这是传讯符,烧掉可以给对方留下讯息,消息显然来自祝衾,见她说没事,许惟风心下稍定,可当心缉妖司是什么意思?
握了握手掌,字迹随之消失,他也来到了那两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焦躁地四下环顾。
“快看那!”
许惟风指着东边一处矮房大喊道,只见那地方颤颤巍巍地飘出一阵赤色烟雾,在高层俯视下格外显眼,看来祝衾果然不负众望地发出了信号。
发现目标后,三人皆是火力全开,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目的地飞奔而去。
许惟风已经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可还是赶不上缉妖司那两人,这既有境界差距的原因,也因为缉妖司的人都会专门训练轻功,为的就是在任务里能发挥出最好的实力。
他慢了两人几个呼吸才来到发出烟雾的矮房前,凌燕和飞岩已经冲了进去,尤其是飞岩,整个人完全进入战斗状态,层层散发的杀气让他仿佛一把亟待出鞘的利剑。
“给我站住!”
许惟风听见了飞岩的怒吼,然后就看见刚才那名伪装成伙计的魔修,他背对着众人,似乎正欲逃跑。
而魔修居然真的因为那声怒吼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身,缉妖司二人最先注意到被他拿在手里的卷轴,而许惟风紧紧盯着被他另一只手掐住脖颈的祝衾。
“把白家的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飞岩视线凌厉,抬手剑尖朝向对面的少年。
“哼。”燕焕冷笑一声,“你们速度倒是不慢,只可惜东西在我手里,你们的人也在我手里。”
他说着加重了力道,祝衾的神情痛苦起来,两手扒在他小臂和手掌上,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放我走,否则她的命——”燕焕恶狠狠道。
“给我去死!”
然而飞岩的耐性早已耗尽,他暴起出手,长刀直逼对手面门,势大力沉,含着一击必杀的狠戾。
燕焕身形一晃,带着祝衾侧身闪过,手掌发力拍向刀侧,竟有如金石碰撞般铿锵作响,将斩击化解。
许惟风看得心慌,飞岩不由分说出手,分明已不顾祝衾死活。
“喝!”
飞岩迅速回转身体,对准燕焕脑袋横扫而去,誓要砍下这魔修的头颅。可燕焕却忽地勾起嘴角,将卷轴举起,主动迎上了飞岩的刀锋。
这一刀若砍下,即便卷轴品质不低也难免损耗。
“铮——”两刃相接,寒光四溅。
许惟风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而燕焕则狡黠一笑,后退重新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飞岩也诧异地看向身侧用短剑抵住自己刀锋的凌燕,她皱着眉,语气颇为冷硬:
“倾物卷是白家法宝,你别忘了这次的任务。”
“此物在魔修手中,或许已被他做了手脚!”飞岩不服气,但也意识到自己冲动,音量变弱了些。
“那也该拿回缉妖司再做定夺。”
“想不到缉妖司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看来你们跟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燕焕露出嘲讽的神色,日光被房檐分割成两半,他的脸隐没在阴影中,双眸明暗不定。
飞岩冷哼道:“为除恶牺牲理所应当。”
“你说得对。”
燕焕却笑了起来:“但你如此愚钝,怕是连真正的恶人近在咫尺也无知无觉。”
“你什么意思?”飞岩眼神一凛。
“我说的有错吗,凌燕。”燕焕语调没什么起伏,说的话却如同惊雷滚落,他朝凌燕缓缓举起手中的卷轴:
“你在缉妖司潜伏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吧。”
“不要以为死到临头就能胡言乱语。”凌燕眼神阴沉,并没有因为这话慌乱。
“呵呵......有没有胡言,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燕焕的话仿佛预言般,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怒火中烧的嗓音由远及近,“轰隆”撞破了矮房的屋顶,来势汹汹。
在屋顶碎片哗啦散落的同时,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他迅速在祝衾耳边轻声说了句“记得去那边等我”。
祝衾点点头,立即对许惟风喊道:
“走!”
随后掐动手决,脚尖点地,速度比先前提升两倍有余,拼尽全力逃离了现场。
“应该跑得够远了。”
祝衾在一条小巷内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雾气,判断这里的气已恢复寻常浓度,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那、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还有小心缉妖司是何意,跟凌燕有关吗?”
身后的许惟风喘着粗气问道。今天这来来回回跑得确实猛了点,加上刚才为了快大量催动灵力,一时有点没缓过来。
“嗯,事情是这样的。”祝衾扶着他靠墙坐下,开始解释先前的场景。
一炷香前。
看着两个魔修打得不可开交,她对燕焕问道:
“听白衣人的话,那个瘦子是转生教的人。这个教派又是什么?”
“不得好死的魔修罢了。”燕焕淡淡回答。
祝衾瞟了他一眼:“你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微笑道:“实话实说。转生教修的是荡魂录,你应该听说过。”
祝衾的确听过,江湖上最广为流传的五大魔功之一。据说每一门都威力无比,但修炼过程也都极其血腥残忍,有说修炼魔功需每日茹毛饮血,也有说需要吃下多少颗人类心脏,或是要杀掉至爱亲朋,种种说法不一而同,其泯灭人性的恐怖是公认的。
而今日她也见识到了,那些惨死在店内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她又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燕焕的眼神也逐渐阴郁起来,语气不再漫不经心:
“他们的教主一手将转生教扶持到如今地步,并开始对其余教派出手。他恐怕是要将除荡魂录以外的所有魔功收入囊中。”
燕焕顿了顿:“我不清楚他的最终目的,但能肯定的是——等那天到来,会有数不清的人死去。”
祝衾被这番话惊得沉默半晌,继续问道: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阻止他?”
“没错。”燕焕注意到她的眼神,失笑道:
“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大侠,没有拯救苍生的志向,不过是一场复仇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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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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