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成现在很热,热得喘不上气来。
也许是因为先天不足,也许是因为童年时糟糕至极的生长环境,楚玉成的体质很差,总会对药物反应过度。
知道今天喝的那杯酒有问题后,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先远离现场,抵达安全的地方,再思考具体如何处理。
结果才刚刚走进房间,楚玉成便承受不住药力倒下。原先的打算是打电话叫一个靠得住的医生,结果手机在摔倒时从手中飞出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一生到底有过幸运的时候吗?
楚玉成目光涣散,甚至意识不到手机目前的位置究竟在哪儿,最后一点体力仅够支撑他匍匐着将门合上。他拼尽全力想要贴着墙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地倒下。
不知折腾了多久,他最后一次将手撑在地面上,却还是连床都爬不上去。
好热,好难受……这是哪里……
楚玉成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为了能顺畅地呼吸,他本能地发着抖,想要脱掉衣服。脱到一半,又忽然停在那里。
尽管忘了自己的目的,但这一段时日来,那种无论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想做什么都会导致相反结果的憋屈,连同身上怎么脱也脱不掉的衣服,联合成一座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巨石。
呼吸愈加困难的楚玉成发出一声呜咽,他趴在床沿上,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心中渐渐积蓄起的愤恨将他吞没,迟来的委屈让他眼眶泛红,眸中水光闪烁。楚玉成压抑地喘着气,开始无声地掉眼泪,只发出一点很难被听见的抽泣声。
*
傅渊停打开房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楚玉成。
在凌乱的昂贵西服包裹之外的部分,原本羊脂美玉一般温润白皙的肌肤染上旖旎的浅红。
晚宴时幽深冰冷的双瞳中,霜雪尽数消融,漫着迷蒙雾气的眼睛竟然显露出几分懵懂稚气。
他也确实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大床边,好像很伤心似的偷偷躲着哭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地哭,但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乖了,乖得让人邪念横生。
傅渊停立刻将门合上。大脑宕机的傅总,那一刻的确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受到蛊惑,一步一步走向楚玉成。
他来到楚玉成身边,抬手抚上那张脸,低低地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唤道:“楚玉成。”
刚才见他走得那么快,傅渊停本来都准备放过这位小少爷了,谁知道因缘际会,楚玉成还是撞进他手里来了。
楚玉成似乎再度陷入他那永无休止的负面情绪之中,对傅渊停的呼唤浑然未觉。
直到傅渊停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逼着楚玉成仰起头与他对视,楚玉成才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滴眼泪滑进傅渊停掌心。
“又在哭了,”傅渊停见状,不禁又放轻力度,两手轻柔地捧住楚玉成的面庞,爱怜地说,“这么喜欢哭啊?”
楚玉成的脸本来也就巴掌大,一直为他自己所不喜,现在落在傅渊停手中,更是小得可怜。
傅渊停的拇指拂去楚玉成脸上的泪水,也不知是力度过大还是怪他的手太粗糙,弄得楚玉成本就泛着淡红的脸颊更红了。
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傅渊停却虚伪地喟叹道:“好可怜啊。”
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他就想这么做了,而今总算心愿得偿。
人类的本性总是贪婪的,傅渊停很快又生出更多的不满足。他抱起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床边的楚玉成,搂在怀中,猛然吻上去。
难以呼吸的楚玉成被他死死地扣在怀中,这才恢复一丝清醒。
对氧气的渴望促使楚玉成拼命地挣扎,却终究只是徒劳,傅渊停像要活吃了他一样,恨不得将他嵌进自己身体里。
楚玉成险些昏死过去,被傅渊停弄得浑身细细地发抖,就像初见那天一样。
束缚楚玉成许久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衣物,现在却成了最后的保护,不过很快也被剥夺了。
耳畔是傅渊停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楚玉成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却又被傅渊停握住脚踝捉回来。
他将楚玉成锁在怀中,从上到下细细地吻,好像不管哪里他都乐此不疲。
楚玉成哭得越发可怜。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为了汲取到一星半点的安全感,楚玉成只得不顾一切地攀住身旁的人,貌似十分依恋地紧贴着傅渊停,于是反倒招致更剧烈的浪潮。
可是楚玉成就算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敢死死地咬着嘴唇,好像很害怕似的,将脑袋埋进始作俑者的胸前。
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傅渊停愈发心动,低头吻去他的眼泪,生平头一次这么温柔地说话:“宝贝,我的宝贝……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化了。”
风水轮流转,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竟然还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这个大牲口的动作仍然没停下——不仅没停下,甚至越加激动了。
楚玉成想躲躲不了,现在还被迫要跟傅渊停对视,唯有茫然地抽着气看他。
大概怪傅渊停实在太过分了,过了一会儿,早就毫无神智可言的楚玉成竟然鼓起勇气一般,很小声地开口说了句什么。
傅渊停急忙凑近,贴在他殷红的嘴唇边,却听见他反复喃喃道:“不要欺负我……”
“……”傅渊停沉默地粗喘,突然庆幸楚玉成并不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傅渊停血液逆流,心脏似乎为他这一句轻飘飘的话爆裂开来。
若是此时的楚玉成向他提出任何要求……恐怕他是无法拒绝的。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自己可以为楚玉成而死的错觉。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楚玉成恢复意识时,仍被傅渊停从背后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都陷在傅渊停的包围中。
他是小女生多半会喜欢的那种清瘦修长的体型,把他锁在双臂中的傅渊停却生得高大精壮,肌肉流畅紧实,整整比他大了一圈。
因全身肌肤相贴的触感太过陌生也太过可怕,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楚玉成骤然瞪大双眼,大脑因过分荒谬的现实陷入片刻的空白。
身体酸痛得不像话,活像被傅渊停按在床上打了一顿——楚玉成宁可是被他打了一顿。
他的神情阴冷得可怕,咬着牙将自己从傅渊停怀中抽出,却又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个畜生……
“傅渊停。”楚玉成扯住他的头发,阴恻恻地问道,“你是死了吗?”
按理说,这样一通折腾,既然不是死人就该睁眼了。
楚玉成很想提起傅渊停的头将他甩开,结果两条手臂毫无力气,倒像是在和这个死人**。
足足折腾楚玉成到第二天早上、终于餍足的傅渊停像是沉浸在什么美梦之中,一直不肯醒来。
他依然闭着眼睛,那力气极大的手再次向楚玉成伸来,想要故技重施,将楚玉成带回怀中。
楚玉成冷笑,顶着周身肌肉的强烈不适,狠狠地给了傅渊停一脚。
可惜床实在有些大,又或许是楚玉成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这一点他肯定不会承认——总之未能达到让傅渊停滚到地上的预期。
傅渊停仅仅是闷哼一声,被踹得远了一些,便立刻清醒过来,反客为主地握住楚玉成的脚踝。
“早上好,楚玉成。”
傅渊停毫无半点趁人之危的心虚,他半跪在床上,心情很好地微笑道。
“傅总的脸皮真是厚。”楚玉成目光如刀,很想爬起来给傅渊停一耳光。
他试图收回自己的腿,不耐烦地冷冷问道:“还不松手?”
刚刚那一脚用尽了楚玉成的力气,以至于踹完后,楚玉成的大腿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不免再度激起傅渊停糟糕的想法。
于是傅渊停垂眼,凝视着楚玉成脚踝上青紫的痕迹。
片刻后,他诚实地顺应内心的**低下头,吻上楚玉成精致的足踝,并由此处始,为楚玉成细长雪白的腿覆盖上新的痕迹。
楚玉成顿时一呆,他怒急攻心,一时竟不知如何呵斥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唯有气急道:“畜生,不要咬!”
他简直有些绝望了,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他和傅渊停之间体力差距如此悬殊?
“傅渊停,你再继续下去就杀了我。”楚玉成直勾勾地看着傅渊停的眼睛,“你不杀我,我将来一定会杀了你。”
口头上的威胁自然是无力的,然而此刻的他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表面还在威胁人的楚玉成,其实内心胆怯而毫无把握。
未曾想傅渊停闻言,居然当真顿住,松开钳制后漫不经心道:“放心,本来也没打算继续。”
前一天做得太久,他还想跟楚玉成建立一段时间的关系,不至于竭泽而渔。
不过他一时兴起,便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自然不会向楚玉成报备他的打算。
傅渊停将楚玉成看做自己当下最心爱的玩偶,是以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理所当然地不去询问他的看法。
但看到楚玉成再次露出那样绝望愤恨的目光,傅渊停竟然破天荒的有一丝后悔。
望着楚玉成警惕地缩在床头,努力与他保持距离的样子,傅渊停叹了一口气。
他拿来早上叫人送来的衣物,递给楚玉成,几乎是哄着他说:“别怕,穿上吧,不会再动你了。”
楚玉成因为这有些恶心人的语气,嫌恶地皱了皱眉。
但他急于离开,便顾不上继续裹在被子里与傅渊停大眼瞪小眼,立刻伸手接过,背过身去发着抖将衣服穿好。
傅渊停明知他不想让自己多看,却还是堂而皇之地盯着楚玉成的背影。
他不禁想:怎么每次见到楚玉成他都在发抖?
真是……可爱。
楚玉成在人前一向很能忍受疼痛,穿好衣服后,立时就变回了往日里那副无懈可击的样子。
若不是他脖子上、甚至是手指上无法掩盖的吻痕与牙印,以及他强撑着前去洗漱时稍显踉跄的步伐,大概他真能做到若无其事地直接离开,装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方才分明还处于弱势,还要靠着自己的一时心软才被放过。
可一旦披上这层文明的表皮,这家伙便立刻生出底气,牙尖嘴利地说:“傅总,请你管好自己的嘴。今天的事,如果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一次的威胁明显比上一次自信得多,傅渊停也同样相信,一旦自己离开这里,来自于楚玉成的麻烦就将永无休止。
依照先前调查所得的结果,楚玉成确实就是一个毫无顾忌、喜怒不定的麻烦人物,一旦得罪于他,就必然会得到他不计代价的报复。
然则像傅渊停这样的天之骄子,生来就有掌控一切的自信。明知如此,傅渊停依然想要得到楚玉成。
傅渊停挑了挑眉,没什么诚意地说:“刚才的确是我情难自禁了,但昨晚我喝的是跟你一样的东西,我也是受害者。”
楚玉成懒得搭理他。昨晚被人下药的事情他会亲自去查,至于从傅渊停嘴里说出来的话,无论真假,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在床下巡视一周后,楚玉成总算找到昨夜遍寻不得的手机,解锁后查看消息,随即愣在当场。
最晚的消息,竟然来自于多日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的宗晴。
可惜他还来不及惊喜,便已经看完了那一整段匪夷所思的话。
【楚玉成,当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别误会,人还活着,就是穿越了。所以放弃吧,你是找不到我的。记得以后遵纪守法好好做人。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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