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筱都被扣在太子寝宫,唯太子差遣。
谢筱是越发看不懂楚修奕了。她明明救了他,结果屁都不放,还把她宫女使唤,简直可恶。
但仔细想想他人能好才怪!
“殿下,吃药了。”
大郎,吃药了。
楚修奕已经好了很多,如今正在书房忙公务呢。
他又换回了一如既往的玄衣,整个人看着十分有威严。不过,和他近距离相处的这些天,谢筱发现他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她,于是胆子也大了,也没那么害怕他。
“放着。”
他写了封奏折,眉头紧皱。
谢筱才不管他为了什么烦恼,把药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回来,研墨。”
谢筱:这宫里就她一个人了吗?!
于是谢筱磨了半个时辰的墨。
“孤贴身的龙纹玉佩没了,谢卿可看见了?”
说起这个,谢筱很是心虚,但面上神情没什么异样。
“回殿下,某没看见。”
“是吗?”
楚修奕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殿下,千真万确!”
她拿去给系统当了,可没钱赎回来。
“姑且信你一回。”
很快到了午时,楚修奕移步去了湖心亭吃午膳。
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午饭就喜欢去那里吃。
谢筱也饿了,趁机麻溜地滚了。
湖心亭微风起,楚修奕简单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王公公见状,连忙说道:“殿下,您身体正亏损着呢,还是得多吃些啊!”
楚修奕:“收了。”
王公公哪里再敢多说,就要吩咐旁边的宫女收了。
此时的楚修奕刚巧看见了在远处纤瘦如柴谢筱,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慢着,去唤谢卿来。”
一名宫女快走着去请了。
这期间,楚修奕不由问着:“那日是谢卿将我背到宁佑寺的?”
王公公回答道:“回殿下,是谢卿。”
楚修奕有些怀疑,就谢筱那点力气,如何能背着他走那么多路。
谢筱很快就来了。
她心中一百八十个不愿意。
早知道她就不在湖心亭旁边转悠了。
心里如是想,嘴上却道:“殿下,不知唤某何事?”
楚修奕:“自从你来孤府上,为孤做了不少事,前些日子又救了孤,孤还未曾报答你。”
“能为殿下尽绵薄之力是某的荣幸。”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想起来,真是好诚心呢。
“说吧,你想要孤赏你什么?”
谢筱心中闪过了无数珍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见楚修奕站了起来,然后冰冷地说道:“不如就赏你这一桌饭菜吧,吃得饱些,也好长长身体,不至于连孤都拖不动。”
见谢筱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接着又面如死灰,楚修奕满意的笑了。
“谢卿这是怎么了?不必太过高兴,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他带着喜悦的心情离开了。
谢筱看着这桌菜,想刀楚修奕的心达到了顶峰!
他这是什么意思?!纯纯小心眼!救命之恩换了一桌子剩菜,简直过分至极!
她再为他办事,她就是猪。
傍晚时分,谢筱回到颐春苑就看见了整整两箱子黄金!她乐坏了!赶忙一点一点搬进了自己的小金库。
“楚修奕还是知道自己的命金贵的。”
她在房间笑得乐出声。
银钱有了,就要去消费!
谢筱打开系统,挑选商品。
“青竹之前说自己喜欢哪款护手霜来着?好像是这个,不对,是这个。”
“柳清秋平时喜欢什么来着?哦哦哦,想起来了,他最是喜欢古琴了,这把最贵,就买这个了。到时候去游湖,一定让他弹奏一曲,最好是再唱个小曲,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之后,她又七七八八买了点东西。
再然后,她忽然感受到一阵空虚。
“也不知道柳清秋什么时候回来。”
以往,柳清秋出去办事也有半月不回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谢筱的心里总是不安。
“希望这次我们能去游湖吧。”
以往总是落空,这次应该能成了吧。想着想着,她睡了过去。
太子寝殿,烛火微微。
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云川上次护主不利,去领罚了,现在才回来。
此时他跪在楚修奕身前,认真陈述当时的情况:“殿下,宁佑寺遇袭是皇上的手笔,一共派了五队人马,如今皆已伏诛。”
楚修奕并不意外。在这京城里,除了他的好父皇,没有人更想他死了。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那好父皇竟然派去了那么多人,生怕杀不死他。看来他的父皇已经一刻也容忍不了他了。
“属下已经加大了防御,断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楚修奕不在意的说道:“此事不全怪你,是孤的父皇心太狠。”
他和皇帝斗了也有好些年了,第一次见他下了死手。看来他逼宫的日程得进一步了。
“谢殿下宽宥。”
楚修奕是在宽宥于他们吗?
并不是。
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殿下,柳清秋如何处置?”
说起柳清秋,楚修奕眼中一片冷色。
“一只狡诈的老鼠罢了,既然问不出什么,就杀了吧。”
云川道:“殿下,柳清秋说想见谢卿最后一面,只要见了,什么都说。”
“呵。孤准了。”
真是痴心妄想的东西。
云川知道楚修奕待谢筱不同,此女子办事细心,家世相当简单,也是在东宫难得的清白人,只可惜她似乎不太忠心。
“殿下,属下多嘴,谢卿在宁佑寺时并非尽心搜救,想来并非真心为您效力。听闻她与柳清秋关系甚好,若她知晓此事,怕是会生出异心。”
“生了异心又如何?她当知道,若不想为孤效力,柳清秋就是她的下场。”
“殿下……”
云川看得分明,柳清秋到死都想耍太子一道。
柳清秋是聪明的。
谢筱在太子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这天,谢筱跟着云川来到了一处地牢。
其通道狭隘,密闭幽深,谢筱越走越惊慌。
“云侍卫,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谢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他。
穿过狭长的通道,里面的空间就开敞多了。但灯线依旧黯淡,让人不觉恐慌。
这里血腥味刺鼻,还充斥着许多其他味道,谢筱当即吐了好几下。
“云侍卫,某没犯什么错啊,到底为何带某来这?”
谢筱又惊又怕,死死抱着旁边的柱子不肯手松,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里面走了!
她真的哭了。
“某好歹救了太子殿下一命,若真犯了错,也能将功补过吧!”
见她眼睛都哭红了,云川说道:“谢卿莫怕,不是您犯了错,是有人要见你。”
“真,真的吗?”
云川保证道:“谢卿为殿下所做甚多,殿下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见他眼神坚定,谢筱这才放下了疑心。
可这地牢的味道着实令人难受,她心里还是怕得很。
弯弯绕绕走了一会,云川就带她来到了中厅。中厅用铜墙与外面牢房隔绝,里面放着好几排书架,中间还有一套金丝楠木做的桌椅。这里点了很多蜡烛,比外面亮堂,这里做了通风口,还点了香薰,不管是光线还是空气都比外面好太多了。
谢筱来到这里才舒心了许多。
不一会,金丝楠木桌案后的暗门打开了,楚修奕就这样出现了。
他刚到就看见了谢筱。看见了她微红的眼眶以及脸上的泪痕。衣服也略显凌乱,好似在地上滚了一圈。
就这样胆小?
“某参见太子殿下。”
谢筱看着舒舒服服坐着地楚修奕,心想这楚阎王还真会享受。在地牢里也能做出这样舒坦的地方。
此时的她也没有很害怕了。她想,楚修奕将她带到此处,或许是有隐秘的事要她去办。
楚修奕见她适应良好,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吩咐云川把柳清秋带上来。
谢筱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看见怎样的情形,此刻正有意无意地观察这里。
除了楚修奕那里安了桌案,旁边也安了几张桌子,桌子后是书架,摆放着许多资料,还有一些放着刑具。
不一会柳清秋就被带上来了。
此时的柳清秋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清雅,而是犹如烂泥般被拖了上来。他的头发沾染了血迹僵硬而杂乱,他的面容布满了刀痕不见往日模样,他身上的白衣已经斑驳不堪,整个人好似从猛兽撕咬过一样。
谢筱回头匆匆看了一眼,心中惊骇,于是立即转了头继续低着头,根本没认出这个人就是她朝夕相处了一年之久的柳清秋。
此时的柳清秋气若游丝,虚弱得犹如物件,只能任由侍卫架起。他眼前朦胧,依稀看见了谢筱的背影。
“柳清秋,谢筱你已经见到了,如今肯说了吗?”
楚修奕知道,柳清秋到死也不会说,让他见谢筱最后一面也不是他仁慈,而是在赌谢筱到底会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忤逆于他;而他是否会因为谢筱的忤逆而恼怒。
不过他想柳清秋终究是错了。
即便谢筱忤逆于他,他也不会过于恼怒。
谢筱听到柳清秋这三个字时,心里骤然发冷,她猛然回头,对上了柳清秋那双有些泛青的眼睛。她的眼眶霎时装满了泪水,犹如溪流般急涌而来。
“柳,柳清秋?”
她没有想到,再见到柳清秋时是这样的场景。她以为他只是出去办寻常事,回来依旧过寻常日子。可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楚修奕不是很信任柳清秋吗?
为什么要对他下这么重的刑法?
为什么?
她心中闪过无数想法,越想越觉得压抑惊惧。
柳清秋已然听出了她哽咽的声音,他轻声说着,一如往常那般安慰她。
“阿筱莫怕,我无事。”
在死前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他已经知足。
此刻的谢筱仿佛又闻到了地牢中那股令人不适的恶臭,胃里的酸水不断翻涌,最后触不及防吐了出来。
缓了一会,她才镇定下来,她看向楚修奕。
楚修奕还是和往常一样,冷着脸,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之前的谢筱对他很害怕,但不至于恐惧得像那些奴仆一样对他马首是瞻,可现在她好像深深切切明白了那些人的恐惧。
“殿下,某不知柳卿犯了何错,但望殿下念在他对您有功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柳清秋为楚修奕办的事情很多,至少能够留一跳性命吧。
她心中缓缓升起了希望,可随着时间的逝去,安静一如既往,她的心渐渐坠入了深渊。
她抬头看向了楚修奕,发现他的目光如死水,一点波澜也没有,在烛火的映射下,当真像个活阎王。
谢筱的心突突直跳。
“殿下,某不要那两箱黄金了,某可否换柳卿之命。”
她说话都在打颤,声音压抑着。她怕楚修奕心狠,无情地连她也杀了。可她不想柳清秋死,就算她可能会因此而死。
柳清秋是她在这异世最值得信任的人
“孤想杀的人,从没有人求情,因为都会死。”
楚修奕身上的肃杀之气犹如兵刃,锋利而无情。
他黑着脸,走到谢筱面前,将她一把拉起,强迫她去看柳清秋。他微微弯着腰,凑到她的耳旁说道:“你想和他一起死吗?”
谢筱只觉得身旁的人就像侩子手,随时就要砍下她的脑袋。完全被恐惧包围的她压根没有听清楚修奕说了什么,只觉得耳鸣。
此时的烛火明明很亮,可谢筱却觉得灰暗无比。
楚修奕的脸靠她那么近,他身上那股皂角香如同恶鬼一点一点缠绕在她的脖颈。
谢筱此时才反应他说了什么。
她想死吗?
她看着柳清秋的模样,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她想到了来大楚的那一天,那种处在异世的慌张和不安;想到了第一次遇见楚修奕,他那看蝼蚁的神情;想到了初到东宫的那日,柳清秋如邻家哥哥那般唤她阿筱。
原本她以为只要好好为楚修奕做事,在东宫能苟活一日就是一日。至少他们有功在身,他们互相扶持,终有一日会重获自由,或是登上高堂大展身手。可现在这些盼头刹那间被搅得粉碎,一点也没留下。
假如柳清秋死了,她再没勇气待在东宫了。
见谢筱的泪再一次为了柳清秋而流,楚修奕的心再一次沉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给了答案,孤也赐你死吧。”
谢筱僵硬转头去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特别近,她能看见他微红的面颊,也能看清了他眼中坚定的杀意。
此时被判了死刑的谢筱心中的愤怒甚过于对楚修奕的恐惧。她不想再装了。
谢筱毫不犹豫地打了楚修奕一巴掌。
“凭什么要我死?!”
她指着柳清秋吼着说:“凭什么要他死?!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连一条命也不给他留?!凭什么只当我们是工具,没有用了就随意丢弃?!就因为你是太子吗?就因为你至高无上,我们低贱卑微吗?就因为我们无权无势,性命如草芥吗?!”
她将这一年来所压抑的所有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楚修奕被她打了一巴掌,初是愣了一下,后竟然笑了。
云川本是要即刻杀了谢筱,但被楚修奕一个眼神制止了。
楚修奕看着谢筱那愤然不屈的模样,不知为何很是开心。
“唯孤是从者,凡有异心必尸首异处。孤留他全尸已然是最好的赏赐。”
说着,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至于你,孤心情不错,饶了你。”
他以那种施舍的眼神,以那种施恩的口气,以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对谢筱说。真是令人厌恶。
谢筱很想很想一刀杀了他,一起皆大欢喜就是了!
“对你从者,你要他忠,对你忠者,你却无情,你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哪里会有人真的效忠于你!”
“我不需要你所谓的恩赐,你要杀就杀。”
谢筱倔强地看向他。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早就看不惯这个封建王朝了,在就看不惯所谓的尊卑了。
谢筱是真的寒心。她怎么会觉得楚修奕这个长在王权里的人会有良心呢?
“谢卿惯是胆小惜命,心里骂孤也不敢说出口,今日却为了柳清秋露出了真面目,当真是情深意重。”
“孤说了饶你性命孤不会食言,但是你刚刚说的话孤不喜,因此孤要罚你。”
楚修奕一字一句地说着。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谢筱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楚修奕将谢筱揽在怀里,让她看着柳清秋,他从腰间拿起一把匕首,将匕首放在谢筱的手中,然后缓缓抬起她的手,将匕首对着柳清秋的胸口。
“孤罚你送他一程。”
谢筱心中惊骇,全身都在抗拒!
“楚修奕你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做!”
他疯了吗?他在发什么疯?
“刚刚是我错了,殿下,某错了!求您不要这样做!您不是一直在研究兵械吗?我有神机□□!远射距离百米!威力巨大!换箭极快,效率极高!只要一人持有,可敌过十人不止!”
距离一点一点靠近,谢筱声音越发大了。
当匕首靠近柳清秋胸口时,楚修奕停止了。
“孤竟不知谢卿藏拙了。”
楚修奕放下她的手,面色无常,好似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有云川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太子殿下向来喜怒无常,向来说一不二。
谢筱以为楚修奕松开了,她连忙说到:“殿下!刚刚是某无状,是某错了!”
说着,她挡在柳清秋面前跪下,仰着头说道:“殿下,您向来不是最怜惜有用之人了吗?柳清秋他有用!他对我有用,只要看着他,我就能想起来神机□□是什么样的。”
云川一听此话就知道柳清秋今天必须得死了。
楚修奕笑了一下,他抓住谢筱的手将她拽起,他死死盯着她说道:“是吗?”
这个小女子的坚毅竟然给了区区柳清秋。楚修奕心中已然狂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生气。
谢筱立即点头,她说道:“之前某送殿下的葛甲配上神机弩定能以一敌百。”
此时的楚修奕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在意的是:“柳清秋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谢筱点头。
楚修奕冷笑一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道:“谢筱啊,你还是太天真。”
说罢,他看了柳清秋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走了。
谢筱以为救下了柳清秋,心中欢喜。
她用手帕擦拭他的脸,生怕弄疼了他。
柳清秋知道自己是活不了的,他是皇帝的人安排在东宫的细作,楚修奕又怎么会饶了他。
“阿筱,对不起。”
他不该让她来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
这是楚修奕的错。
柳清秋垂眸。谢筱并不知道所谓的真相。他见她是私心,也存了利用之心。
“阿筱,你是有才之人,你不该为了我继续效忠他。”
阿筱你逃吧,不要再为楚修奕做事了。
“我会死,你给他神机□□无用,你留着保自己的命吧。”
谢筱心中一顿,她道:“不会的,我还有用,他会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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