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捏着那撮白毛,有些不可思议。
她与小离也算是“同床共枕”过多日,她如何看,这都是小离的毛。
“小姐!”黄芪见夙念在坑底发呆,这里被劈成这样,她都不敢大声说话,仿佛大声一点便能再引下一道雷似的。
夙念思绪被她拉回,顺手把毛塞到随身的收纳袋子里,拍拍手爬了上来。
毛发都相近,她许是认错了,小离那日出现时身上洁白如雪,夙念眼又不瞎,这几日它精神也很好,根本不可能被雷劈过。
不再多想,再纠结一会包子都要凉了,黄芪伸出手来拉夙念,夙念身手敏捷的上去,与她一同回家了。
“小离!我们回来了,快来看小姐给你带了九个肉包子!”刚进屋,黄芪就招呼小离。
往常夙念走到小院门口,小离便远远就迎接上来了,像今日这样进了屋子还没见到狐狸影子时很少。
夙念想起坑底那撮狐狸毛,忍不住担心起来。
快步走到房间里,却看不到狐狸影子。
“小离,小离!”夙念到处寻找它,如何都找不到它的身影。
她想起父亲昨日说的那句话:“若是如此,狐狸便不要再养了!”
这句话像一击重锤砸在她心上。
夙念把包子放下:“黄芪,你先吃,我去趟老爷的书房。”
黄芪想要跟着,夙念止住她,不想让黄芪知道,她在父亲口中,也是个能拿来要挟自己的物件而已。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拦夙念。
她谁也没理,只仰着头一味往前走。
她身为女子,侍从都不敢近身,只是远远伸着胳膊阻拦她。
到了正屋厅前,守门的侍从着急的劝解道:“小姐,府尹大人正与尚宫大人探讨要事,切莫打扰。”
夙念猩红着双眼瞪着他:“让你们府尹大人到书房见我,若盏茶时间不见,别怪我不顾他在同僚面前的颜面!”
直到最后,她还是心软了。
说完这句话,她越过前厅,从后院进了书房。
只一会功夫,夙意远便一脸怒意的走了进来,他见到夙念没问来由,劈头盖脸的开始骂她:“夙念,近日里你越发的无理了,你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呢,你学的知识学的礼仪,都喂了狗了么!谁允许你如此大张旗鼓的打断我的正事的!你的家教呢!”
夙念嗤笑:“有你这样的父亲,我长成如此,不是应该么!”
夙意远再次被她激怒,瞪着眼睛看向她:“你最好说出一个像样的理由,不然这些时日,你就在家里禁足!”
“禁足?”夙念冷笑道,“求之不得,如此这样,明日的游湖谁也别想让我去!”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在发现小离不见的那一刻,情绪彻底绷不住。
想来,可能口生生想着不给父亲一丝期待,但潜意识里还是不好割舍,如今这一丝期待,彻底在这一刻崩断。
夙意远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这巴掌又快又急,急到他自己都没想到。
夙念捂着脸,红着眼看着他,眼神倔强。
“没有什么事就回自己院里,我还有要事要商谈。”打完这一巴掌,他如同上次打过她一般,不敢直视她。
“打也打了,把小离还给我。”夙念冷声说道。
“小离?”夙意远蹙起眉头,眼神中有些迷茫,他看向夙念,又把头扭开。
夙念冷笑:“别说不是你,在这府尹邸内,还有谁敢把我的东西拿走!”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夙意远似乎还没习惯打她,哪怕这是第二次了,眼神闪烁总想赶紧离开书房。
“我的狐狸!”夙念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夙意远一愣,眉头紧紧皱起,此时他眼神中带上几分笃定:“你狐狸丢了?不是我!”
夙念根本不信,嗤笑道:“府尹大人在我这个十六岁小女子面前撒谎有些过分了。”
夙意远顿时暴怒起来:“夙念,我再说一次,狐狸不是我带走的!更何况,区区一个狐狸,本就不该是你这种大家闺秀养的宠物,丢了就丢了!”
夙意远说完这句,不再理她,甩袖离开。
夙念站在书房里,忽然好想跑到后院母亲的卧房里哭。
母亲的温柔,一幕一幕在夙念脑中过了一遍,小时候,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母亲都会将她抱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念儿乖,娘替你出气。”
母亲在的日子,夙念没有憋屈过。
她从未辜负过夙念一次。
夙念觉得自己真真的无能,无能到连一只狐狸都保护不好。
可能在小离的心里,她便像母亲一般。
可她却辜负了它。
“小姐。”书房外的侍从小声说道。
夙念红着眼抬头看他,只听他说道:“老爷没撒谎,今日从晨起,老爷便在书房办公,后尚宫大人来访,两人除却一同用饭之外,从未离开过前厅。”
“小姐,小姐!”黄芪也出现在书房门前,这是父亲的书房,不经传召她不敢轻易踏入,“小姐,小离回来了。”
夙念的思绪从失落到震惊,再到狂喜。狂喜后她快步往自己院子跑去。
刚进了院子,小离便直接扑了上来,差点把她扑倒。
可随即它便停下自己的热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夙念的脸,那里还留着夙意远打的巴掌印。
夙念能感觉到它情绪转变的很快,只这一瞬,它便从见到她的狂喜,转变成了暴躁危险的狐狸。
它死死的盯着她的脸颊,眼中竟有了杀气。
夙念有些害怕,下意识将它推到一旁。
小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可它似乎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绪,努力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它眼换上心疼,凑近她。
夙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它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瞪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
夙念知是自己的问题,叹了口气,再次上前抱住小离:“是我错了,我以为是父亲将你抱走了,跑去与他无理取闹,这一巴掌,不怪他。”
小离只在她怀里安静的听着,不言不语。
“小离,我很早便没了母亲,父亲之前也不会如此对我,可是他真的变得让我陌生......可那又如何,我总不能连这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今日是我不对,我冒冒失失的去大吵大闹,改天与他道歉。你不要怪他,经了今日这一遭,他也不会轻易再动了对你们动手的心思,也是好事。”她喃喃的说着,也不懂为何要与小离解释。
小离凑近她,用它软绵绵的舌头舔舐着她脸上的红印。
都说狐狸的舌头有倒刺,但小离将力道控制的很好,没让夙念感觉到任何不适,只觉得脸上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在它的舔舐下,淡了很多。
*
今日是夙意远定下的让夙念与陈数一共游船的日子。
原本夙念还想反抗一下,可昨日去夙意远那边大闹了一场,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加之饶是夙念嘴上说着父亲不敢再与小离黄芪动手,但近日他频繁打破她的认知底线,还是不能不防。
高低不过是一个游湖赏景,更何况夙念还先有准备。
待她吃罢早膳,便有人前来通报,丞相嫡子已在门口候着,老爷让她速速前去。
夙念到时,只看到陈数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站在那里,却没有见到一向热衷于监视两人的夙意远。
取代他的是管事,管事见夙念四处寻找,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老爷今早醒来,脸上莫名多出几个巴掌印,现在正火辣辣的疼的要命。周遭的守夜侍从都不知这巴掌印从何而来。”
夙念有些惊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抱在怀里的小离。
小离在她怀里沉沉的睡着,只是似有所感,轻轻抖了一下耳朵。
帅气的陈数脸部好几处还带着青紫,不说话时,只是像一只花花绿绿的猪头,一说话,在场所有人都憋出了内伤。
“念儿今日这是描了新眉,瞧着比前几日更添了三分媚色。数这心啊,从昨日起就跟揣了只活兔似的,扑通扑通直跳,我猜是念儿在暗处念着我吧。”
夙念憋的脸部扭曲,连怀里的小离都从睡梦中醒来,眼神冷的像看死人般看了他一眼。
他说话漏风严重,配上这油腻的言语,着实让人消受不了。
见夙念笑,他还道是她羞赧,哈哈大笑两声,缺了的大门牙处像一个乌黑的大洞:“念儿莫要如此羞赧,这帝京城谁不知你我许了终生。”
这一句让夙念一阵恶寒,饶是他再好笑,她都笑不出来。
夙念向黄芪使了个眼色,对着陈数冷声说道:“劳烦陈公子跑这一趟了,这次游湖我家口众多,你那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不妨事的,不过就多个丫头,上次那马车废了,我换了个新的,这个更大,我们三人同坐定不会拥挤。”陈数自然不放弃,再次邀请。
“我家狐狸近日心情不好,与陌生人靠的太近,会攻击人,还是算了吧。”夙念藏在小离身下的手挠了它一把。
小离悠悠看了夙念一眼,一脸敷衍的对着陈数呲了呲牙。
这可把陈数吓坏了,清了清嗓子叹气道:“那便如此,便如此吧,只是叫你们车夫快些,莫要跟不上我的马车。”
尹府车夫闻言一脸不服,但拘于身份不敢反驳,只一脸不悦。
一路上车行驶的很平稳,便是连一个小石头都未曾遇上,在夙念的指示下,马车飞速向河边行驶去。可刚走出去三里地,便听到身后哐的一声巨响,这倒是把她们马儿惊到,前蹄撅起,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夙念稳住身形,掀开车帘往后望去,只见丞相府的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凭空翻了个底朝天。
特别剧场:
赤烬离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窃喜,第二天便将俞布喊了出来。
俞布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要与他来一场大战,结果却看到他一脸喜色的跟他说夙念写了贵女与狐狸的同人话本子。
赤烬离除了炫耀还有个目的,想让俞布这个军师再出出主意,结果俞布转身就走。
“无趣。”赤烬离骂了一句,便变回狐狸回了府尹邸。
然而回到家里才发现夙念在四处寻她,已经去跟夙意远叫板了。
赤烬离心情复杂,原来她看他看的这么重,可他又开始吃自己的醋,她喜欢的不会只是狐狸吧。
夙念回来后,顶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赤烬离顿时没空吃飞醋,只想将夙意远碎尸万段。
可夙念还是心软,她抱着他说割舍不掉这个亲人。
赤烬离舔食着她脸上红红的手掌印,她疼一分,他心中便疼上万分。
既然不能杀,那也不能让夙意远好过,于是半夜的时候,他施法让夙意远昏睡不醒,狠狠地回扇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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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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