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笑安最终还是大发慈悲地放阿箬寻客栈去歇息了。
毕竟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然而真要是遇到事儿,跑都跑不掉,三条街都没有跑了就得被逮住。
月光洒落在静谧的街道上,白日里摆摊的小贩已不见了踪影,步笑安行至钱庄附近,脚步放得极轻,暗中沿着街区缓缓而行,细细测量着周围的布局。
钱庄所在的地界与其他店铺邻接着,按道理来讲除了前门后门再无处可去,可是她却亲眼所见那顶轿子进入了偏门。
而钱庄所邻接的是一个胭脂铺,胭脂铺的后方按照表面看则是民宅一条街,民宅一条街和商业一条街整个形状呈拐角状。
如果当真有偏门,就等于说整个胭脂铺都是被打通的,钱庄与民宅相通?
步笑安低头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最后她选择默默路过这条店铺云集的街道,顺着拐角走进了民宅那侧。
这一看,了不得。不看不知道,一看,置这种宅子的人至少得花上个好几百万钱才能拿买的下来。
这片区域乃是中州商贾云集之地,汇聚了最著名的铺子,地段之繁华自不必说。
再看这装潢,虽说外墙看不出什么门道,单就看门口立的石狮子,那材质乃是上好的白玉雕成。
本就打算是来蹲点的,步笑安站在其中一件看起来朴素不打眼的宅子门前寻摸着怎样打探一番。
她用眼睛丈量了一下整体的高度,如果两条巷子之间的距离够近,她倒是能够借着力登着墙两侧上去,但这两条箱子之间离得着实有些远,有三个人的身位。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铩羽而归。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闷响,这宅子的大门竟然拿从内向外打开了。
步笑安她迅速屏息,眼神微眯,警觉地后退一步,身形轻巧地隐入白玉狮子的后面借此隐藏身形。
看来她的运气是好的。
随着门开,华贵的轿子被四名壮汉抬了出来。那轿子的纱幔垂下,隐约可见其中人影摇晃,分明就是先前她在钱庄中目睹的那顶轿子。
这么晚了,还要外出?
步笑安心中产生一抹疑问,脑袋里还没有想出个什么头绪,她的脚步便已经跟上。
她距离那顶轿子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由于轿子本身移动的就不快,追踪起来倒也是方便。
一路尾随,街巷渐渐开阔,耳边传来的喧嚣声亦愈发清晰。最终,轿子缓缓停驻在一条灯火通明的街市之中。与方才寂静无人的商贾一条街截然不同,这里呈现出一派夜夜笙歌的景象。
靡靡之音入耳,步笑安这才明白这是何等地界。
她曾经有所耳闻,中州城的夜生活格外丰富,除了繁闹的夜市之外,还有着闻名中晟的夜坊生意。
步笑安眼瞧着那轿子停在了整条街最耀眼的一处楼宇处,那人抬手掀开帘子,露出个头。只见此人眉目端,乍一看去,长相十分正派。
??“哎哟,张公子大驾光临,里边请——”门口的侍女笑靥如花,声音婉转,忙不迭地上前迎接。
步笑安摇摇晃晃装的似是醉的像个不省人事的花花公子,她随着人群向前攒动着。借着这个功夫,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才把话听了个清楚。
“张公子啊,听您母亲说过了,今日要宴请什么贵客来着,快着点儿吧,都等您呢。”
她眯着眼看那从轿子中下来人被众多美女簇拥着往里走,心思微动,当下也揽过一美女抱在怀中,“美人儿,你看我可怎么样?今晚上可陪陪爷?”
见来人面容俊秀,一双眼神炯炯有神,勾人的紧。那美人儿脸色微红,一脸娇嗔地望着她,“公子作弄妾身,讨厌。”
步笑安勾起那美人的下颌瞧了瞧,便以一种很巧妙的姿势裹挟着那美人一路跟着那张公子上了二楼,在余光中,她瞥见那一大群人进了一处雅间。
上面写的流芳二字。
步笑安正欲跟上,却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唤:“华芝,快些下来伺候贵客,可莫要让人久等了!”
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竟是那身穿富贵衣裳的老鸨在招呼。
身侧那女子之间“哎”了一声。
步笑安这才细细将这女子打量了一遍。这华芝姑娘唇红齿白,额间点着精致的花钿,披散的长发柔顺却不显凌乱,端的是美艳动人,眉目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见华芝姑娘手腕微微用力,从步笑安的手中抽出,轻挽着她的衣袖,盈盈一笑歉然道:“公子,妾身改日再陪你如何——今天呀,有位贵客。”
步笑安却是不依不饶,假意生出几分醉态,又用力将华芝往怀里一带,“别走啊美人儿,且说说看,是什么贵客,竟敢坏了我的兴致?”
别说昏君那一套还真的好使,一口一个美人儿叫的是她神清气爽,她顺手端起一旁桌上的酒盏,递到华芝面前,笑得风流倜傥:“来来,喝了这杯。”
华芝听得这般调笑,不由掩唇娇嗔一声:“公子怎么这般霸道。今日这位贵客,可是华芝如何都不敢怠慢的。”说罢便接过酒杯,正想要一杯喝下作势离去。
谁知嘴唇堪堪要碰到那酒水,却被步笑安一把摁下,他微微一笑,“为何。我也家大业大还得罪不起他了?”
华芝自以为她指的是张公子,轻笑着接道:“张公子啊?呵,他算什么贵客?也就凭着那层关系,敢欺负欺负我们这些个弱女子了。可今日的这位,却是张公子也远远不及的大人物呢。”
“哦?”步笑安眉梢微挑,似是故作惊讶,“还有如此厉害之人?”
“今日夜坊上下被挑选了一上午,便是为服侍他。这般身份,妾身可得罪不起。”
话毕,她作势要从步笑安怀中挣脱,娇声催促道:“公子,您便别为难妾身了,再晚了,怕是真要惹祸。”
步笑安一手勾着姑娘的脖子,一手端着酒杯,她微微一笑,“姑娘喝了这杯酒我就放你走如何?”
华芝见状,略一犹豫,终是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才正欲开口:“如此便——”
未曾想,“便”字尚未出口,华芝已然软倒,额轻轻贴在了步笑安的肩头,竟是昏迷过去了。
步笑安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这些许蒙汗药量不至伤人,却足够让华芝安睡几个时辰。
她抱起昏睡的华芝,避开楼下众人的视线,悄然走到二楼一处隐秘的房间,将人妥帖安置。
管他贵客是何人,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和阿箬都需要银子傍身,这种生存还是灭亡的节骨眼上,她自然是不能退缩。
望着沉睡的华芝,步笑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既然她能扮成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那么同样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她自然是也可以演好一个舞姬。更何况,华芝与她的容貌有几分的相似,只需要稍作装扮,便不难发觉。
刚才华芝的一些小动作,她都已谨记在心,不是兄弟姐妹,恐无人能分辨得出。
步笑安小心谨慎地换下华芝的衣物替换到自己的身上,细致地系上绣带,并取下配饰一一带上。从梳妆盒中取出胭脂水粉,指尖沾了一点胭脂,轻轻抹在唇上,又在额间点上一抹精巧的花钿。
发丝清扬,她挽起几缕青丝,用银钗将之别好,其余长发自然垂下,在铜镜面前左右审视了一番。她带上轻纱遮面,微微一笑。
为华芝盖好被子,她便举步往那流芳的雅间走去,一颦一簇还带着妩媚的风情。
“华芝,你可算来了。”刚入雅间步笑安立马就被人拉走站在一旁服侍,手中还被塞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酒壶和一酒杯。
旁边的女子轻声说:“我跟你说,今天我们这可小心着点儿。你看那个中间坐着的是谁?中州县令!你看中州县令都在毕恭毕敬的,这人可得是多大的身份。还有那张公子,你哪次看到他来给人作陪。”
步笑安斜眼觑她,看着那姑娘唇舌未动,竟是个跟她一样会腹语的。
一进来就被一顿输出,她今天可是来要钱的,找的就是张公子,其他人,可跟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她以同样的方式回答,同时抬头看着前方,正欲瞧瞧那张公子究竟坐在哪里。
这一看,好家伙,张公子没有看见,到见到了一位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人。
那一群莺莺燕燕之间,正与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之人,好巧不巧,她认识。
此时,那人身着华贵长袍,衣襟处点缀着金线刺绣的纹饰,面上含笑。手中正执着酒杯和那县令打扮的人推杯换盏。
这番模样,倒是她从不认识过的一面。
步笑安用余光打量着,正当时,中州县令突然一声召唤,“美人儿,上酒,上好酒!”
闻言,她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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