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慧回到庆安堂,这里果然不一样了,不像之前那样冷清,伽善添了几个宫娥照顾元慧,庆安堂里一下子热闹了好几天,不论元慧做什么,小宫娥都会过来询问,一会儿问要什么,一会儿问哪不舒服?
盛夏已至,又加上怀孕体热,元慧在尚阳宫里热得待不住,用了晚膳就领着芸香出门闲逛去了。
行至沁芳园一处,远远地元慧就看到陛下和明妃在散步,元慧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请安时,,明妃看到了元慧,笑着和她挥手,于是元慧只好走上前去请安。
明妃一身藕色的宫装,十分俏丽,她看着元慧笑着说:“睿王妃,你也在啊!”
元慧行礼道:“妾身见过陛下,见过明妃娘娘。回娘娘话,月份大了,御医怕到日子不好生,嘱咐妾身要多出来走走。”
“是呢!本宫可真羡慕你,本宫的和清公主却没能留住...”说到此,明妃不免伤感起来。
“明妃娘娘,养好身体,一定会很快再度有孕的。”元慧想起明妃之前小产事,也着实替她难过。
“本宫多谢王妃,但愿本宫能早日为陛下诞下皇子,替陛下分忧,陛下您说呢?”明妃笑着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没说话,只是看着明妃笑笑,遂看又向元慧。
“陛下,明妃娘娘,妾身这就告退了,叨扰二位了。”元慧只觉得自己尴尬,就要退出来。
“好,你去吧。”明妃开口道。
元慧和芸香刚出了沁芳园,这雨就下了起来,于是只好躲进了一侧的挽春亭里避雨,元慧静静地站在檐下抬头看着雨中的宫殿。
这时,她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她,元慧便转身望去,原来是裕昭仪。
俩人相视一笑,若薇笑着说:“王妃好兴致,您也来赏雨?”
元慧行礼道:“给裕昭仪娘娘请安,妾身刚刚从园子里出来,不巧下雨了,便在此避雨。”
“起来吧,那王妃可愿意陪本宫坐坐?”若薇道。
元慧点点头。
若薇落坐,请元慧坐下,元慧便在她身边坐下。
若薇便细细地打量着元慧,似乎想说些什么。
元慧笑了笑,缓缓道:“妾身初次见到娘娘时,便觉得娘娘亲切,还有妾身生病时也是娘娘来探望,还为妾身引荐了那么好的许大人,为妾身调理身体,还有秦樱的事,多谢娘娘告知,妾身无以为报,若娘娘不嫌弃,妾身愿意为娘娘分忧。”
“本宫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若薇有些为难。
“说句不知犯上冒犯的话,娘娘与妾身算是熟识,娘娘对妾身也是极好的,今日看娘娘似有愁容,若您信得过妾身,可愿意同妾身说说?”元慧道。
““王妃可知道楚将军?”若薇道。
“可是左将军楚晏真?”元慧问。
“是他。”若薇答道。
“娘娘怎么认识他?”元慧猛然想起来,楚将军也是南州人。
“是位故人罢了。”若薇情绪有些低落,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就在亭子里,静静地坐着。
良久,若薇看着远处说道:“其实本不是凌家的女儿,我是被人卖到凌家的。”
“怎会是这样?女子入宫都得仔细查问身世,若是发现冒名顶替整个家族都会被连坐的,怎么敢?”元慧道。
“我从小就被卖到的凌家,为得是防着有进宫的这一天,凌家世代经商,祖上与先朝重臣交好,因此,家中幼子在官场上谋了一官半职,经商的人家总是需要和官府打交道的,为的是家中的生意,能够更加平顺,凌家女儿原本已经与江南的一位富商指腹为婚,只因先帝赞赏过南州凌家进贡的绸缎和刺绣,这才有了这份恩典。”若薇回忆着。
“凌老板一心扑在经商上,他的绸缎庄,南坊织造局是南州最大的绸缎庄。几乎垄断了南州和江南的绸缎布料,若是结亲,巨大利益摆在他的面前,凌老板也是选择了对自己实在的利益罢了。”元慧道。
“其实凌家一早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才买了我回去,作为大小姐养到十四岁,只为了进宫,若你风光时,你的家人自然也能风光,可一旦你有什么差错,家人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其实一切早都已经注定好了,他们哪里会真正顾及我的死活!”若薇一字一句的说着。
元慧看见泪水在她眼睛里打转,元慧便安慰道:“娘娘您如此受宠,想必您对凌家也是大有助益的,凌家人不会不顾及您的,您到底还是凌家的大小姐!”
若薇朝元慧笑了笑,又抬起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这雨也停了,和王妃说话真的很舒心,本宫也该回去了。”
元慧起身行礼,两个人道别后,元慧便看着若薇离开,元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元慧想昭仪娘娘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宫里的可怜人可真多啊。
元慧回到尚阳宫天已经黑了,芸香伺候着元慧服了安胎药,就安置了。
夜里,元慧听到几声闷雷,便一下惊醒没了睡意,眼睛睁着浑浑噩噩地到了天明。
雨一连下了几日,元慧也不曾出门。
一日清早,芸香听见元慧床帐里的动静,缓缓走了过来挂起帐子道:“王妃可睡的好啊?”
“不好,昨夜里是又打雷了么?自听见声儿响就没怎么睡过了。”元慧艰难地起身。
“是啊,奴婢也是被昨日那样大雷声惊醒了的,昨夜这雨可是真大,奴婢进宫以来,可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雨。今早上听司膳局的人来送早饭的内侍说啊,膳房内的几间屋子遭雨淋了,许多的药膳方子都被淋了,早上王内侍去寻方子时,都没找到。”芸香一边侍候元慧起身,一边把今早发生的事讲给元慧听。
“也是当值的内官太不当心了,屋子漏雨也不及时修繕,出了差错可不是要罚,幸好只是方子,若是污染了宫里人的饮食,那可就不好了。”元慧道。
“王妃说得是。”芸香道。
芸香伺候着元慧净手,冬蕊捧着盘子进来了。
“王妃起啦,那奴婢马上去传膳,只是今日膳食简单些。”冬蕊端起漱口的花水进递给元慧。
“每日山珍海味的进补,偶尔吃些粗茶淡饭也是养生之道啊!”元慧说完接过花水漱口。
“奴婢不是这意思,今日内侍送早膳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些,奴婢就多嘴问了句,这才知道是陛下病了,却不愿吃药,御医便吩咐司膳局进了药膳,只是昨晚暴雨,司膳内侍寻方子,才知道见方子被放在漏雨的房子里,王内侍见司膳局拿不出方子,这才去看,听说昨晚大雨大风就吹坏那间存菜谱、药膳的屋子,气得王内侍当时就罚了主事的内官。”
“陛下是什么病?我前几日才见过明妃娘娘和陛下,那时还好好的,到底是什么急症?”元慧放下茶盏问道。
“是陛下和太后置气呢,奴婢也是早起听见小宫娥们嚼舌根。”冬蕊小声地说。
芸香递给元慧手帕:“王妃您就别太操心了,宫里怎么多人担心陛下,您还是养好身子吧!”
元慧点点头,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元慧被芸香扶着走到膳桌边,冬蕊端着早饭进来,一一摆在桌上,元慧看着青瓷小碟里,冬蕊口中所谓简单的吃食,依旧精致无比,自己却无心享用,筷子夹起又放下:“冬蕊,现在是谁在陛下身边?身边可有各位王爷?”
“奴婢听说,怀安王来了,太后特地叫怀安王去劝陛下的,恒王得了消息也带着王妃进宫了。”冬蕊回话。
元慧匆匆地吃了几口饭,换了身衣服去找若薇,元慧刚到玉庆宫门口,若薇就走了出来,元慧见了忙行礼请安:“昭仪娘娘万安。”
“王妃不必多礼。”若薇扶起元慧。
“妾身今日来是因为...”元慧欲说还休。
“今日本宫要去陛下身边侍疾,你和本宫一起去,边走边说吧?”若薇道。
元慧点点头跟着若薇一道前往昭阳殿。
昭阳殿外面,王胜见元慧和若薇一同前来,忙上前请安:“娘娘万安,王妃万福。”
若薇抬手道:“内侍请起,现在是谁在里面啊?”
“回娘娘话,刚刚仪才人来过,服侍了陛下喝了药,现下里面无人。”王胜回话道。
“可有各位王爷来看过?”元慧问道。
“怀安王来过,其他几位王爷都是只是去见了太后,并没有过来。”王内侍答道。
“本宫进去瞧瞧,王妃你陪本宫吧。”说着若薇便拉起元慧的手走到门跟前。
王胜见若薇这么说,也不好阻拦,示意立在两侧的小内侍开了门。
元慧和若薇一道进去,刚刚走到了床榻边上,元慧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了,若薇先元慧一步走过去,接过宫娥手上刚绞好的帕子,坐在床榻边为皇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陛下的烧还没退么?”
“是,御医说这次的病势凶猛,病情会反复,而且陛下又不肯吃药,刚刚仪才人也劝着陛下喝了一口,陛下就让才人跪安了。”小宫娥跪下来几乎将头埋进襦裙里战战兢兢地回话。
“真是糊涂,连陛下都伺候不好。陛下吃过东西没有?”若薇看着小宫娥道。
“回娘娘的话,陛下不肯吃东西,奴婢也....”小宫娥的声音越来越小。
若薇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皇帝,又看了眼元慧,才站起来走到元慧身边:“陛下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本宫要去小厨房看看,请王妃稍候。”
若薇说完便向着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回头见小宫娥站在原地不动,有些不耐烦低声喝道:“走啊!还要本宫请你么!”
小宫娥一步三回头的跟走了。
这时,元慧才发现采桔还在身边,采桔走上前来对元慧说道:“我家娘娘脾气急,奴婢去看看。”
元慧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只能点点头让她去了。
采桔走后,元慧慢慢向皇帝榻前走去,凑近时听到皇帝在要水喝,芸香便立即将壶里的水倒进玉碗里,又拿了勺子递给元慧。
芸香扶起陛下的头,元慧用勺子一点点把水喂了下去,喂完水后,元慧给芸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芸香会意立刻放好碗,跟着元慧走出了昭阳殿内殿。
元慧出来时,未见到若薇,自己又不宜再久留在此处,便对王内侍道:“王内侍,妾身睿王妃元氏特来向陛下请安,万望内侍转达!”
元慧说完便跪在大殿上问安:“妾身睿王妃恭请陛下圣安!”
元慧行过礼,便从昭阳殿退了出来和芸香走在长街上,迎面而来的仪仗,华贵大气,元慧一开始以为是皇后来了,可队伍走近了才知是明妃。
仪仗过来时,元慧微微行礼,明妃看着元慧笑着点点头。
“王妃还不知道吧,因为柔南的战事,她娘家舅舅立了功,太后昨儿厚赏了明妃的本家,明妃娘娘的舅舅还被封了阳明大将军,如今的明妃娘娘在后宫可是最受宠的。”芸香道。
一场战争让元慧家破人亡,却让明妃一家得了皇帝青睐,加官进爵,真的一家欢喜一家愁啊!
元慧落寞地回到尚阳宫里,冬蕊迎面走来扶住了元慧:“去了好一会儿呢?王妃脸怎么都白了?”
“无碍的,我就是有些累了。”元慧被芸香扶到塌上坐了下来,冬蕊端了安胎药进来,放在桌上。
元慧端起药一饮而尽,舌尖上立即爬满苦涩,并且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已经五日,陛下在昭阳殿卧床不起,太后主持朝政,两个人似乎没有一点点缓和的迹象。
这天下午,元慧正在屋里看书,芸香走进来:“王妃,宫外两位侧妃托徐将军转达说,她们想离开王府,还请王妃给个恩典才好。”
“好,你去将我柜子里面拿出一百两来,交给两位姨娘各五十两来,让徐将军转交给她们,另外要王管事拟两份文书来,说他们是染病死了的。以后倘若有人问起也好应对,让芬儿将她们安顿好,之后离开镐都越远越好,对她们说以后要她们改名换姓,不要再对任何说起王府的事,也不要再和家人联系。”元慧对芸香嘱咐道。
如此她们便可出去自寻出路去了,睿王已经不在了,若是继续留她们在王府才真是断送她们的一生。
“王妃对两位侧妃真是好,只是世上有几个人能逃过命呢!”芸香劝道。
“命不命的,好歹她们也争过了,我自己困在这里了,能帮她们一点是一点吧!”元慧道。
福宁殿里,郁若走进殿内,殿里的宫人们正在洒扫,郁若绕过他们走到内殿,太后正坐在桌前梳妆,云栖拿着篦子沾着特地调制的花水在为太后篦头发,启安站在一边手捧着折子,正在读请安折子,太后闭着眼,静静地听着。
郁若走到太后跟前,先是示意启安下去,太后听到声音断了,睁开眼,看见郁若站在身后,太后微声道:“都先下去吧。”
启安只道:“是。”便收了折子,绕过桌子放在桌前,朝殿里的人使了个眼色,殿里的人都跟着下来了,云栖也停下动作,行礼告退。
内殿里就剩下了郁若和太后两个人,郁若为太后整理好头发,又披了件外裳,太后这才搭了郁若的手,坐在了外间的软榻上,太后捡了盘里的果脯放在嘴里,郁若上前为太后斟了一杯茶,缓缓开口:“王府里的人来报,说睿王的两位侧妃向王妃求了恩典,要离开王府了,王妃叫对外报了病逝,又给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安置。”
太后拿起小银叉叉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她倒是有心,可是她忘了一点,既然入了皇家那就是皇家的人了,就是死也是皇家的鬼。”
“那太后的意思?”郁若试探着。
“王妃既然说是病逝,那就遂了她的意思。”太后端起茶水。
半个月后,陛下的病终于好全了,秋日里正是狩猎的好时机,皇帝便带着皇室亲眷们去了南山猎场围猎,元慧还听见宫人们说皇帝在游玩时,加封了一位才人。
若薇过来陪她说话时,说得最多的就是皇帝新封的这位赵才人,皇帝不但将皇后做新衣用的料子赏给了赵才人,而且一连七日侍寝都是赵才人,赵才人在宫里的恩宠一时无人匹敌,大家都红了眼,连明妃也被比下去了!
元慧听到此,不仅也会也好奇这赵才人究竟是何等出众,才会获得皇帝如此多的宠爱,奈何自己出不去这偌大的尚阳宫。
这天元慧歪在榻上看词,芸香为元慧拿来软垫让她靠着。
冬蕊进来禀告:“王妃,御医来了。”
“快请进来吧。”元慧合起书,正了正身子。
芸香便为元慧拉好被角,整理好衣裳。
不一会儿,御医便拎着药箱跟着冬蕊进来了,请安道:“请王妃安。”
“御医不必多礼。”元慧端坐在软榻上。
御医放下药箱,取出软垫和丝帕,开始搭脉,一边诊脉一边询问道:“王妃是否一直见红啊?”
芸香见状答道:“是,王妃这几日一直不适,也会见红。”
御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王妃产期将至就更不能憋闷,气郁伤身呐。”
“御医,我的孩子还能不能保住?”元慧轻轻抚摸着元慧的肚子。
“恕微臣直言,臣只能尽力而为了。”御医行礼告退。
冬蕊送御医出去开药方。
“这孩子在我腹中八个多月,他陪我在这深宫里苦熬着,到最后我还是害了他。”元慧哭着道。
“王妃,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造化弄人哪。”芸香递上帕子,又拍了拍元慧的手。
一转眼就到了太后生辰宴饮,元慧作为宗亲也要出席,便携了芸香前往含元殿。
待太后和陛下驾到,皇帝带着众人向太后行礼请安道:“太后万安。”
太后笑了笑道:“都是家人不必拘礼啦。”说完太后便落了坐,紧接着是皇帝、皇后和众妃嫔等。
元慧被一位尚宫引到另一侧坐了下来,元慧一抬头对面就是恒王和王妃,恒王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见着元慧的肚子也是大喜,与王妃俩人一齐举起酒杯向元慧敬酒,元慧也端起酒杯来,三个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自睿王上战场后,元慧被接进宫中,就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真是许久未见恒王了,这位泯氏也是生的大气端庄,与豪门显贵的女子比一点都不差。
元慧正想着,这时边上的人问道:“姐姐是谁?本宫不曾见过? 宫里难不成有两位有孕的嫔妃?”
芸香上前轻声介绍道:这位是睿王妃。”
“哦,你就是那个住在宫里的王妃啊!”她道。
元慧看着眼前这位的穿着打扮,看出来,这位应该就是若薇说过的那位皇帝无比宠爱的赵才人。
“赵才人万安,赵才人好福气,恭喜才人了。”元慧笑着说。
“那是,本宫已经有了龙胎了,只是不到一个月,皇后娘娘还不让声张呢!”说完,她便用钦慕的眼光望向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元慧随着她的目光一齐看过去,龙椅上的人正看着元慧,赵才人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元慧。
元慧定了定神,朝她笑笑:“贵人与陛下真是情深”。
她笑了笑,正了正神色,望向歌舞了。
席间走过来一位添酒的宫娥,在赵才人桌前停了下来,为她斟了一杯酒,却不慎打翻了摆在赵贵人桌前的果盘,吓得忙急着认罪,赵贵人本已起了骂人的架子,碍于场面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宫娥被闻声赶来的内侍带了下去,却把酒壶拉下了。
元慧见着本想叫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赵才人也瞧见了,便起身拿起酒壶为元慧斟满酒,这才道:“这杯酒是希望王妃和我都能够平平安安诞下孩子的。”
元慧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妾身多谢才人吉言。”
“祝母后,福寿康健,顺心如意。”陛下带头起身说道,遂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众人也跟着陛下向太后敬酒,赵才人和元慧也起身敬酒。
元慧拿着酒杯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连站也站不住了,直觉告诉元慧这酒有问题。
元慧眼看着面前的赵才人也要饮下出自同一壶酒壶的酒,便一把打掉了赵才人手中的酒杯,赵才人吓得叫出了声。
宴席上的人听到了叫声,纷纷看向元慧这边,远处的丝竹声也停住了,芸香立即扶住了元慧,疼痛一直加剧着,元慧站不住了,顺势倒了下来,她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
“四嫂。”恒王顾不得礼数,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便一个翻身跨过桌子,一把抱住已经瘫倒的元慧大叫:“快,传御医,传御医呀。”
王妃泯氏也跑过来,焦急地查看着元慧的情形:“王妃,王妃。”
元慧哭着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元慧抓住芸香的手,痛楚在啃噬着元慧,让元慧喘不过气来,血从嘴角流出,元慧只觉得满嘴都是腥味,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不停的动,元慧害怕极了。
恒王抱起元慧跑向偏殿,御医迅速赶来,为元慧搭了脉,宫人端了药给元慧服下,元慧渐渐觉得自己能使上力了,稳婆进来查看情况,做好了接生的准备。
为首的稳婆便对元慧说:“王妃,奴婢一会让你使劲,您就要卯足了劲使出来。”
“救孩子,一定要救他。”元慧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御医说酒里有毒,情形怕是不好啊。”稳婆随口道。
即便如此,元慧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希望多给孩子争取一份活下来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元慧坐了个梦,梦中睿王把孩子抱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
“我的孩子,孩子.....”元慧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又痛得昏死过去。
元慧再醒来时,冬蕊正在给她擦拭胳膊,见元慧醒来高兴得不得了,忙道:“王妃您终于醒了!”
元慧用尽全力扯出一个笑,想摸摸冬蕊,竟也没有力气。
冬蕊眼睛肿得像杏子一样,趴在床边又抹起泪来:“王妃睡了好久,可急死奴婢了。”
“别担心,我已经醒了,我的孩子呢?”元慧道。
“小世子,没了...”冬蕊哭着说。
元慧已经无力开口,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心更是在隐隐作痛。
冬蕊带着哭腔缓缓地说:“王妃,您别难过了,这样伤身子啊。”
元慧的身子自从小产之后就一直时好时坏的,芸香告诉元慧,孩子在母体里中了毒,就是元慧这条命都是御医拼上性命救回来的,差一点儿就要一尸两命了。
元慧躺在床上想起自己是太后生日宴席上,喝了那杯酒之后才开始腹痛的,可那是宫娥倒给赵才人的,难道是?是有人还害赵才人,阴差阳错地却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喝了那杯酒,孩子或许不会死,元慧心中无比自责。
芸香在一边回忆道:“小世子出生时,就已经没了气息,奴婢记得王妃娩下胎衣时,有的脐带已经发黑了。”
“就是那杯酒!”元慧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元慧一直在庆安堂调养,太后日日谴郁若到庆安堂问候,有时还会送一些补品来。
福宁殿里,明妃正立在一边服侍着坐在软榻上的太后,太后正在修剪花枝。
明妃递上一只鲜花小心翼翼地说道:“前几日太后寿宴上,睿王妃可是吓死人了!臣妾突然就想到当日自己也是受惊小产了。”
明妃说完看了眼太后身边的伽善,心中正想着郁若干嘛去了?
太后才缓缓开口道:“哎,可惜了,辛苦怀了八个多月还是没留住。”
明妃也点点头,突然又想起赵才人,试探着问:“那天,王内侍带走了赵才人,现下她....”
太后利落地剪下花枝,抬眼看了一眼明妃,明妃会意,低头不敢再出声。
郁若走进来,见明妃在,便行礼道:“奴婢给太后、明妃请安。”
明妃见来人是郁若,抬眼笑了笑:“来了这半日,才见到尚宫。”
“劳娘娘挂心,太后惦记着王妃的身子,命奴婢去送补药。”郁若客套着。
明妃见自己在待着有些不合时宜,便告退了。
郁若向明妃行礼,伽善送明妃出去。
待人走了,郁若才开口道:“查清楚了,是皇后做的,皇后就为了让赵才人落胎。”
“糊涂东西!皇后真的是蠢!哀家看皇后这次如何收场!”太后气急,扔了手里剪刀。
“王内侍已经料理了赵才人,陛下虽然生气,但终究也要顾着太后和皇后的面子。”郁若试探着。
“此事哀家可以不追究,但是哀家要皇后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去把嫣儿抱来,知会一声,皇后身体抱恙,不能理事,后宫的事情就交由静妃和明妃处理吧!”太后缓和了一些说道。
明妃一回宁祥宫,太后要她和静妃一起料理后宫的旨意就传了下来,她十分高兴,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太后的懿旨。
素墨端茶进来,看着自家小姐这么高兴,心中也甚是安慰:“娘娘,这下得了太后的青眼,咱们在宫里有了太后这个靠山,也好过许多。”
明妃坐在正殿的宝座上,素墨的话给了她一个警示,明妃收了笑意,嘟囔了一句:“太后。”
明妃细想着今日在福宁殿太后的表情,不免心中有些打鼓:“素墨,本宫觉得赵才人的事,有些蹊跷,你派人悄悄去打听打听赵才人的事。”
素墨点点头退了出去。
素墨派人去各处走动,奈何是皇帝身边的人办事,竟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素墨回来,遇见启全,启全便问:“怎么了?娘娘交代了什么事?”
素墨平日就与启全亲厚,便说了明妃所托之事。
启全见素墨如此,便去找了启禄,启禄是在皇帝身边当差的,当年启全和启禄是一起入宫净身做内侍的,是自小长大的情谊。
晚膳时分,启全被素墨带到了明妃面前,明妃正在用膳,半夏正在一旁侍膳,见素墨带着启全进来,便停下来。
明妃一个眼神,她便会意,放下手里的象牙筷子退出来。
素墨上前接替半夏的差事,替明妃布菜,启全行礼后才缓缓开口:“奴婢的同乡在陛下跟前当差,奴婢问了可那人只敢告诉奴婢,赵才人陛下已经下旨处死了。”
明妃闻得此事,先是一怔,立刻问:“什么时候的事?”
启全道:“当天就办了,家里人得了赏赐,已经连夜离了镐都了。”
明妃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让启安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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