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管事就将睿王备好的礼物拿了过来。
“睿王呢?”元慧一边梳头一边问。
王管事隔着屏风回话:“王妃,殿下一早去了军营巡视,让老奴来和您说一声,恐怕今日不能陪您回门了,礼是睿王提前备好的,有元大人喜欢的,也有娴夫人和二小姐喜欢的物件。”
“哦,这样啊,昨儿晚膳时,殿下也没说今儿一早要去巡营,怎么这么突然?既这样那我还是自己去吧,王管事,你去备好车马。”元慧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有些失落。
“是早上楚大人来的通报,殿下得了消息之后,从月王妃院里走的。”王管事道。
元慧道:“知道了。”
王管事这才退了出去。
元慧从镜中看到芬儿有些难过的表情,她明白芬儿是在替自己伤心,于是扯了一个笑。
“芬儿你也去收拾收拾,一会儿陪我回去。”元慧对芬儿道。
芬儿点点头退下去准备了。
元慧是坐着一辆普通粗布马车回门的,家门口是父亲元朔候在门口迎接,元朔见了元慧便下跪行礼,礼数周全的挑不出错来,元慧立即把父亲扶起来:“父亲,不可。”
元朔这才起身,立在女儿身边回道:“微臣岂敢,王妃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元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被边上的芬儿扶住:“王妃,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随元大人进去吧。”
元朔忙将元慧迎入府内,入府后,元慧来到正厅,元大人带着家中叔伯先请完安,后是姨娘带着亲眷仆妇们给元慧行礼,待众人按着长幼尊卑的次序各自坐定了,元慧才让下人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分送给大家,众人又一次谢恩才散了。
这次回门元慧才知道,自己成了王妃的旨意一下来,父亲便将元府扩建了,在府院东边又加盖了一处院子,专门用来招待她和睿王殿下驾临,这样一来母亲的沉香阁便成了这间院子的前院,元慧看着不远处湖心亭上的戏台,难免有些伤感,原本元慧在这府中最喜欢的去处,就变成了一处宴客赏景的好地方,就连这里都变得陌生起来了。
娴夫人看见元慧正看着远处湖心亭的戏台便道:“你这一嫁出去,沉香阁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改成这样,你要是回娘家听听戏也好啊。”
元朔在新盖的小院里开了席面,厅外也有宾客,元朔必须要去招待一番才行,待席面上的交际差不多了,元朔这才回来。
“爹爹怎么扩了府,也不叫女儿知道,原本这沉香阁可是母亲最喜欢的,如今却也变成这样了。”元慧问元老爷道。
“慧儿,你姨娘说嫁了睿王,以后家中难免要有多应酬,没有像样的地方可不行,爹也是无奈之举呀。”元朔道。
元慧笑笑便不再作声。
席间,元慧看着外面亲戚们都在各自把玩着手里的礼物,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殿下准备的,殿下还说今天因为公务繁忙不曾过来拜见长辈,实在不应该,还望父亲、姨娘不要怪罪,也请父亲代我们夫妇二人向元家的族亲们解释解释!”
娴姨娘打开盒子,细细端详着礼物笑了:“睿王殿下的礼真是不错,这样成色的饰品,如今已经不多见了,这花样可是现下最时兴的!哎,不过也奇怪了!你说这睿王殿下,总是南征北战的,怎么这钗环脂粉的比你爹还熟悉呢!”说完白了元老爷一眼,又打开了身边的一盒香粉轻嗅了嗅。
元慧尴尬地笑着:“姨娘喜欢就好。”
娴姨娘的话,元慧听进去了。
殿下送给姨娘的钗环样式,她还记得之前在皇后娘娘宫里时,见过懋昭仪戴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元慧便借着夹菜,特别留意了一下桌子上首饰盒子,外面刻着“兴记”,这兴记的首饰可是镐都很有名的,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睿王只选了最有名的店铺吧。
“陛下下令整顿军务,这是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况且睿王殿下是奉旨巡查,怎么能说怪罪呢?慧儿你可要好好照顾殿下啊。”元朔的话将元慧的思绪拉了回来。
娴夫人放下筷子,看着元慧:“慧儿,姨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您说吧。”元慧淡淡一笑。
“自从你被赐了婚,咱们全家都跟着你享福,如今你父亲在朝中走动方便多了,现在凡是城里的高门大户举行宴席都会来下帖子来请,你虽然没有当娘娘的命,可这样,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满足了,现在只是我们尚有一心愿未了...就是你妹妹馨竹呀,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再说了你妹妹若是嫁得如意郎君,这以后啊,睿王殿下和你父亲在朝上也能有所助益啊。”娴姨娘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女儿。
“姨娘说得是,只是慧儿才刚嫁进王府,自己在王府尚要挣扎一番,才能立足,现下如何能这么快帮衬妹妹呢?更何况,父亲也是知道的,陛下最不喜欢朝臣结党营私,殿下身为皇室宗亲,理应做出表率,怎好知法犯法?难道要我为了妹妹,要将睿王殿下的清誉弃于不顾?还是要惹得陛下不悦?引得元家在镐都惹人非议?慧儿成亲时,姨娘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殿下那边我自会去请罪,至于姨娘,就请您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下次,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耳朵里,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孰轻孰重,您自己掂量一下!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馨竹妹妹无法得嫁高门的遗憾了,怕是要赔上一家子的性命呢。”
“你如今是嫁得高门了!连娘家人都敢说了!”娴姨娘气得站起来拍桌子。
“父亲,咱们家如今同皇室结亲了,朝中自然许多双眼睛会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就当是为了咱们全族人的性命,也要定要谨言慎行,怎的还要出头冒尖的让人拿住把柄呢?女儿初入王府,还请父亲和姨娘行事不可太过张扬。至于馨竹的事,女儿会放在心上的,定会慢慢为妹妹寻得佳婿,还请父亲和姨娘放心。”元慧看了眼,正配合娴姨娘正哭的梨花带雨的馨竹。
“不是亲生的女儿到底.......”娴姨娘还想继续说。
“你,住口!”元老爷拍了桌制止了娴姨娘。
娴姨娘自是不服气的,扯了馨竹的手离了席面。
元老爷见此有些收不住场面,只能安慰女儿道:“慧儿,父亲明白。你放心,咱们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世家,却也不是什么乡村莽夫,不是那不明事理的,父亲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父女二人用完饭,坐在元老爷的书房喝起茶来。
元慧端起茶杯道:“怎么今日没见到嬷嬷?父亲,嬷嬷年纪大了,就不要给她分配活计了。”
“是啊,嬷嬷带大了你,也了你母亲的夙愿,该享清福了。”元老爷想起了原配单氏倒有些惆怅。
元慧知道自己走后,娴姨娘一定会处处和福嬷嬷作对:“我看府中新盖的院子就不错,那里清清静静的,紧挨着沉香阁,又与府外相连出入也方便些,正好留给福嬷嬷居住,府上的公中的银钱也不必动,我来给嬷嬷置办丫头小厮,由王府每个月拿出银子来,嬷嬷的吃食用度都包了,只是需要父亲费心看护些。”元慧为父亲斟了茶。
“时辰不早了,王妃您该回府了。”芬儿道。
“行了,你去见见嬷嬷吧,她很想你。”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元慧临走之前,见了福嬷嬷,她见了元慧眼泪止不住:“若是夫人知道小姐嫁了这么好夫君会安心的。”
“嬷嬷,您在家也要好好的,我和父亲说了,您安心的住在府里安享晚年。”元慧看着嬷嬷这般也是一阵心酸。
“老爷待老奴很好,还给奴婢辟了间院子拨了两个丫头照顾我,让老奴安享晚年,老奴一生无儿无女,孤苦无依,现在倒好,不仅可以安享晚年,还有人伺候,老奴很是欣慰啊。”福嬷嬷握着元慧的手说。
过了时辰,门外王府的丫头一直在催促:“王妃,殿下就快要回府了。”
元慧只好告别了福嬷嬷,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元慧在马车上看着芬儿说:“芬儿,嬷嬷的这份银子,除了府上的账房要登记,你每个月要再做两份,一份交给父亲一份亲自交给嬷嬷手上,父亲那份要元府的人签字据画押。再买两个小丫头、一个小厮给嬷嬷送过去。总是从小调教的人用的放心些,我看着刚刚嬷嬷身边那几个丫头像是娴姨娘身边的人,若是苛待了嬷嬷可怎么好!”
“刚刚老爷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芬儿疑惑。
“姨娘的脾气你是第一天知道吗?嬷嬷年纪大了,我一走,她便更没有心气儿了,父亲公务繁忙难免会忘记这些琐事,姨娘如果克扣了银子、吃食,嬷嬷如何受得了?咱们多出几份不要紧,你把这件事办好,多上点心。”
“是,奴婢明白了。”芬儿正了正色。
元慧回府之后,睿王正好巡视完军营回来,来元慧的院子用晚饭,睿王问起元慧今日回门的事,元慧便将姨娘的事和福嬷嬷的事一并告知了睿王。
“娴姨娘的事,夫人倒不必担心,若是下次还有,那本王自然有法子对付她,倒是福嬷嬷,她确实该好好安度晚年,这样吧,每个月就让王管事送去银两,咱们为嬷嬷养老,如何?”睿王道。
“是,多谢殿下,妾身明日就让王管事去。”元慧为睿王盛好汤,端到睿王面前。
第二天,睿王要早起就去郊外大营,元慧伺候着睿王梳洗穿戴一番,送睿王出门后,已经没有了睡意,索性传了早饭。
元慧正用着,只见王管事领着一个丫头走进来,丫头端着的托盘里还有个汤药碗,元慧便问:“这是什么?”
王管事笑了笑:“回王妃话,这是府里的规矩,殿下特别吩咐的坐胎药,殿下盼着早得子嗣呢!”
“这是每位王妃都有的?”元慧端起药闻了闻,皱起了眉毛。
“是啊!凡殿下留宿,府中的王妃都要喝。”王管事笑着说。
元慧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拿起帕子擦嘴:“对了,福嬷嬷的事,殿下同您说了吗?这件事,还需劳烦您多多费心看顾。”元慧放下帕子。
“自然,还请王妃放心,老奴一会儿就去。”王管事行了礼,带着丫头退了下去。
元慧被药苦到了,芬儿见状快步走到软榻的案几上,拿了几颗果盒子里的蜜饯递给元慧,笑着说:“殿下也真是心急,才成婚没多久呢。”
元慧脸上一红,害羞地笑着:“姑娘家,你也不害臊。”
春去秋来,元慧嫁入王府,也一年多了,转眼已经又是初冬了。
元慧在王府的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同睿王也算是相敬如宾,经过这一年,元慧打理王府事务也熟练起来,府中上下都很敬重她,睿王有时还会让元慧帮着料理料理军营里的杂事。
可就是一样,这一年多了,元慧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不仅是她,就连王府里其他的侧妃,也都不曾有孕,睿王外出带兵打仗时,元慧就和三位侧妃一起品品茶、插插花,四个人凑在一起解闷儿,打发辰光。
宫里,皇后那边也没能如愿怀上皇嗣,元慧有时进宫去向皇后请安,总是能闻到阵阵辰合香还有草药的气味,元慧看着心思日渐沉重的皇后,也不知该劝些什么,想着自己的身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这阵子,睿王带兵去了贺州,元慧坐在院子里发呆,自己又实在无聊得紧,突然想到玩叶子牌,于是叫芬儿去请来其他三位侧妃作陪,不一会儿,四个人就都聚在元慧院子里了。
四人正玩在兴头上,突然间侧妃李氏咳嗽不止,元慧见此立刻让芬儿倒了水。
“月丹,可带着药?”元慧问道。
侧妃孙氏轻抚着李氏的后背:“我怎么瞧着月丹妹妹的咳疾加重了?之前咳得可没有这么厉害。”
孙氏李氏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来,送到孙氏嘴边,看着她服下。
王氏接过瓷瓶,打开来细瞧了瞧:“是啊!我记得原来这个小瓷瓶的药能吃到来年初夏,现在才刚入冬这就经快要空了。”
“是啊!不知怎么的,这两年身子渐渐羸弱起来了,吃了殿下送来的补药,竟也是无用。”李氏吃了药,缓过神儿来。
“月丹,你可得保重身体啊,我明天就找大夫来给你好好瞧瞧。”元慧关切地看着李氏。
“无碍的,是老毛病了,吃了许多药都不管用,只有妾身家乡契罗的药,还能有点效果,如今已经在配药了。”李氏笑着看着元慧道。
“今日见到月丹吃药,我才想起来,自己都不曾问过,各位姐姐现下都吃什么药?身子好不好?真是不应该!”元慧满心愧疚。
“王妃不必介怀,府上事情多,我平时自己会配药,不费什么事,况且两位姐姐都不曾用药,只有我一个人拖累睿王罢了。”李氏说着低下了头。
“月丹,你不要这样说,咱们都平平安安的才是最要紧的。”元慧宽慰道。“谁说我和孙姐姐不吃药?妹妹莫不是忘了睿王赏得安胎药了!”王氏打趣道。
“清禾妹妹是想喝安胎药啦?”孙氏也打趣道。
四个人笑成一团,又闹了一会儿,挪到元慧房里,又用了些茶点,才各自散了,回了自己的院里。
晚饭时分,元慧让芬儿唤了王管事来问话。
王管事来时,丫头们正在收拾饭桌,元慧已经挪到里间的软榻上,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水漱口,王管事已经先得知唤他来的缘由,走到元慧跟前递上册子,元慧接过来细细查看,册子里记录着王府女眷的用药药方、脉案,起初有几个方子上的日期元慧很是不明白,直到元慧看见自己药方上的日期时,这才明白过来,那是自己来月信的日子。
“王管事,这张是什么方子?”元慧问道。
“回王妃话,那是您安胎药的方子!府中的每一位夫人都有!王大夫根据每位夫人的体质,研究出了不同的药方呢。”王管事答道。
元慧满意的点点头,又同王管事嘱咐了几句,要他好好为李氏配药便让他下去了。
几天之后,睿王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来,派回来的小将说,睿王将在三日后回到镐都,元慧得了消息和侧妃们商议着如何迎接睿王回府,第二日宫里便递了消息出来说,太后要在睿王班师回朝那日,在宫里文华殿给睿王接风洗尘。
元慧见推脱不了又拿不准睿王的意思,正发愁呢!
孙氏带着丫头走了进来:“王妃,这里的桂花酒,妾身那日喝了一直想得紧,不知还有没有了?”孙氏笑着说。
“妙云来了!快坐!”元慧笑着拍了拍自己跟前的位置。
“王妃是有什么心事?”孙氏看出了元慧的心思,坐在元慧身边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刚刚不是问丹桂酒吗?自然还有,这是我娘家的嬷嬷亲自酿的,你若是爱喝,下次再去看嬷嬷时,我就和她说让她在多酿些。”元慧道。
“那自然好,只是这酒只可小酌,不可多饮,我也不敢贪杯!殿下不喜人醉酒,我可不敢惹得殿下不快!”孙氏有些害怕。
“说到惹得殿下不快,我这里就有一桩为难事,太后说要在殿下回朝之日,举办宴会,你知道殿下不喜女眷入宫,这下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啊!殿下平日就不喜我们过问关于他任何的事,之前月丹问了句,殿下冷了她半年呢,殿下也不喜欢咱们同宫里来往,可若说要递消息给殿下,可这会儿殿下正行军路上,每日行程都不一样,消息也不一定能及时传递。”孙氏分析着。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一边是殿下一边是太后,可都不能得罪!”元慧为难道。
“要我说,王妃您不如先进宫去等,毕竟这次是太后下了旨意,也不好抗旨啊。”孙氏说道。
元慧掂量了一下,也觉得妙云的话在理,毕竟她不能抗旨,就算是睿王怪罪,她也能说是太后的旨意。
宫宴那天,元慧早早儿地起身开始梳洗打扮,特地穿了华丽的礼服,头戴与礼服相配的宝石冠,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去赴宴。
元慧一入宫,也不敢胡乱走动,就只去了到太后宫里请安。
睿王不知元慧进宫了,一下了朝,褪了戎装,换了身礼服,这才到太后宫里请安,睿王由秦内侍引着走进正殿,正殿里几位命妇和皇室宗亲的王妃在陪着太后说话。
睿王这才看见元慧也在其中,他看向元慧,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又立刻恢复了,走到太后面前,行礼请安:“儿臣参见太后,儿臣不负所望,得胜归来。请太后安心。”
“好好好,快起来吧。”太后甚是欣慰。
“多谢太后。”睿王起身。
“想是你们新婚的夫妇,这么日子不见了,总有体己话要说,我们在这里总是不方便,方才说到哀家后花园的梅花开的正好,睿王妃,你去采些来插在瓶子里让哀家和各位赏玩赏玩。”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元慧起身行礼。
“嗯,郁若,你引着王妃去。”太后朝身边的尚宫说道。
见元慧离开,睿王也道:“那,儿臣也去帮帮忙。”
太后和众人笑了笑,太后点点头,睿王这才退下了。
元慧被郁若引着到了后花园,园子不大,却私密,走过假山才豁然开朗,元慧过假山时,不小心在那崴了脚,险些要摔倒,睿王在身后扶住了她:“小心。”
元慧有些怔住了,定定地看着睿王。
睿王见郁若在,不好发作,便支开了她:“多谢郁尚宫引路,太后让本王来帮王妃了,你先回去吧。”
郁若笑了点点头,向二人行礼告退。
元慧想到刚刚睿王看自己的神情,有些气闷,故低下头来不作声,睿王见状先是四下走动、张望确定周围无人了,才严肃地开口问道:“是太后召见你入宫的?”
几个月不见,睿王见到自己竟然只是问了这句话,元慧的心渐渐酸楚起来:“殿下派人回来通报那日,太后派人到府上传话,要为您接风,可那时殿下您已经踏上归途,妾身不知该怎么联系殿下,亦不敢抗旨。”
“不是陛下召见你?”睿王问。
元慧被问的一头雾水,来传话的是太后宫里的秦内侍,怎么睿王说是皇帝的旨意?
元慧道:“不是,妾身自今日进宫还未见到陛下。”
“以后没有经过本王的允许,不许进宫!”睿王严厉的说。
“可若是宫中娘娘传召.....或是...”
“那也得先来问过本王。”睿王生气地打断元慧。
元慧虽生气却不敢发作,只得回道:“妾身知道了。”
“你自己采了花就回太后那去,说自己身子不适先回府里去吧。”睿王说完便离开了。
独留下元慧一人在花园中,园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可元慧的心中犹如冰天雪地一般寒凉。
元慧没有心思赏花了,只匆匆摘了几枝将开未开的花返回福宁殿。
太后见元慧捧着花进来,笑着道:“王妃选的这几枝真是精神呀,云栖呀,找个水晶的花瓶出来,插起来。”
太后身边的侍女点点头,侍女走到元慧跟前,元慧将花交给她,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只插着梅花的白水晶花瓶被郁若捧了上来,秦内侍连忙招呼着小内侍抬来了一架用斑竹做的高脚花架,放在太后面前,郁若将花瓶稳稳的放在花架上,众人皆点头称赞。
“这用水晶花瓶的点子也就是太后能想到,咱们这些人见识浅薄,没想到这花瓶上雕着的渔夫渔船,加上这花瓶里的水也是一景呢!”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命妇道。
“陈老夫人的眼睛真是毒,这花瓶是太后从契罗带来的陪嫁呢。”郁若笑着说道。
“郁若,这只花瓶是不是还有一只呀?”太后问道。
“是的,当年一共有两只一样的,只是雕刻的不一样,一个雕的是渔夫一个雕的是农夫。太后您还记得吗?”郁若回忆道。
“把另一只赏赐给安国公夫人吧,陈将军如今为国四处征战,明妃又在宫里侍奉陛下,陈家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为陛下分劳了。”太后笑着说。
陈老夫人一听太后如此说,立刻跪了下来:“太后言重了,妾身惶恐,陈家能效忠陛下,是太后和陛下的恩典,是陈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怎么敢要太后的陪嫁呢,妾身实在惶恐。”
“快、快搀起来,安国公夫人,你儿子争气,明妃又是皇帝的妃子,若日后明妃若是诞下子嗣,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呢。”太后道。
陈老夫人战战兢兢地说:“陈家的一切都是太后赏赐的,陈家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太后听陈老夫人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罢了,前面的宴席就要开始了,你们去乐一乐吧,哀家也乏了。”
众人听闻,只好起身行礼告退。
元慧也跟着退了出来,和太后身边的伽善告罪了一声,说自己身子不适就先回府了。
太后身边的尚宫到底是老道,见元慧这样说,便立刻传了轿子,将元慧抬出了隆安门。
福宁殿里,郁若走进内殿暖阁,太后正盘腿坐在软榻上,一边熏香一边闭目养神,郁若悄悄凑过去,见案上的小香炉开着,便看了一眼里面的香,方才道:“睿王妃和伽善说了身子不适,出宫去了,奴婢怕陛下看出什么,特特地叫人抬了顶轿子来,现下估计已经送出宫了。”
“在花园里,老四可有和她说些什么?”太后仍闭着眼。
案几上羊脂玉的香炉,洁白光亮,郁若瞧着里面熏的香就要燃尽了,于是添了一勺香粉进去,轻轻地合上香炉盖子,二者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太后缓缓睁开眼,有些疲惫,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雪白如脂的香炉。
“睿王在责备王妃,说以后凡事宫里传召都要经过他的允许,王妃才能入宫,而且睿王还问了王妃,是不是陛下召见她。”郁若小心翼翼地回话。
“哼,咱们这位睿王还真是沉不住气。”太后冷笑一声。
随后太后回过神来又问:“王妃可是知道什么了?”
“太后放心,王妃被斥责之后十分委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奴婢一直派人悄悄跟着她,她都是郁郁寡欢的。”郁若又道。
“哀家倒是要看看,老四的后宅不宁,他能安稳几时,传话给皇后,要她多多传召睿王妃进宫请安。”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奴婢知道了。”郁若笑了。
宴饮在文华殿举行,太后说身子疲乏并未出席,皇帝只带着明妃一起出席了宴饮,皇帝只见座下睿王独自赴宴,不免心生疑惑,便赶忙叫王胜打听,这才得知是王妃身子不适,提前回府了,又得知在太后那,太后赏赐陈家水晶花瓶一事,一时只当是太后并未赏赐王妃,王妃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才要提前回府的,因此宴饮还未结束时,皇帝便添了足足三倍赏赐,派身边人王胜在宴饮结束后亲自送到王府去。
睿王刚回到王府,原本正在书房歇息,就见王管事进来通报说:“宫里来人了,夫人说身子不适,不能料理,还请殿下拿主意。”
睿王一时也觉得乏累,连连摆手:“你去准备就好,待准备妥当了,再派人来唤我。”
王管事只好退了出去,待一切准备停当他才敢去找睿王。
王内侍立于香案前,看着眼前的睿王道:“圣上有旨,还请睿王请王妃出来一同接旨才好。”
睿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叫来王管事,去找元慧来,元慧本来已经睡下,听见是宫里来人,忙又起身重新梳洗,等元慧到了正厅时,王胜已不知喝了第几杯茶水了,睿王也在一旁作陪。
睿王见元慧出来,一脸地不悦。
元慧微微欠身:“望内侍海涵,妾身身子实在不适。”
王胜笑着行礼:“王妃哪里话,身子要紧,奴婢叨扰了。”
王胜见夫妻二人毫无交流,便知定是二人起了争执,也不再多言,只是宣读了封赏的旨意,见着内侍和羽林军抬了箱子进来,这才告辞离开。
王胜走出王府,对着一位小内侍眨眨眼,他便会意。
入夜之后,街上鲜有行人,于是王胜骑上快马往永安宫方向奔去。
皇帝今日宿在了宁祥宫,王胜回到昭阳殿,交代好明日当差的人,刚要回去掖庭休息,就见启禄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师傅,师傅。”
王胜严肃的看着他:“小兔崽子,稳着点,陛下面前要是还这么毛躁,当心掉脑袋。”
“师傅,陛下急着召见您,您快去吧。”启禄道。
“现在陛下跟前是谁在伺候?”王胜呷了一口捧着的茶壶里的茶水道。
“是启寿,徒弟是悄悄出来的。”启禄道。
王胜看着启禄笑了笑,骂道:“小猴崽子,还不快走。”
启禄笑着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来到宁祥宫时,明妃正在沐浴,皇帝已经沐浴完换了寝衣,披散着头发,歪在寝殿内的软榻上,倚着迎手,闭着眼安神。皇帝身后立着一个小宫娥在用象牙梳,沾着调制好的头油在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梳头。
皇帝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自然落下,手里把玩着一件通体翠绿的葫芦。
王胜先是叫停了小宫娥,让她下去了,皇帝见此睁开眼,王胜这才行礼:“奴婢差事办完了,特来回禀陛下。”
皇帝摆摆手,众人都退了出去,王胜走上前,将刚才在王府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禀告。
“难道她真的受欺负了?”皇帝道。
“奴婢看着像,王妃的神色很不好。”王胜回道。
“继续让人盯着,有事随时告诉朕。”说完皇帝将手中的翡翠葫芦赏给王胜。
“奴婢已经派人打探去了,还陛下放心。”王胜跪下用双手欣喜的接过葫芦。
这时外面传来,启禄:“给娘娘请安。”
皇帝和王胜都不再出声,等明妃走进来,看见王胜也在,便笑问道:“王内侍今日不是不当值吗?”
王胜笑了笑,微微欠身行礼:“回娘娘的话,有柔南的紧急情况传来,奴婢特来禀报。”说完便告退了。
明妃不施粉黛,只穿着一身淡紫色素薄纱衣,玉体若隐若现,纱衣裳上的纹饰随着人影浮动,衬得她肌肤更加莹润雪白了,这样不加任何妆饰的她显得比白日里更增添了几份娇俏妩媚,明妃半挽着头发,一半乌黑的秀发随意散落,她更显出她的婉约清丽之感。
明妃待王胜出去,便快步走向皇帝,坐在皇帝身边,皇帝伸手轻轻一拉,明妃就顺势倒在皇帝怀中,明妃一脸娇羞,软语相劝:“陛下,刚刚沐浴时您也累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皇帝淡淡一笑,同明妃耳语道:“在你这里,朕还如何能够睡得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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