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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拂心情蔓(五)

月炉峰,在“问丹房”后面一间独立幽静的诊疗房中,古山白静静地躺在宽大的竹榻上,人已经陷入昏迷。

苏亭真神色肃然,双目紧闭,坐在旁边一只藤凳上,一只手带出白光,覆在古山白心口处,正在仔细检查他心脏的状况。

戚郑南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戚云琳在屋外,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贴到门上,听听屋里的动静。

先前,戚云琳跟过来,正准备进屋时,却不想,戚郑南拦住了她,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斥道:“云琳,你做的错事还不够多吗!”话毕,轰地关上了房门。

戚云琳愣了片刻,虽不明白戚郑南为何如此震怒,对她态度反常,但心中亦升起巨大不安,兼带着担忧和焦急,徘徊在门外。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后,苏亭真收回手,慢慢睁开眼,站起来,神情肃然沉重地说道:“师兄,山白这次恐怕……”

戚郑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山白心上为何会长出那些东西?”

苏亭真微微叹息一声,道:“纵使我曾阅遍典籍,但山白此种病症,我从未见过,亦从未听说过。那些东西现在已经紧紧裹住心脏,而且还在不断生长,这样下去,山白的心脏,终会因缠裹带来的压力爆裂。”

戚郑南道:“这跟山白之前心口疼痛的病症是否有关联?”

苏亭真道:“很有可能。那时山白心口疼痛,很可能便是因为这些东西已经潜伏在内,只是还未长出。”停顿片刻,苏亭真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之前,曾有一次,山白来找我复查时,我曾同山白说,他心口的疼痛,除了疼痛,并无其他症状,发作也毫无规律,很有可能是某种心病所致。当时,山白并未否认。但至于是何心病,山白并未道明,我亦不得而知。估计,山白其实一直知道他的心口是为何疼痛的。”

戚郑南听完,瞬间沉默。心病?若说什么是古山白的心病,除了那孩子,还有会谁成为古山白的心病?难道,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山白就已经对那个孩子用情至深了?戚郑南只觉不可思议,最终叹道:“山白的心病,应该是与个姑娘有关。只是,师弟,你觉得山白是那种会陷入感情之苦的人吗?且不说,山白此人向来稳重谦谨,心性恒坚,修为亦是同辈弟子中最为深厚的,即使对人暗生情愫,也断不可能就因此成疾。但除此之外,以我对山白的了解,也再无其他能够成为其心病的事了。”

苏亭真斟酌道:“师兄,且不论此病究竟是何病,又因何而起,眼下之急,先护住山白的心脉再说。月炉峰有一粒去年炼成的十六珍救心丹,将此丹炼化成气状,直接从心口送入体内,可暂时护住心脏不至爆裂,但仅能维持一个半月。若之后还无法寻到方法祛除病根,山白恐怕,凶多吉少。”

戚郑南道:“好,你快将此丹取来,由我来炼。”

待苏亭真打开房门走出来时,戚云琳已经不在外面。

之后,苏亭真亲自去取了丹药来,交给戚郑南。戚郑南用太青和息法将丹药炼化后,直接自心口处送入了古山白体内。

然而,这也只是暂缓之法,古山白的性命,实则已经垂危了。

等戚郑南返回济鼎峰,准备去找戚云琳时,却是各处都寻不见人。

而此时,戚云琳正穿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心焦如焚地驭剑赶往魁山夜市。

刚才,她在诊房门外,戚郑南和苏亭真的对话,她基本都听到了。当听到古山白是心脏出了问题,长了某些不知名的东西,而且很可能跟之前心口莫名疼痛有关时,戚云琳蓦地的一惊,顿时想到了她曾经下给古山白的拂心花动情水。谁都知道,情念由心而生,使人升起情念的拂心花动情水,进入体内后,定是作用于人的心。当时她太年轻,下药前未曾想那么多,只想着先引动古山白对毛小豆的情念,然后再告诉戚郑南两人私会一事,以戚郑南对古山白的重视,对毛小豆的忌讳,定会因此大怒,立即将毛小豆逐出青松门。那时的她,情绪激动,做事冲动,哪里考虑过,这个药会不会有副作用。但刚才,听着戚郑南和苏亭真的对话,戚云琳突然心惊胆战,内心涌出巨大不安。未及多想,立马赶去魁山夜市。

自当年来魁山夜市买了拂心花动情水后,戚云琳未再来过这里。魁山夜市还是热闹非常,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逛的人形形色色,其中有不少像她一样,穿着黑披风,戴着兜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想被看到面容的人。

进入夜市后,戚云琳步履匆匆,穿行在数条街巷中,寻找当年卖药的那个身影。但五年过去了,无论是店铺,还是街头的流动摊位,不知都换了几巡人了。戚云琳带着焦急的心情,在街巷中来回走了几遍,既未再见到卖拂心花动情水的,亦未再见到那个穿着藏青色长袍,把自己隐藏在屋檐阴影下的老妇。

正当极度失望之际,街边两个流动摊位间的一个站着卖相思红豆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卖红豆的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帷帽遮住面容,若非突然从袖中伸出一只细瘦并起着皱褶的手来,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戚云琳停下脚步,打量着用一个高凳做成的简易摊位。方形的齐腰高凳上,放着一只黑色的圆形木盘,盘中盛着好些状似红豆,但实际是用法术所炼、微微泛着红光、黑红相间的豆子。盘子的上方,悬着一块薄薄的木板,上书几个字:相思红豆,致人相思,一粒效果十日。

戚云琳抬起头,静静注视着帷帽之后的面容。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戚云琳知道,对方也正看着她。

“姑娘,你可是要买红豆?若是不买,请勿挡在面前,妨碍了我的生意。”帷帽下的人突然说道。

戚云琳凑近过去,道:“我想知道,当年你卖的拂心花动情水,可有副作用,可会致人损伤!”

帷帽下的人平静地说道:“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戚云琳原本心焦,此时突然大怒,手中带出一道灵力,猛然劈向面前放着木盘的高凳。高凳和木盘顿时四分五裂,原本盘中的二三十粒红豆瞬间化作光尘,飘散在空中。

摊位不大,动静却不小,一时间,路过的人,以及两旁的其他摊主纷纷侧目看过来。

戴着帷帽的人,刚开始没什么反应,然后突然朝戚云琳伸出一只手,冷冷地说道:“一共三十两银子,请姑娘照价赔偿。”

戚云琳怒道:“要我赔,好!”说完,拉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瞬间就将人带离了现场,落在夜市偏僻少人的一角,仍然拉住对方不放。

“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五年前,你分明在此处卖过拂心花动情水!我只问你,此水可有副作用!若是有,该如何消除!”原先的愤怒,渐渐化为哀伤和无助,戚云琳的眼中已经溢出泪水,语气突然软下来,道:“我不是来追究你卖拂心花动情水的,我是为救人而来的。当年我做错了事,现在想要弥补。如果你知道如何消除拂心花动情水的副作用,求求你告诉我!”

老妇静静看了戚云琳片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道:“我虽没卖过你说的动情水,但是听闻过此种能令人动情的药水。此药水,既是以情念为引,自是以情念为解。若无情,又怎会动情,若已动情,非若情念得到满足,否则,又怎会得解?”

戚云琳默默重复老妇之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忙问道:“若已动情,情念未得到满足,又会如何?

老妇道:“自是情毒蔓生,心碎而亡。”

戚云琳顿时愣住了。

老妇再次向戚云琳伸出手来,道:“我所知道的,已经告知姑娘。姑娘损我货品,亦当照价赔偿。”

戚云琳失魂般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看也未看,便放入伸过来的手心。

老妇迅速收下钱袋,很快闪身不见。

戚云琳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翌日傍晚,戚郑南从月炉峰返回济鼎峰的掌门院落,面色沉重地推开书房门,就看到戚云琳正站在书房中,哭过的双眼,肿如核桃。

戚郑南暗自叹息一声。虽然他对戚云琳有气,怪她当日偷伤夜无虞,原想好好训责她一番,但昨天不见人影,此时见到,见她因古山白之事,伤心过度,形容萧索,顿时又不忍起来,心头怒气也消退大半,于是走过去,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遇事还是只知道哭泣。爹知道你是为山白担忧,但只是掉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山白之事,太过突然,令人始料不及,但现在,爹和你六师叔正在想办法。昨日不允许你进房,是事出有因,现在你若是想去看望山白,就去吧。”

戚云琳的眼泪奔涌而出,终是哭着说道:“爹,对不起,大师兄,是我害了他!”接着,便把五年前,她知道毛小豆的身世后,又见她与古山白亲近,于是心怀怨恨,去魁山夜市买了拂心花动情水,下药给古山白等等一系列事,都说了出来。

戚郑南最近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等戚云琳说完,再次又惊又怒又气,瞪着戚云琳,带着心痛斥道:“你这孩子!究竟该怎样说你才好!终究是对你太过宠溺,以至于让你做事不计后果任性妄为!”

戚云琳哭道:“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刚刚从魁山夜市回来,大师兄,他或许还有救。”然后把黑衣老妇对她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听闻可以救古山白,戚郑南也稍稍冷静了些,仔细听戚云琳说完,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月炉峰。”

戚云琳拉住他的衣袖,道:“爹,我跟你一起去吧。若是六师叔有什么不清楚,都可以问我。”

戚郑南想了想,古山白的起病原因是无法瞒过苏亭真的,戚云琳一同前去,并无不妥,只是,尚有一事,于是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只是,关于那个姑娘的身世,目前知道的人不多,青松门内只有你二师叔、三师叔和山白知道。此事,不宜再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你什么都可以说,唯独这个姑娘的身世,不可说,知道吗?爹不希望,再因故人旧事,掀起任何不必要的风波!要知道,这件事,不仅仅影响某个人,还可能会影响整个青松门!”

戚云琳郑重地点点头。

戚郑南这才带着她一起去了月炉峰。

月炉峰,苏亭真刚刚看过古山白的情况,正神色凝重返回自己居住的独立小院,还未走进院子,就见天边两道银光疾速飞来。待看清是戚郑南和戚云琳后,忙把落下的两人迎进院子当中的那间堂屋。

刚走进堂屋,戚郑南就在屋中设下结界,然后沉重地把古山白被戚云琳下过拂心花动情水一事,同苏亭真讲了。说完,戚郑南再次怒然,忍不住斥道:“都是云琳这孩子,做事荒唐不考虑后果!”

戚云琳站在一旁,哽咽着道:“六师叔,你快想想,现在大师兄,是不是还有方法可救?”

苏亭真见戚郑南和戚云琳,一个恼火心痛,另一个自责难过,于是先劝道:“师兄,事已至此,你也别如此气恼了。云琳虽然做了错事,但现在积极补过,提供了有用信息,我们都暂且冷静下来,看看如何救山白。这才是现在最急迫的事。”

戚郑南暂且按下怒气,点点头。

苏亭真思忖片刻,道:“这样说来,山白心上长出的东西,乃是情毒之蔓。想来,拂心花动情水引发人之情念后,若是此情念未得满足,药水效力不散,情念淤积在心,渐渐就会变成情毒。情毒一旦开始蔓延生长,会逐渐将心脏紧紧裹住,最终导致心脏四分五裂,这便是心碎而亡。难怪此物无法消除,亦无药可解。情念本是自心而生,情毒其实也是心之产物,由自心所生之物,实非外物可以对治。”说完,看看戚郑南,又看了一眼戚云琳,道:“根据云琳转述之话,拂心花动情水,乃以情念为引,也以情念为解。这样看来,若是已然动情,情念若是得到满足,情毒就不复有存在之基,那么相应的症状便会消失。” 说完,看着戚郑南,道:“若是如此的话,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戚郑南已经明白,点点头。

戚云琳早已宛若失神一般,沉默不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她只想把那个姑娘同古山白分开,外加报复性地让她变成废人,再也无法修炼。却不想,如今,为了要救古山白,仍然还需要那个姑娘回来。

戚郑南对戚云琳道:“云琳,时间已不早了,你先回济鼎峰吧。我和你六师叔还有些事要详谈。”说完,撤了自己设下的结界。

戚云琳点点头,同两人告辞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待只剩下戚郑南和苏亭真后,戚郑南同苏亭真确认道:“你确定那个方法可行?”

苏亭真道:“应该可行。只要山白原先受到压制,潜伏下去的情念得到满足,情毒再无存在之理由,自然就可得解。只是,那个姑娘,不见得会愿意,这毕竟,是关乎终生的事。”

戚郑南沉重道:“但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山白身陨。若是能有方法救山白一命,无论如何都要一试。”话毕,想了想,心一沉,道:“那个姑娘现在姓夜,已经是夜家寨人,我会立即向夜家寨发消息,询问此姑娘目前下落。待有回复,师弟,我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去见她,事情由我来提,必要时,由师弟你以医者身份,来向她进一步说明情况。”

苏亭真点点头,道:“好的,师兄。”

收到夜家寨的回复后,戚郑南和苏亭真便立即启程,赶往夜家寨。只是,见过夜无虞后,戚郑南改变了主意,不能再向之前设想的那样,堂而皇之向这个他从未承认过,还厌恶了多年的无辜孩子,提出任何要求了。

当初在云崖洞,他训斥她、要废她修为时,她质问道:“你凭什么这样做?”那时,他怒道:“就凭我是你爹!”那现在呢,他又凭什么要求她救古山白?还是凭他是她爹吗?若是爹的话,为何这个女儿在他眼中就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对象呢?是啊,他凭什么呢?现在,如此质问他的,除了夜无虞,还有他自己,还有那个,他已经多年未去想,也不敢想的红衣女子,夜飞雪。

和苏亭真返回西山后,两人先去了栖隐小院,看望古山白的情况。

栖隐小院中,除了古山白,还有戚云琳在。本来,戚郑南要罚戚云琳闭关思过,但苏亭真劝道,将古山白转移到栖隐小院后,日常需要有人照看,若不想更多人知道古山白此时的情况,那让戚云琳过来,最为恰当。戚郑南想了想,认为苏亭真所言有理,除了戚云琳,其他知晓情况的人,都不可能整天守在栖隐小院。所以,戚云琳就一同过来了。

戚郑南和苏亭真回到栖隐小院时,戚云琳正待在古山白屋中,坐在床榻边,看着古山白,不停地流眼泪。待听见院落中传来动静,连忙跑出来,见到二人已经返回,忙迎上去,心急地问道:“爹,如何?她愿意救大师兄吗?”

戚郑南同苏亭真递了个眼色,苏亭真会意,道:“我先进去看看山白的情况。”

戚郑南对戚云琳道:“随我来。”然后将戚云琳带入另一间房。

戚郑南看着戚云琳,终是叹息道:“云琳,此事我尚未向她提出。”

戚云琳意外道:“为何,爹?你们都去见了她,为何没有提出呢?”

戚郑南看着戚云琳,心中五味杂陈。果真是他教出的女儿,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了理所当然。

戚云琳突然反应过来,道:“爹,你们是不是觉得此事难以开口?若是您与六师叔不便开口,要不由我去,由我去求夜姑娘,求她救救大师兄。如何,爹?让我去吧?”

戚郑南带着微微的怒火,呵道:“够了,云琳!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至于山白,”戚郑南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沉痛压制下去,道:“山白的命,就看他自己的命数吧!云琳,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自己犯下的错,不能时时刻刻想着让他人来为之受过!普通人也就罢了,我们可是整日把仁义道德、向善除恶当作行为守则的修行弟子,怎能口头上说一套,行为上却处处自私自利?山白的事,我和你六师叔会再想想其他办法。除此之外,你不许再擅自行动!否则,我就将你禁足半年!”说完,气冲冲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戚云琳僵站在屋中,惊惶不已,默默流泪,心中隐隐透着一丝绝望。

戚郑南看过古山白后,便同苏亭真返回青松门。离开时,神色未有半点好转,沉重之中带着隐怒,以至于苏亭真也不敢同他多言。

戚云琳重新走进古山白躺着的房间,跪在床边,再次悲痛起来,“对不起,大师兄,都是我害了你……”

安静的院落中,两株高大的玉兰树默然不语,院墙边的花草正悄悄绽放,因为从房中传来的阵阵哭声,透着一丝化不开的悲伤氛围,连飞过的鸟都不愿意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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