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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在青松门(九)

端午之后的一天,天气自早便有些阴,似是有雨,但这雨一直没有下下来。

正午之后,阴云比上午更要浓重些。也没有风,西山无论山顶还是半山都是闷闷的,温温的。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样没有风,却有乌云的天气,雨迟早是会下下来的。

待在山上的弟子们,在这样的天气,往往都会选择静修,待在房间里,或是研读经典,领悟心法,或是打坐入定,调理气息,摄神守窍。

而没有特殊事务的日子,午饭之后,按照日常的习惯,古山白都会在自己的房里,先喝上一盏清茶,然后打坐入定两个时辰。这个习惯已为所有弟子所知,所以,但凡有事的,都会尽量在上午来找他。

这一天,正是古山白没有特殊事务的日子。又是似要下雨的天气,吃过午饭后,古山白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如同往常那样,喝上一盏茶后,便在房内打坐入定。

不想,这边他刚泡好一壶茶,往一只朴素的土陶茶碗中倒好一小碗后,戚云琳便来找他了。

戚云琳似是稳重了不少,见了古山白,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笑容满面地跑着过来,只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语调平稳地说道:“大师兄,没有打扰你吧,我就想着趁你还未开始打坐,赶紧过来。”

古山白把她引入房内,笑道:“师妹哪里的话,不打扰。听说你闭关出来,师兄还说找时间去看看你,与你交流一下。”

“多谢大师兄关心。这次我闭关时间比较短,其实也没有太大收获。如果大师兄你真来找我交流的话,定要让你笑话了。所以,我先来找你了,想找你再借借那本,你亲自写的《太青奥义参悟笔记》,我想再看一遍。”

“好说。那你等着,我去拿给你。”

古山白说完,便往房间右侧的一壁书架走去。

戚云琳此时正站在房间左侧的长桌旁。桌子正中间放着一本翻开的古籍,用墨石镇书压着翻开的那一页。旁边的一个梨花木托盘中,是古山白刚才倒出还未来得及喝的茶。清清淡淡微微透着碧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戚云琳见古山白朝书架走去,假装俯身看桌上翻开的书,左手迅速朝桌上扫过,眨眼间已将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水倒入茶碗中。

待古山白拿着笔记过来,戚云琳已经重新站直身体,神态自然地等着古山白。

古山白把笔记递给戚云琳,让她喝杯茶坐一会儿再走。戚云琳想了想,道:“好。大师兄,我自己来倒就好。你倒出的茶都快凉了,你先喝茶,别管我。”说完自己取过一只小碗,提起小壶,为自己倒了一碗。

古山白见她已经为自己倒了茶,也就没说什么,笑笑,端起先前已经倒好的那碗茶,慢慢地喝着。

眼见古山白把一小碗茶慢慢喝完,戚云琳偏头看看屋外的天空,放下自己的茶碗,道:“大师兄,你还要做下午的功课,天气看起来也不好,我就不坐了。改日再来找你,好好向你请教。”说完,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古山白绕过桌子,将戚云琳送到外面。

道别后,古山白目送戚云琳离去,然后返回房间,关上房门,走到房间正中靠后的床榻边,准备开始打坐入定。

天阴的缘故,房间不似往日那般明亮,光线有些暗淡。

古山白很快就盘腿坐在床榻上,闭上了眼。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古山白睁开眼,神色中透着少有的困惑。

今天实在是奇怪,他打坐后,久久不能入定。精神难以集中不说,脑海中还思绪纷飞。

他又闭上眼,重新开始呼吸吐纳,准备重头再来。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伴随脑海中纷飞杂乱的思绪,他的心念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小豆。

不知为何,古山白突然想念起毛小豆来。自他们认识之后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似地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与之伴随的,是毛小豆的音容笑貌、言谈举动。回想着过去与毛小豆相处的种种细节,古山白的心中蓦地就泛起一阵热潮,并伴随着阵阵心痛。最后,他的整个思虑都停留在一个多月前,他最后见毛小豆那次。微暗的暮色中,毛小豆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虽然笑着,但那抹笑容明显是强装出来的,她的眼中分明透着难过和隐隐的泪水。

古山白猛地睁开眼,某种陌生的正在升起的情感,已经渐渐将他占据,他无法再继续打坐。此时此刻,他所想唯有一件事:他要立即见到毛小豆!

古山白闪身到门前,拉开房门,唤出灵剑,朝半山飞去。

虽然天有些阴,看起来要下雨了,但这天吃过午饭后,毛小豆还是去了林中空地温习剑式。

没有灵剑,她现在都是以手指为剑,每天都温习至少一遍太青剑法。

最近一个多月,她的心情都有些闷闷的,因此,越发练习得格外勤奋。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她就会想一些问题,会想古山白,然后心情就不大好。

这天上午,她已经练过一遍太青剑法了。但吃过午饭,不想闷在屋里,便又出来了。她不担心下雨,如果下雨她还可以到松林尽头下方的洞穴中。

林中光线越来越暗,树叶都仿佛侵染了墨色,大雨很快就要来了。毛小豆在林中空地的结界中,比划剑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没有灵剑,但从指尖上溢出的灵力仍然让结界里的一方空间,落叶横扫,漫天飞扬,凌乱又炫美。她的速度太快,又完全专注在剑招上,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一道白光突然朝结界扫来。待发现时,结界已被破开一道口。毛小豆顿时心惊,以为被人发现了。慌乱之中,想要立即收式,不料体内气息因为刚才的惊慌,已经散溢紊乱。待她强制收式,一道气息突然就逆冲心脉。毛小豆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随即自空中跌落。

来人是古山白。

他来得太急,破开结界也太心急,完全没有考虑太多,一点都不似他平时稳重冷静的风格。

然后才意识到:不好。连忙闪身过去,接住了从空中跌落的毛小豆。

“对不起,小豆!”

“山白师兄,怎么是你。还吓了我一跳。”毛小豆躺在古山白怀中,忍住身体的疼痛,笑着说道。

“别再说话了,快把这颗丹药吃下去。”古山白已经拿出一粒护心丹,送到了毛小豆嘴边。

毛小豆把丹药服食下去。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

古山白抱起毛小豆,跃上灵剑,往云崖洞飞去。

刚在湖边落下,密集的雨线就劈头盖脸落下来。雨声同不远处的水瀑声混杂在一起,天地间仿佛都在轰鸣。

天光昏暗。泛着淡淡白光的莹石内洞因此显得很明亮。

古山白把毛小豆放到云石台上,自己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腕,为她渡入灵力帮助她调理身体的气脉。

毛小豆也闭上眼,运转灵力为自己疗伤。

所幸受伤不算严重,又及时服用了丹药,毛小豆很快就没事了,身体也不疼了。

她睁开眼,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古山白。却见古山白正愣愣地看着她,神情不似往日,眼中仿佛带有哀伤。

“山白师兄,你怎么了?”毛小豆担忧地问道。

古山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天下午,他觉得自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先是异常焦急地赶去找毛小豆,想要立马见到她;待见她突受干扰仓促错乱而受伤时,又顿时心急如焚,心疼得要命;等将她带到云崖洞,看着她疗伤时,虽明知她已经没事,受伤也不严重,心中却仍然热潮涌动。此时,难言的激动和哀伤共同交织,让古山白既惊诧又无奈,种种心事突然变得清晰明了,让他避无可避。他心里那道用理智筑起来的堤坝眼见就要塌了。

见他不语,毛小豆不安地再次问道:“山白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豆,我只是,只是……好多话,想对你说。”古山白突然激动地扶住毛小豆的肩,声音压抑又痛苦地说道:“小豆,其实,我不想你离开,我不希望你下山。可是,我亦没有办法把你留在青松门。你若留在山上,对你也不好。所以,我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终有一天要下山去,要离开这里,而其实,我根本不想这样。”

毛小豆愣住了。虽然古山白今天看起来太奇怪,但他痛苦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他说的这番话,无疑是真的。毛小豆的眼眶湿润了。

“山白师兄,其实,我也不想下山。那天你说我们以后不能见面了,我心里好难过。”

“真的吗,小豆?”

“是真的。”

古山白突然笑起来,用手把毛小豆的眼泪拭去。

“小豆,听你这样说,我好开心。我其实很想见你,也做不到不想你。”

古山白的指尖轻轻划过毛小豆的脸庞,最后停在她的唇边。受到内心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的推动,古山白凑过去,吻住了毛小豆的唇。

毛小豆的唇,是那样柔软,那样香甜。古山白心中的焦虑立马得到了缓解。他于是不想再放开她了,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毛小豆先是僵住了,也被吓到了,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然后慢慢适应了。最后完全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了古山白怀里。

可是,为什么还不够呢?他还想要更多……

古山白的手,渐渐情不自禁移向毛小豆的衣襟处。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止。他们没有注意到。

一道白光正迅疾地朝云崖洞赶来。他们也没有注意到。

因为,古山白早已经沉醉,毛小豆早已经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

这一天,戚郑南十分难得地午饭后便待在了掌门的私人院落。正在书房中看书时,戚云琳突然跑了进来,见到他便满腹委屈地扑进他怀中,呜呜地哭起来。见自己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如此伤心委屈,还仍然会同小时候一样同他撒娇哭泣,戚郑南心中不免漾起作为父亲的脉脉温情,笑着问道:“我的琳儿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爹爹这就找他去。”戚云琳仍然将头埋在戚郑南怀中,哭着道:“爹,我刚才看到,看到大师兄抱着毛大娘的那个干女儿驭剑去了云崖洞。”戚郑南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温和慈爱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琳儿,你有没有看错?”“没有,我绝对没有看错。大师兄我怎么会看错。”说完继续呜呜地哭着。戚郑南面色一沉,将戚云琳放开,“琳儿,你待在这里,爹爹去去就来。”然后闪身就朝云崖洞赶去。

“孽障!”

厉声斥责如同惊雷般在莹石内洞中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来人手中掷出,直直击向古山白怀中的毛小豆。

两人俱被惊醒。

古山白睁开眼的瞬间,撇到白光直冲毛小豆而来,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只能迅速将毛小豆往旁边一带,一个转身,替毛小豆挡住了击过来的灵力。

那是力道强劲的一道灵力。古山白修为已算深厚,仍不免被震荡肺腑,身体剧痛,吐出一口血来。但受此一击,又兼身体做出应激反应,脑目也瞬间清明起来,先前种种杂念情绪统统消失不见。待回转身看向来人,惊讶之余失声喊道:“师父!”

不错,正怒容满面气势逼人站在洞中瞪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古山白的师父、青松门掌门戚郑南。

见古山白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为毛小豆挡住一击,戚郑南越发震怒,朝古山白左肩挥出一道灵力。古山白已经受伤,又是面对自己的师父,故没有还手,堪堪受了这一击。身体被灵力击中后,被带至一侧,被迫与毛小豆分开。

戚郑南再次对毛小豆挥出一掌,一道白光直冲毛小豆而去。

已被突发状况震惊在原地的毛小豆,见白光冲自己击来,本能地凭借修为迅速闪身躲过,然后右手聚起灵力,护在心口,站在洞中与戚郑南四目相对。

戚郑南此时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单单的震怒,还充满了震惊。

“孽障!你居然还偷学青松门心法!”

“师父,请您息怒,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样!请您听我解释!”古山白已经挪至戚郑南身前,跪立在地,向戚郑南恳求道。

“我为何不能学!我与其他人有何不同!你又为何要伤我!你凭什么这么做!”

毛小豆又惊又恐,又倍感委屈,心口剧烈起伏着,看着戚郑南,大声质问道。

“我凭什么这么做?就凭我是你爹!就凭你什么不学,偏偏学你那个卑鄙无耻的娘!早知你是这样的祸害,同夜飞雪一样,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将你留下!”

宽敞的莹石内洞,瞬间安静得可闻针落。无论是毛小豆还是古山白,均已惊愣在原地。

戚郑南突然朝毛小豆挥出三道灵力,分别击向毛小豆身体的三个部位。

这一次,毛小豆没有躲开。因为她站在原地,早已如同失魂一般。然后闷哼一声,往地上倒去。

“小豆!”古山白顾不得那么多,忍着身体疼痛,闪身过去,把毛小豆抱了起来。“师父,请您听我说,所有的事都跟小豆没有关系。刚才是我,是我情不自禁。教小豆修炼,也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错,跟小豆没关系。请你不要伤害她!”

戚郑南这时终于看向古山白,带着痛惜责问道:“好一个情不自禁!好一个都是你的错!山白,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修太青和息法期间,一旦破了童身,不但此法再也不能修成,现有修为也会减退三成?你难道,就愿意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你忘了你是谁吗!”

古山白垂下眼,看着怀中已经昏过去的毛小豆,沉痛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我……”古山白抬起手,把毛小豆嘴角的血迹擦掉,一滴眼泪落在毛小豆脸上。“师父,”古山白再次看向戚郑南,道:“弟子做错了事,甘愿受罚。但无论如何,请您不要伤害小豆,她毕竟,也是您的女儿。”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反倒让戚郑南更来气。

“住口!我没有这样的女儿!若非当年夜飞雪设计于我,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孽障存在!山白,当年为师差点就因夜飞雪身败名裂,云琳她娘也是因夜飞雪而死。现如今,难道你也要因为这个孽障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吗!”

古山白无言以对。

戚郑南说的这些事,除了被夜飞雪设计一事,其他的,他多少也都听说过。当年,沈清婉遇害后,沈清婉之父,紫杉门掌门沈天闻悲痛之余,迁怒于戚郑南。若非青松门几位早已隐退常年待在深山修行的师祖亲自出面,戚郑南大概已经不再是青松门掌门。也是因为这件事,青松门和紫杉门关系陷入僵冷,互不来往多年。

只是,又有谁会想到,戚郑南和夜飞雪之间,居然还留下一个孩子。

现在,古山白算是明白了,戚郑南为何如此厌恶毛小豆,又为何会如此震怒。毛小豆的存在明显非戚郑南所愿。而现在他这个最受重视的大弟子,在戚郑南看来,也会因毛小豆而毁掉自己。

古山白把毛小豆放到地上,跪在戚郑南前面,道:“师父,弟子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小豆她毕竟无辜,弟子想恳求师父,请师父让小豆下山去。弟子以后,什么都会听师父的,绝对不会再做有违师命的事。”

戚郑南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还算他赶来得及时,古山白还未酿成大错。现在又听古山白诚心认错并做出这样的承诺,他知道,古山白向来是个心意实诚的人,但凡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得到,这样,他先前更多由于痛惜古山白而产生的震怒,也就多少消了下去。这毕竟是他最重视最喜爱也最有天赋的弟子,是青松门的未来之光,他又怎么舍得对他过于苛责呢。

戚郑南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琉璃小方盒,递给古山白:“起来吧。把这颗丹丸吃了。为师刚才伤你,并非存心的。”

“多谢师父。弟子明白。”

古山白站起来,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丹丸,晶莹剔透,微微泛着红光,有普通丹药两颗大。原来是九转护心丹。此种护心丹是青松门内专门炼制、只有掌门才能拥有的丹药,据说三年才能炼成一丸,效果比普通护心丹好出不止十倍,只要心脉尚有一丝微弱生机,都能让人起死回生。倘若受伤不重,或是身体无恙时服用,便能起到很大的补益作用,增进修为。

古山白受的伤,虽然也不轻,但服用普通护心丹,并辅之以灵力自疗便能很快恢复。现在戚郑南把这颗丹丸给他,足见对他的重视。

古山白把丹丸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忍不住看了一眼仍然昏迷趟在地上的毛小豆,心里感到阵阵疼痛。但当着戚郑南的面,又不能做些什么。

戚郑南看出他的心思,肃然道:“你放心,她死不了。为师刚才不过是将她的修为废除。十二个时辰之后,她便会醒来。现在,你先跟为师回去吧。”

“那小豆她?”

“等她醒来,我会让你古师叔送她下山。从今以后,青松门不会再有这个人。山白,记住你刚才承诺为师的,从现在起,记住你身上的职责,记住你是谁。她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从今以后,把这个人给忘了吧。”

“是,师父,弟子一定谨记在心。”说完,古山白最后看了毛小豆一眼,带着沉重的心情,跟着戚郑南走出了莹石洞。

两个时辰之后,莹石内洞走进一个人来。

来人慢慢走近躺在地上的毛小豆,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举起手中的灵剑,对着毛小豆的两只手腕,分别挥出重重的两道灵力。其中一剑,因为手腕的姿势,稍稍偏了些。又对着毛小豆膻中穴的位置,击出一道锋利的白光。

做完这两件事后,来人继续盯着毛小豆看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莹石洞。

第二天夜里,毛小豆醒转过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莹石洞中。戚郑南、古山白都已经不见了。然后感到浑身筋骨脏腑都在疼痛,且身体异常沉重,仿佛灌注了铅液,知是修为已被废除。心头顿时透出一股无比的忧伤。正准备撑着地面坐起来,这才发现,两只手腕剧痛无比,而且,右手已经完全动不了,连手指都伸不直了。左手虽然还能动,但手指却不停地颤抖,也使不上多大力来。这时才感到一阵巨大的惶恐。待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再次确认后,发现双手手筋俱已被斩断,顿时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废了她的修为还不够,还要把她的双手手筋斩断!毛小豆想不通。双手残废,那她以后和废人有何区别?为何要对她这样狠心!

毛小豆坐在莹石洞中,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动了,才渐渐停止。边抽噎着,边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光线昏暗的湖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背影身高看上去跟古山白差不多。

毛小豆暗淡凄凉的心里突然又升起一丝光亮。

但等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毛小豆才看清,那不是古山白,只是一个同样身着青松门弟子长衫的中年人。

毛小豆的心,于是彻底暗淡下去。

来人朝她走过来。

“在下古越,受掌门吩咐,来送你下山。自今天之后,你此生都不得再踏入青松门。”

古越说完,手腕一转,唤出灵剑。

“山白师兄,他还好吗?”毛小豆看着来人,突然轻声问道。

古越稍感意外,似是未想到这个时候她所关心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微微叹了口气后,语气平和地答道:“山白他没事,你不用为他担心。”

毛小豆点点头,再次垂下头。

“那我们走吧。”

说完,将毛小豆轻轻一带,落在灵剑上,很快往山下飞去。

古越将毛小豆送到西山山麓,虽不是山脚,但至多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山脚。

两人落下后,古越打量着神色异常萧索的毛小豆,犹豫一番,终还是开口道:“掌门让我转告你,他从未有过你这个女儿。”想了想,又道:“在下也想给姑娘一个建议。你的母亲夜飞雪,当年口碑不是太好。所以,为了你自己,关于你的身世,尽量不要向人提起为好,这样,你至少还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毛小豆垂着眸,沉默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古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那在下告辞了,姑娘保重”,便离去了。

站在黑黝黝的山路上,毛小豆转身看向仿佛耸入云霄的西山山巅。但别说是山巅,即使是半山,她现在也看不到。这么说,她与这座山,与她过去在青松门半山的生活,就要这样告别了?好突然。眼泪又默默流下来。

之后,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毛小豆在山脚简陋破旧还会漏雨的土地庙待了三天,期待古山白的身影会突然出现。那毕竟是她心中,唯一的一盏明灯了。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道别。三天过去,古山白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毛小豆心中的那盏灯最终暗灭下去,在饥饿感的驱使下,只得离开破庙,忍受着浑身的疼痛,朝远处看起来像是有村落的地方走去。

而毛小豆并不会想到,古山白不是不想来找她,而是他根本来不了。

跟着戚郑南返回山顶后,戚郑南便让古山白待在房间思过一个月,并亲自对房间设下结界。古山白明白,戚郑南这样做,是担心他会折回去找毛小豆,心里虽然透着隐痛和担忧,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师命不可违,戚郑南设下的结界他也破不开。

当古山白静静坐在房中,想着所发生的事时,心里明白,以后的他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沉淀下一种深沉的情感,这种情感再也不会离他而去了。

待一个月后,古山白思过结束,走出房间,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苍翠山峦时,内心黯寂,他知道,从此之后,这座山上,再也不会有毛小豆这个人了。

半个月后,古山白向戚郑南提出申请,准备闭关二到三年,专心参悟并修炼太青和息法。戚郑南欣然应允。

再次进入已然空荡荡的云崖洞,古山白坐在云石台上,看着不远处石壁下方还剩下的一坛松子酒,以及旁边并排而放的两只莹石小碗,心口突然一阵疼痛,两行清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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