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咸不淡处着,樱桃自忖他是房主,没得他出去的道理,她要走了,外人少不得说她抛弃丈夫,暂且住下,盼他早点想开。
她邀请他去茶园散心,燕然怔了怔,摇头:“我不爱去。”
樱桃自己去了,快快活活玩了两天,回家时分,已经是傍晚,灵犀烧好热汤给她洗澡。
她出来看到燕然拨弄捎回来的茶叶,淡淡说:“倒也凑合。”
她知道他口味刁钻,笑说:“摘下来的时候一股清香,再好闻不过,比花香还有趣。”
他哼了一声:“你个俗人看得出好赖,出去胡闹罢了。”
樱桃不搭茬,慢慢梳头,准备睡觉。燕然却没走,坐着看她摘下头上茉莉花,芬芳沁人心脾,带着淡淡的水汽。烛火微微动荡,照耀白皙脸庞。
她纳罕他没回去歇息,看他眼不错珠凝视自己,左脸沉在影子里,说生气,谈不上,有点奇怪,问:“你不去睡觉?”
他低了低头,凤眼轻轻扫了她,目光越过她的肩头,反问:“你真要我睡觉?”
樱桃才发现床铺不光换成大床,连被褥帐子都是全新的。她只当他要睡主卧,按自己喜好张罗:“你睡,我去灵犀屋里。”
他丢出一个盒子,冷笑:“何樱桃,你真傻还是装傻?”
她看到婚书,货真价实,哑口无言。
半晌,燕然唤灵犀端水进来,一夜无话。
从此以后,他像是心灰意懒,不管她去哪儿玩,也不冷嘲热讽。
这日,他难得出去散心。
路上细雨蒙蒙,他依稀听到有人呼唤,隔雨相望,看到故人,一时怔住。
那人问:“素节,你——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他叹气道:“你不该来找我,麟罗,回去罢。”
“你连我的字也不叫了?”她声音颤抖,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头,林三娘非带樱桃看戏,两人加上妞儿嗑瓜子。三娘低声说:“这会子十八相送,好好乐一乐,后头有的哭呢。”
樱桃抿着嘴笑,三娘感叹:“诶,要是梁山伯早些儿提亲,可不就成了?”她扯了扯樱桃的手臂,没等回答,樱桃一阵恶心,捂住嘴干呕。
三娘察看两眼,偷笑:“好好,观音不忙着给他俩做媒,先送子给你了。”
樱桃看台上棒打鸳鸯,女伴咯咯笑着贺喜,周围人看过来,忙拉起她:“咱们走吧,待会儿‘哭灵’变成喜丧了。”
落雨纷纷,她们在茶摊歇脚,樱桃叮嘱妞儿不要乱跑。
三娘嗤笑:“她跌不坏,你操心肚里那个。妞儿仔细碰了姨娘肚子里的宝宝。唉,你家相公总得赏个笑脸了罢?”
樱桃笑说:“我管他呢,是谁的,总归是我生的。”
三娘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呸,正头相公的,你也不怕别人疑心你偷汉子。就是偷,也没有满街瞎嚷嚷的。”
樱桃又问她如何养胎,如何分娩,如何坐月子。三娘怜惜她孤身在外,一一嘱咐,要她千万记得喊她们来帮忙。
林三娘母女执意送樱桃到家,回到家里,黄婆婆去串门了,林三娘按捺不住,拉上女儿去找婆婆报喜。
路过小河,林三娘远远看到石桥上站着两个人淋雨,好不奇怪:“大雨天哪来的呆子!”
凑近一看,哎哟,竟然是樱桃的相公和一个小姐,两个人痴痴相对,三娘浑身一木,忙拉走妞儿,走出半里路,看不到桥了,低声问:“妞儿认得那两个人吗?”
妞儿摇摇头。三娘嘱咐:“咱们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连奶奶和爹爹都不能,记住了?”
妞儿赶紧点头。
三娘咬牙说:“作孽!”
妞儿不解:“娘,什么叫作孽?”
三娘努了努嘴:“作孽就是做坏事,做坏事会遭报应。”
她好不烦恼,樱桃有喜,困在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身边,岂不作孽。待要告诉她实情,又怕她受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依旧去找婆婆。
婆婆听到喜讯,连连念佛,见媳妇怏怏不乐,以为是淋雨,教她带孩子烤烤火,暖和暖和,晚些回家不迟。
婆婆看媳妇食不下咽,纳罕道:“你为什么发愁?”
“我想妹子可怜,没家人疼,又没婆家帮扶。”林三娘叹道。
黄婆婆笑说:“这会儿她有了骨肉,她相公爱都爱不过来呢。”
林三娘暗暗哼一声,自去管女儿不提。
且说樱桃回家,灵犀端上姜汤,她不由得爱屋及乌,将感激之情转几分到对她主子的关切上,问他回来没有。灵犀摇头。樱桃料想他遇雨,在外过夜,并不着急。
两人吃过饭,各自安歇。
翌日仍是阴阴沉沉,小雨零星。樱桃摆弄三娘送来的小衣裳小鞋子,燕然闯进来,脸色阴郁得要滴水,直勾勾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以为门外扑进来一只老鹰,欢喜减了一半,干巴巴回答:“我有喜了,三娘借我些衣服做样子。”
他睁大眼睛,喉咙哽住了,惨笑说:“好、好得很。”
樱桃有些恼火,当初你巴巴凑上来,这会儿委屈,难不成我给你戴绿帽子?
燕然扑倒在床上,摇摇晃晃起身,痴痴笑笑说:“我不打扰你清静。”兀自去书房。
她听到轰隆响动,叫上灵犀一块儿进去,他歪倒榻上,额头滚烫,迷迷糊糊。
樱桃让灵犀请来大夫,又麻烦人家顺势开安胎药,又劳烦大夫多开些安神的药,教燕然老实躺几天,别添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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