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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等一等

千万不要真的检查出什么好歹来啊。

去了医院之后脾气更加暴躁了,甚至扬言说不希望治疗就这么去死得了。伊美润子也搞不懂自己是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说对于她而言,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忍受他人的暴力与不满吗?如此满腹牢骚地来到医院了,在两个同学的帮助之下,少女想想还是觉得心里头别扭得很。医院里头的人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人齐聚一堂。有挂号的病人,有做完手术的大夫,那种瘫坐在轮椅上头的老年人们他们都神情漠然,垂着的脑袋对于那种正常人眼睛里头看来简直就像是植物人——就像《生化危机》里头的那样,空洞,面无表情,好喔未来的我应该也会变成这样的家伙吧——少女仔细一想又觉得十分可怕。会变成这样的人吗,会变成这样什么都做不到,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痛苦不堪的老年人吗。如果不接受治疗的话,你也会变成那样的,心力憔悴但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憔悴的家伙——憔悴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空洞又无处安放的内心吧。几个女孩子围着她,不停地安慰她说没关系,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老师会收拾那个男孩子的。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心里头果然十分不平衡吧……少女发了一会儿呆,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内心已经愤怒到无法言喻的地步了啊。赶紧做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的话也许真的会出问题的吧……忽然看见旁边那个人的手机正在反射着灯光。伊美润子问女孩儿在发什么消息,对方愣了一下说是在跟老师汇报你的平安。“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看个论坛。”伊美润子的话语让对方也稍微愣了一下——这种时候你的脑袋不是应该很疼吗,还能够有余力发消息啊,真难得。

神经大概是那种绞痛一样的感觉,火热的疼痛感依然在灼烧着,脑袋被击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医学分析上来讲对方几下敲击至少头部应该有所变化——也许我会变成那种像倭瓜一样的东西吧。伊美润子头昏脑涨的——但是再不看点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她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发飙了。人也许会下意识的自救吧,没错,自救这种东西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的。忍受着怒气继续等待着希望的到来,忍耐一点,冷静一点,不要因为一点点的皮肉伤就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怎么样,这不是一个成熟的家伙的作法。你懂的,什么叫成熟的家伙吧。成年人的世界必须要隐忍,要讲理,你现在还未成年人,但是你必须得提前学会这一切。

成熟的家伙必须学会忍耐,忍气吞声地活着。你肯定会遇见希望的,但是现在先要隐忍一下,冷静一下。

好巧不巧,她看到了友美夏在论坛上头写的小作文。伊美润子一瞬间愣住了——这个文风怎么有一种和自己相似的颓废风格,喂伊美同学到你了,别看了,快进去做个检查吧。每次去做检查都会妄想自己会不会遭到什么灭顶之灾——医生眯着眼睛的模样让伊美润子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进去吧,进去吧,伊美润子匆匆看了一眼对方的小作文。“今年的秋天又是一个无比伤感,无比遗憾的季节。”你也在伤感你的人生吗,尽管我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但是似乎已经能够看得见未来了啊。不是的,之所以会活得这么累,是因为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寄托和精神支柱,你只活在别人的评论和声音之中,你自然感觉不到美好,感觉不到生活的意义,你懂我意思了吗,不要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走进治疗室之后医生很快给她检查了一下方方面面的问题:“被打击之后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晕?”伊美润子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是的,然后医生很快又继续摸她的脑袋:“是这里很疼吗?”伊美润子点点头,“这里,主要集中在这里这一块儿吗?”两根手指反复地摩挲,伊美润子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方在病历报告单上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东西,圆珠笔飞舞着,大概是在写着关于伊美润子的病历报告吧。“X光拍了没有呀。”“还没有呢。”“那去拍一个吧,你这都是皮外伤,但是我总觉得你需要对头部作一个检查,不然的话肯定看不出来有什么好歹的。”这话一下子让伊美润子几乎是心跳骤停——完了,我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门外头几个同学站在一排,她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吃的和喝的,有的在打电话联系老师,有的在打电话跟伊美润子的母亲进行沟通。“发生了什么事?”母亲那边正在家里头做饭呢,忽然听见同学打来的电话,妇人的内心也十分地紧张和担忧: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只听见女生小声地议论道:“什么都没有,阿姨,尽管放松,什么都不会出事的。”等到伊美润子慢吞吞地走出来之后,几个女生马上凑上前去:“感觉还好吗?”少女愣愣地摇了摇头,好像大病一场,脸上的表情趋近于被冰冻一样的感觉。

“医生让我去拍X光。”

那就去呗。同学们准备好带着伊美润子去了,结果对方绝望地摇头:“我感觉我治不好了,就算治好了,回去也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怎么可能,不许瞎说。”

“就是,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要这么悲观啊伊美同学。”

“这么悲观可不行,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这么想可不行啊,几个女同学站在伊美润子的身边,她们脸上泛起的笑容简直要让伊美润子觉得这个秋天的阳光比想象得还要炫目。这样想可不行,但是你们知道,我望着你们的笑容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伊美润子痛苦不堪地望着她们,脸上还有僵硬的笑容,但是内心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

我真没有用啊,我在想未来我会不会也跟你们起冲突,我在想那些遥遥无期的未来,我在想也许我甚至到不了未来了。我爱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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