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殷郊因事独留妻子生产,归来见小儿康健,灵绮却产后气血亏虚需得好好将养,不由得满心愧疚,处事便更为妥帖细心,只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乃至于一饮一食皆亲自服侍,不肯假手于人。这般儿女情长倒惹得众人好生笑话,只说他是套了缰绳的马,再走不动路了。
却说一日晚间殷郊归来脸色并不好,灵绮难免问他何故如此,原来昨夜祭天台失火,姬发崇应彪正于军中领罚。
“现下残雪未消,怎会起火?”
灵绮不由起疑,又细问其中缘故,只觉这火来的蹊跷,这罚亦蹊跷,祭天台失火何等大事,竟不过各受二十军棍了事,下属奴仆工匠又选出一批祭天,祈求上天宽恕。心下思忖半日,只恐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又温声劝慰一番只令他父子二人相处,借口去看厨下羹汤如何之故暗中命心腹探问,又令宫人往营中查看崇应彪姬发二人伤势。
诸事安排妥当,忽的一阵北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吹到廊下一名身材高挑的侍卫脚边,灵绮见他身形倒有点像苏全忠,不由得又想起苏全孝之死,一时默然,心里便记挂起应当去祭一祭他们。
如此难免又念及妲己之事,灵绮心中凄苦,这妖物只借妲己肉身狐媚君上,奈何大王愈发着紧这狐妖,数次派人暗杀竟无从下手,闻得昆仑山上有得道之士,她数月前便着意命人暗中去寻,只盼能降服这妖物,如若不然,百年之后,岂不是要妲己来枉担这丧国败家恶名?
又念及往日种种,一时心痛难忍,不觉心酸,不由得便又落了几滴清泪。
正巧殷郊见她久久不归,正出来寻她,却见她独自一人站在廊下落泪,思忖莫不是她忧虑崇应彪受罚之事?只唯恐她多思伤身,心下又生出几分心软来,忙上前出言宽慰。灵绮听他言语知他误解,只是殷郊生性耿直,藏不得事,此事倒不宜让他知晓,又怕他因此莽撞,反倒惹祸,只收了眼泪,借口是风迷了眼睛反宽慰殷郊不必忧心。殷郊爱重妻子,心里又存着愧疚,凡她所言无有不信的,竟当真信了她的话,只拥她进殿。
王孙已面世百日,殷寿为着孙儿便更着意挑了不少贵族人殉以为王孙祈福。
原来灵绮殷郊夫妻二人十分疼爱幼子,兼之崇应彪,灵荆,姬发,姜文焕等人常来探望,姜王后又尤为喜爱孙儿,但凡灵绮拜见姜王后,必常将王孙抱在怀里片刻不离,因而穆儿并不怕人。
幼子无知,常常在姜王后怀里去扯殷寿所佩玉石等物,殷寿本忌惮儿子儿媳,不甚在意王孙,奈何稚子年幼,天真烂漫,确是可爱可亲,竟渐渐也愿与之亲近,论起宠爱远胜殷郊儿时数倍,珍宝赏赐更是无数。
灵绮见一与灵荆相仿年岁的少年亦在行伍中,看他虽手虽被粗绳磨的鲜血淋漓却细嫩白净不见老茧,心中暗叹这又不知是哪家公子,她如今亦为人母难免心中感伤,不忍再看。只是她贵为太子妃,王孙之母,哪里能不动手的,再不情愿也要和殷郊一同完成祭祀。
传说血玉能除邪镇妖,殷郊便将事先已备好的玉在那盛满温热液体的鼎中捞出,笑着把那块玉递给她,那笑几乎单纯地骇人,灵绮还算镇定,只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那血果然已经渐渐渗进玉髓中。
这玉真能除邪镇妖吗?
她将玉紧握在手里,发白的手指忍不住有些颤栗,一滴血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在华美的袍脚,宛如落在雪地中一朵盛放的红梅。
回到寝宫,灵绮只觉得右手似乎与那玉胶着在一起,废了一番力气才张开手,原来手上皆是干涸发黑的血迹,只盯着那块血玉呆呆在寝宫中坐了许久。至晚间,殿中亮起烛火,那块玉还是挂在了穆儿颈上。
姬发难得空闲,便来探望灵绮与王孙,他这样一个周全的人,近来事忙足有二十余日不曾见她,如今见她鬓间簪环繁复,周身气度过人,正坐在灯下发怔,不知在想什么,恰是端庄华贵十分,一时心驰竟忘了行礼。
孩儿年幼贪睡,他寻来的那些玩意便只能先搁下,灵绮问起他近来如何,两人难免又谈及崇应彪,灵绮不过维护了一二,姬发言语便有些激愤。
灵绮见他神情便知他要犯倔,暗骂一声犟种,也不欲再与他谈论此事,只引他看过穆儿,挑些不要紧的家常事说与他知。姬发唯恐自己言语不当惹她不快,心下正后悔不迭,见她揭过不提倒也松了一口气,只细细听着,又说起营中趣事博她一笑。说起来好笑,少年姬发最浓烈的感情除了家人外竟都源于殷郊灵绮夫妇二人,他对灵绮似乎更多的是情,而无世俗男女之欲。
灵绮曾想过情与欲是否真的能分开,她本不重欲,与殷郊成婚之初亦无甚情意,一心所求唯有夫妻相敬如宾,以求保全崇氏一脉平安。
灵绮自知他夫妇二人婚后虽琴瑟和睦,可他日殷郊必有侧妃,因而当初并无意非要与殷郊两心相知相许,于夫妻之事也不过尔尔,不甚用心,只盼着早日诞下王孙也算坐稳了王妃之位。
可夫妻起坐一处,赤诚相见,如何能不知彼此脾性?竟也生出了一颗真心,如今二人日渐爱浓,只恨诸事繁杂,不得形影相随。
可那又将崇应彪置于何地呢?
她自觉亏欠崇应彪,亦心疼他受苦多年,因而素日多有体贴,种种无礼请求竟也一一应下。二人自小一处,自是熟稔无比,怎见得他受辱?灵绮自恃年长,万般谦和包容,看不得他一点委屈,只纵得他百般邀宠求爱,可这究竟是男女之爱还是姐弟手足之爱?她早已分不清了。灵绮只知她愈爱殷郊便愈愧对崇应彪,愈愧便愈加怜爱崇应彪,便更觉愧对殷郊,愈爱愈愧,愈愧愈爱,如此循环往复,只恨不得一颗心劈成两半,人心就是如此贪得无厌。
于是便因爱生愧,因愧生忧,因忧生怖。又兼之灵绮虽为女子,其志尤胜男儿,哪里甘居人下事事受殷寿忌惮?更不必说她身为太子妃还需辅佐殷郊,诸等难事一件件一桩桩,只觉处处掣肘,处处都得细细思量,真情假意更是惹人多思。
而对姬发,灵绮起初确是动机不纯,姬发乃最受殷寿喜爱的质子,她便着意笼络姬发,无非为了崇应彪殷郊几人将来打算,可他天真赤忱,只恐当真动了真心,虽在意料之中,可每每要利用这份少年人的痴情将他为己所用,灵绮心里便又生出了几分不忍。从前对他纵使有情也是怜爱之情,只盼他快些长大不要再拘于这些儿女私情,而今他执意如此,哪里丢的开手,只少不得灵绮费心调教一番才不误事。
姬发一连叫了几声姐姐,见她不应,有些不满她走神,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灵绮这才回神,令他在桌旁坐下,只给他倒茶喝,茶水还是温的,她心思飘忽,险些撒出来。姬发唯恐她因今日祭祀太过劳累,忙拉她坐下,只一心讨她欢心,如何撒娇撒痴自不必提。
灵绮不由好笑,“姬发,你是一匹小马。”
姬发眼中眷恋,“那我愿驮姐姐去打猎。”
他语气天真又热切,听得灵绮忍不住笑起来,不由撑额思忖,驯服一匹野马哪有那么容易。
上巳节春游,未婚的青年男女照例是可以结伴同游踏青的,这日便举行了盛大的典礼,全朝歌的贵族男女几乎倾城而出,马咽车阗,十里车行香风阵阵,人头攒动,真真是热闹非凡。
殷郊催妻子快去更衣,她却只是推脱。
原来灵绮产后亏虚,殷郊自然百般顾惜,她产下王孙后权势更胜,并不得闲保养,殷郊便命巫医制了许多补养身子的药丸,常常嘱咐她噙一丸在口中,现如今身子已将养如初,只是灵绮自认为已为人妻,又有爱子在怀,便打算陪伴姜王后守在营地,不欲与他们策马同游,姜王后素来疼爱她,体恤她难得空闲一回,笑道,“穆儿交由母亲照看,你且松快一日。”便催促她去更衣。
一时盛情难却,灵绮只得应下,果然不多时便见她掀帐出来,却并非朝歌寻常贵女装束,头勒以松石玛瑙做点缀的湛蓝白花文锦抹额,满头乌发皆结成小辫,系以小玉鱼作装饰,垂在两肩,一身青色窄袖骑装,腰间束着镶着玉石玛瑙的白银凤纹宽腰带,背着箭囊,一手执长鞭,一手握弓,好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公子。众人皆不由一愣,殷郊未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只盯着看个不停。
姜王后抱着穆儿,见她一身北地装束,只笑赞,“我儿俊美。”
灵荆却早已骑上他那匹小马,正挥着马鞭高兴地喊,“阿姐速来!”
姜王后亦含笑命她速去。
侍从将马牵过来,灵绮亲亲孩儿双颊,便将长鞭束在腰间,弓箭挂于马侧,翻身上马,只笑说要今天定要猎只白狐给母亲做抹额。
众人皆在一处,难免又要游戏,便订下些彩头比起箭术来,灵绮本不欲同他们比,崇应彪久不见姐姐骑射,知她技痒,便怂恿她去射那北归的大雁,“姐姐拉不动大弓,难道连这雁也射不准吗?”
终究年轻气盛,灵绮笑道,“这有何难,我如今虽不比从前,可你这话未免小瞧了我。”
又冲幼弟说道,“荆弟,好好看着。”说罢便拍马而行,正是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
众人见她跨马射雁,身手矫健,皆大惊,齐声喝好,姬发尤甚,又忆起从前还曾在太子宫中射物供她解闷,不由得脸皮发红,面色微囧。只崇应彪、鄂顺与灵荆三人已知灵绮箭术了得,远胜常人,因此并不曾有异色,幸而殷郊只满心欢喜,不曾留意。
殷郊见她粉汗盈盈,在日光下肌肤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那样耀眼,柔和的光芒。
几人策马同行,到似回到从前在北崇的日子了,崇应彪只觉心胸畅快,不由得朗声笑道,“姐姐可记得从前……”
灵绮亦笑“那你应称我大将军”说着自己也撑不住笑开了
他几人快活肆意,潇洒自在,虽有些轻狂不稳重,但此处并无他人,无人来寻错处,倒也不妨事。
崇应彪甚至高兴地唱起了一只北地的歌谣,乡音未改,余下几人早忘了身份规矩,也跟着唱了起来。
殷郊虽听不大懂,见灵绮高兴,只在她身侧闹着她也唱给自己听,见她眉眼弯弯唱起家乡的小调,歌声清脆又轻盈,像只小鸟要飞起来一样,日光下她的牙齿像珍珠一样细细密密的被她的唇掩住一半,亮晶晶的,很是可爱,殷郊被她这么注视着觉得自己有点眩晕,似乎要从马上跌下去了,马还在往前跑,他只能抓住手中缰绳。
他突然很想吻她的眼睛。
他决定今天要好好吻她的眼睛。
殷郊与灵绮策马同奔,终于觉得他与灵绮之间这才算毫无保留地敞开。
姬发遥遥听着风中模糊的只言片语和笑声,心中难免落寞。
他正伤感今日终于窥得灵绮昔日北崇贵女的风姿,谁料得灵绮见仅他一人远远在后头跟着,只笑着喊他,“姬发!来啊!”殷郊这才发觉姬发已经落在很后面了,众人便跟着喊他快些跟上。
灵荆年幼些,体力不支便渐渐落在后头,只下马随马儿低头吃草只不肯再走,灵绮见状折枝为剑,命他上马,便在马上教起了他剑术,姐弟二人一来一回灵荆倒着实学了几招,这才许他下马歇息。殷郊几人笑话灵绮严厉,"太子妃必为严母!"
这般倒也不再跑马了,便一一下马歇息,众人多年纪相仿,玩至兴起便都解了盔甲衣裳,打着赤膊摔起跤来,鄂顺姜文焕等来自东南众人起初因灵绮在此还尤有顾虑,可见灵绮将腰后箭囊随手解开一扔便笑嘻嘻地同灵荆摔起跤来,倒也不再扭捏,只按家乡分了几队便兴致勃勃缠斗起来。
崇应彪最是争强好胜,只欲趁此机会让灵绮知晓质子之中他最勇猛,头一个便点名要与姬发比上一比,灵绮灵荆姐弟两个摔跤不过玩闹,见他上了心便也认认真真站在一旁替他叫好。崇应彪便觉有如神助,一连胜了五回,力气卸了大半才惜败于姜文焕。
姬发本正与鄂顺玩闹,眼角余光一瞥却见崇应彪与灵绮二人走远了些,灵绮正解了汗巾替他拭汗,两人格外亲昵。姬发扭头看看殷郊,殷郊正与人胶着哪里顾得上这边,不由得心下暗叹,抬脚便往那边去。
崇应彪取下腰间的酒馕,仰头喝了一口便笑着伸手递给灵绮,谁知灵绮就着他的手便喝了两口,喝完才觉姬发亦在此处,便有些不自在,谁知姬发竟走近接过那酒馕,将其中不多的清酒一饮而尽。
“好酒。”他只垂下眼这么说,耳根却有些红了。
崇应彪与灵绮二人皆是一愣,“你这农……”
灵绮不欲他二人相争,眼锋一扫,崇应彪便住了嘴。
“是好酒。”她笑道,又冲候在一旁的仆从招手,仆从递过来一个布袋,灵绮掂了掂,掏出一张烙饼冲着跟殷郊几人疯玩的灵荆喊道,“吃饼子吗?”
“阿姐,我不吃。”灵绮笑笑,命侍从拿去分发。
三人便凑在一处分食一饼,崇应彪看着手中的麦饼突的笑出声来,灵绮只瞧他一眼便知何故,两人相视而笑,只留姬发不知就里,满腹狐疑。
各位看官,你道是何缘故?
原来这灵绮幼时最是魔王一般的人物,生性随性跳脱霸道,加之父母娇宠,最不耐烦管束,不知比寻常贵族公子还要难缠多少倍。与她脾性相投之人也唯有崇应彪,一个无人敢管一个无人想管,二人常自牵马拿弓偷跑出家在外胡闹,但凡猎了些物什便拿到集市上去卖,为了几个钱跟人争的面红耳赤,转头或买些小玩意,或买些吃食,或随手散出去,常常立于路旁二人分食一饼,饭毕擦擦嘴,又上马各处游荡。那做派不似公侯公子小姐,倒像是山中猎户一般逍遥自在。
如今又如当年一般分食一饼,如何能不回想当初年少胡闹?
待到众人打猎归来,正赶上筵宴,宴前祷告先祖,众人忙忙入了队伍。因姜王后疼爱孙儿,便抱着王孙站在殷寿身侧。灵绮立于殷郊下手,姿颜姝丽,其气势矜贵左右皆惧,崇应彪则与灵绮并肩而立,异于众人。这般虽于礼不合,可众人见他姐弟二人锋芒正盛,又加之太子妃向来宠信崇应彪,谁人胆敢置喙。
崇应彪只觉踌躇满志,与有荣焉。
席间杯觥交错,酒正酣,意正浓时,数只冷箭射出,满座皆惊。殷郊忙拔剑将妻子护在身后,灵绮却道母亲抱着穆儿行动不便,姬发一人恐不能敌,殿下速去相助。殷郊见崇应彪在侧,犹豫片刻终究是嘱咐再三便往姜王后处奔去。殷郊狼顾虎视,恰是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果然护的姜王后等人登车,殷寿则不屑躲避,正率一众侍卫酣斗不止,殷郊命姬发等人护卫姜王后所乘马车,即刻便折返相助。
且说灵绮二人身侧侍卫不过五六人而已,崇应彪持剑,灵绮握弓,两人同进同退,抵背而战,渐行至马棚处,缠斗之间已死伤数人,一时倒也无人能近身。
那为首者骑着一匹黑马,领着十数人正冲灵绮而来,那人以黑布蒙面,眉眼倒生的有七八分似苏全忠,灵绮立时便不由得有片刻失神,喃喃道“表哥?”出声虽轻,崇应彪却听在耳中。
那人见并未曾伤他二人分毫,只暗自悔恨人手不足,持枪冷笑道,“崇灵绮,别来无恙啊。”
“不想你姨夫姨母一脉皆折于殷寿之手,你如今竟嫁给殷郊,对仇人俯首听命。”来人语气极尽嘲讽
“太子妃莫不是不记得你也曾与苏全忠议过亲事?如你父亲仍在,只怕你已是苏全忠之妻,哪比如今地位尊贵!”
崇应彪哪里听得这话,不料此刻灵绮已回过神来,被她一把拦住,唯恐有诈“此等大事怎由得我一女子置喙,尊下只将冀州之乱推到我身上,想来亦非苏氏骁勇之辈,否则怎得未听闻你以一当百英勇之迹啊。”
那人冷笑,“料的崇应彪与你确有婚约,不然攻破冀州他怎得那般英勇,你二人果有私情,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你既嫁作他人妇怎得与这崇应彪仍举止亲昵,形迹可疑?”
灵绮喝道,“我姐弟二人情谊自然非常人可比,你这逆贼竟敢随意攀扯,已是死罪,看在同属北地之人的份上,我便留你全尸。”说着便一挥手,身边侍从即刻举剑。
正值殷郊奔来相助,她心中一急,唯恐那人胡乱言语节外生枝,便亲自搭弓挽箭,正中那人臂膀,可惜好一番厮杀,竟还是让那人负伤逃走。
贼人已仓皇逃窜,殷郊忙来看她是否安好,灵绮一时宽慰他,一时心中到底有些疑虑,那领头的蒙面男子若落在大王手中,不知要牵起多少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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