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平时,史松盛巴不得一天到晚都上英语课,然而今天这节英语课,他却心不在焉,一节课丰平章提醒了他好几次认真听课。
史松盛也想认真听课的,但是不知道杨修德对丰平章说了什么,有没有把他做的那些事说出来,想到这些,他就心烦意乱,根本无法专心听讲,整堂课都低着头,也不敢和丰平章对视,心虚得紧。
下课后,丰平章原想找史松盛聊聊,可后者却像是在躲着他似的,没等他走到史松盛跟前,人就跑没影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丰平章不由失笑,看来史松盛的确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不然怎么会如此心虚。
一直到下午,史松盛都没再找丰平章,事实也却是如丰平章想的那样——史松盛在躲着他。
下午暑气渐消,杨越赵昊宇二人来找史松盛几人打篮球。史松盛已经烦了一天,不知道怎么面对丰平章,心想去打篮球或许还能释放自己的烦躁,索性便答应下来。
一行人往篮球场走去,史松盛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最后,杨越敏锐察觉到史松盛的反常,他没直接问史松盛,反而去问叶秋杰。
“老盛这是咋了,情绪低落,失魂落魄,遇到什么事了?”杨越走到叶秋杰身旁,悄声询问,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跟叶秋杰距离过近。
赵昊宇却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搭上杨越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杨越在听叶秋杰说话,根本没发现赵昊宇的小动作。
叶秋杰向后瞄了一眼史松盛,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今天上午英语课之前的那个课间盛哥去办公室找丰老师,没找到人,又去了什么地方,最后上课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当时我就看他脸色不大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们也问过盛哥,但是他没有说......”
说罢叶秋杰两手一摊,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篮球场,整个球场空荡荡的,临近期末,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在教室争分夺秒复习,像他们几个人这样还有闲情逸致来打球的,倒是少见。
“还要不要打球了?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到吗?”史松盛沉闷的声音从聊天的两人身后响起,二人皆是一怔,对视一眼,背后蛐蛐别人,被正主抓包,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杨越眼中的尴尬转瞬即逝,大剌剌地笑着,看不出半分愧疚,仿佛刚才的事不是他做的似的。
他转身来到史松盛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脸上笑吟吟的:“既然都听到了,那就从实招来吧,跟哥说说,今天这是咋了,你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看着杨越从自己身边跑走,赵昊宇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虽然平时杨越喜欢叫史松盛“老盛”,但实际上他比史松盛大一点儿......就比他早三个月出生。平时他很少以“哥”自称,一般这种情况下就是在严肃认真地跟史松盛聊天——虽然此刻不管从面色还是说话的语调,都看不出来认真严肃。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杨越最后一句话狠狠扎到了史松盛心上。他当然知道杨越在关心自己,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和杨涣泽做的那些事......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种事的好时机。
“没什么,先打球吧。”史松盛漠然道。
史松盛这么说,就是不想和杨越聊了,杨越便没继续追问。
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史松盛平时球技很好,今天却打得跟个初学者似的,一个球都没投中。
“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史松盛把球扔给杨越,头也不回地往球场外走去。
场上几人一脸茫然,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是看着史松盛离去的背影。
还是杨越最先反应过来,朝史松盛追去。
“老盛,你去哪儿,我陪你。”说话的工夫杨越已经追上了人。
史松盛步履不停,也不看杨越:“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听到这话,杨越也不再勉强,拍了拍史松盛肩膀,嘱咐了一句:“那行,有事电话联系,哥随时都在。”
杨越立在原地,看着史松盛的背影若有所思。
“帮我请个假,晚自习我就不上了......”史松盛依旧没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很明显这话是对杨越说的。
恍惚之间,杨越好像又看到了高一时的史松盛,心思不在学习上,还经常逃课。高二这一年,史松盛学习认真了,也没有再逃课,这些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也是知道史松盛因何改变。
但是现在,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好不容易有了改变,杨越不希望史松盛再次堕落,他要拉他一把......
史松盛轻车熟路翻墙离开学校,径直走进一家隐藏在小巷子深处的小网吧。
高一时,史松盛逃课,不能回家,外面也无处可去,这家小网吧就成了他的栖身之所。
网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键盘声此起彼伏,许久不来,史松盛竟有些不适应,他微微蹙眉,虚掩口鼻,付钱后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坐下。
史松盛没有碰电脑,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目光落在虚空,电脑屏幕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给他增添了几分冷厉。
他现在开始思考,之前做的那些事到底对不对。
此时,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这间小网吧。
为首一人又高又瘦,细长眼,黑皮肤,染着黄毛,左耳戴着一只耳环,脖子上戴着一条廉价的链子,一只手臂纹满刺青,嘴里叼着根烟,走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此人姓马名厚,人送外号“大马猴”。
马厚刚要坐下,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史松盛。
屁股还没沾座呢,他就起身朝史松盛走过去,后面那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哎呦,这不是盛哥吗,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了,我还以为你改过自新打算当个三好学生了呢!”
马厚脸上堆着讽刺的笑,好像对史松盛很熟络的样子,但话里的奚落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当初两人就是在这家网吧遇到,史松盛挑了个角落,上网玩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想眯一会儿,可坐在隔壁的马厚键盘敲得啪啪响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他戴上耳机都能被影响,吵得他根本静不下心来。于是就出言提醒了一句。
可马厚听到话立马就恼了,拍案而起,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十足的小混混模样。
史松盛自然不会坐等挨打,挥起拳头就往马厚身上招呼。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最后都挂了彩,不过马厚的情况更加严重。
后来马厚又叫了几个所谓的小弟,踩好点堵史松盛,危急时刻被杨越发现报了警......
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史松盛转头抬眼凝视着马厚,虽然他是坐着,仰望着后者,但目光却带着一丝倨傲与不屑,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他一脸冰冷,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起伏,却让听的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马厚不寒而栗,面上却依旧强撑着,再说话气势已经消了大半:“看来盛哥有烦心事,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
饶是马厚再没眼力见儿也能看出史松盛此刻心情不爽,他可不想现在跟对方起冲突,一则自己人手不够,史松盛打架又狠,自己很难捞到便宜;二来自己才从拘留所出来,他不想再进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仓促。
也不知道在电脑前枯坐多久,史松盛忽然起身,坐的时间太久,站起的一瞬间有些头晕目眩,他支撑着桌子稳住身形,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感觉好点了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盛哥,这么早就走了,不多玩会儿么!”马厚对史松盛说话,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个身影......
史松盛悄悄翻墙回学校,从墙上刚落地,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没有回教室,而是朝高一年级的教学楼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趁事情还没闹大,及时止损,杨修德在他的人生中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并不会因为那可笑的血缘关系就改变自己的看法。
自己当初真是犯蠢才会和杨涣泽一起做那些事。杨修德和李文娟,不管是什么关系,那是他们上一辈的事,跟他无关,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
只要不再继续做那些事,他和丰老师就还能回到从前......
史松盛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来到四楼,高一25班门口。
此时正是课间,一路上,因着史松盛出色的颜值,吸引来好多女生探究的目光。
史松盛自动忽略这些目光,站在门口,对一个刚要出门的同学说:“同学,帮我叫一下杨涣泽。”
这是一个个子娇小的可爱女生,突然被一个大帅哥拦住,心中小鹿乱撞,脸色微微泛红。
“好,好的。”因为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她回到教室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复又到门口对史松盛说:“她不在教室,应该是出去了。”害羞得不敢直视史松盛。
“谢谢。”史松盛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你怎么来了?”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史松盛顿住脚步,转身朝后面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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