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溟轻抱起江羽，目光在江羽血肉模糊的左手五指停留了一瞬。
这时莉丝巴特从外面走入：“外面没有别的怨鬼了，源头方旬阳还在学校别处查，其他几个普通人都被我打晕拖过来了，也给他们喂了666失忆灵颗粒。”
正说着，她看到老大抱着江羽，眼里顿时兴奋地发光，脑子里瞬间写了十万字的同人文。
萧北溟一看她神游的表情，慢条斯理开口：“你这个月的工资……”
莉丝巴特立刻回神，捂紧钱包汇报：“老大！四楼残留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完了。还有什么请指示！”她往那一站就是兵。
虽然平常她是不敢打断萧北溟说话的，但是要克扣打工人的工钱！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回来的突然，春江市的收尾工作还没完成，明天你跟方旬阳再去一趟。还有，收拾完这里顺便把剩下的几个人还有那只鬼都带回去。”萧北溟吩咐完就离开了教室。
莉丝巴特这才注意到旁边飘着一个女孩。张晓雅正满脸着急地查看突然被莉丝巴特一手刀劈晕的郭嘉彧。人类看不到普通状态下的鬼魂，但是妖可以，有些动物也可以，比如黑猫。
“没事，我收着力道呢，劈不傻，睡一觉就醒了。”莉丝巴特刚安慰了女孩一句，就想起什么。
莉丝巴特：等会儿，让我一个柔弱女子扛三个大老爷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时萧北溟抱着江羽正站在三楼的卫生间门口，看着门上留下的咒术痕迹。
他的目光在门上停留了许久，喃喃自语道：“诅咒和保护出自同一个人吗？有意思。”
……
江羽醒来，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抬手揉头，突然摸到额头上的纱布，他低头一看，左手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这是哪？”
他四处打量这陌生的房间，应该是一间客房，房间东西不多。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自己还在乐阳市，而且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点进微信看到有一条未读消息。
[莉丝巴特：对了江哥，你的舍友睡醒之后就应该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你记得编好借口，我跟方旬阳去春江市出差啦！]
对了，教学楼，舍友们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看到郭嘉彧正站在客厅的大阳台上。
江羽过去先敲了敲，然后才推开玻璃门也站在微风中。
郭嘉彧刚刚点燃一支烟抽着，眉头微蹙，神情有些烦躁。
江羽从来没见过郭嘉彧的这种表情，有一种儿子一夜之间背着自己长大的感觉，但是他不知道郭嘉彧还记得多少，就没多说，只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郭嘉彧吐出一口烟，缓缓道：“你最后应该看到她想赴死了，她那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忘了我，好好活着。”
说到这郭嘉彧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江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还记得？”
“什么？”
江羽大概讲了一下失忆的事，郭嘉彧看向自己手腕的红绳。
“我也不知道，可能真是月老显灵了，让我能看到她，让我能记得她。”
江羽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看到好兄弟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郭嘉彧苦笑一声：“我当时还想，如果我能再见到她，我一定会把她锁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失去的感受真的太难过了。但是当我真正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希望她快点投胎去，她一个人，除了我谁都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我没法想象她的难过。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她是独生女，她家就她一个，我还得好好赚钱替她照顾她爸妈。”
此刻，旁边的书房中，两人的对话被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确定吗？”萧北溟声音还是淡淡的。
张晓雅听到郭嘉彧的话，早已泪流满面，坚定地点头，“就算别人都看不到我也没关系，我想等他。”
“可以。”萧北溟答应了，没再多说什么，他有时确实明白不了人类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有时是自私的，渴望得到对方的全部，有时又是无私的，不惜一切地想要对方过得幸福，复杂又矛盾。
无论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对于他来说都太短暂了，他见过人类的变心，见过人类的背叛，也见过人类的长相厮守。身边无论是短寿的人，还是长寿的妖，都来去匆匆，从未在他身边停留。对于世间的种种，无论是相聚还是离别，这些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
没过一会儿，另外两个卧室也依次有了动静，牛牧和王旭川四肢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像是八十岁拐杖意外丢失的老头，又像是刚体测完的大学生。
看到江羽和郭嘉彧之后，王旭川哑着嗓子问：“郭嘉彧？你去哪了这半个月？我们找了你好久，还有我们这是在哪啊？”
牛牧也疑惑道：“我们昨晚不是说去教学楼探险吗？后来发生啥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江羽心想，坏了，忘记跟郭嘉彧串一下口供了，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
郭嘉彧面不改色道：“我最近在警察那边看他们的案子调查进度呢，这才离开了半个月，昨晚教学楼地板有水太滑，你们滑倒摔晕了，我接到江羽电话就去找你们了。”
江羽偷偷看了一眼郭嘉彧，跟他猝不及防对视，江羽挑了挑眉，郭嘉彧偷偷朝他眨眨眼。
江羽：行啊，你小子，这回借口想得这么快。
郭嘉彧：那是，我还是很靠谱的。
“头好像确实有点疼，那楼梯那么容易摔人，是应该检修检修了。”牛牧揉揉脑袋，顿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又连忙补充，“不是小郭，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嘉彧笑着摇头，并不在意。
王旭川奇怪道：“那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额，我认为张晓雅不是意外，就一直翻墙在师范大学里找线索，老被保安追，那些是爬栏杆剐蹭的。”郭嘉彧脑袋转得飞快，机智程度让江羽听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嗨，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天塌下来也有兄弟给你顶着，看开点。”王旭川一把揽住郭嘉彧的肩膀，给他来了个深情拥抱。
“你这有点过了，恶心到我了。”郭嘉彧捂着胸口做出要吐的动作，王旭川一看他还能跟自己开玩笑，知道问题不大就笑着打他。
几人吵闹间，萧北溟带着张晓雅也来到客厅。
王旭川扭头看到萧北溟立刻低呼：“这不是那个谁？”
牛牧：“北～溟～哥～！”说话还带着郭嘉彧当时调侃的调子，江羽在背后偷偷踹了他一脚。郭嘉彧的目光只在萧北溟身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看向他身边的张晓雅。
江羽抬头看到萧北溟穿着宽松舒适的灰色家居服，他那绝好身材若隐若现，江羽心中暗自感叹，这真的是仙品，回头把儿子一号的身体也捏了。
萧北溟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道，“昨天医生检查过了，你们的身体都无大碍，回去注意多休息。”
几人像是面对教导主任一样，乖坐点头。
“咕～”
不知道谁的肚子先叫了，随即几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萧北溟：……
人类小孩真是麻烦。
“江羽，你吃过饭后再回来。”
“收到！”
……
在附近的商场大吃一顿后，王旭川和牛牧决定返校，郭嘉彧想跟张晓雅单独相处，就与几人道别，说想等警察出结果再回去。
江羽独自一人在商场一楼里逛着，这次如果不是萧北溟及时出现，恐怕几人真的要折在那里，他就想送萧北溟一件礼物，不能总是口头道谢，这样太没诚意了。可是送什么呢？他又觉得萧北溟肯定什么都不缺。
走过一家玉饰店时，他突然在玻璃展示柜里看到了一枚橄榄绿的翡翠玉佩，这枚玉佩与周围的颜色都不一样，很独特。
江羽停下脚步走进店里，弯腰细看这枚玉佩，这才发现这是双鱼玉佩，由两块玉石雕琢而成，宛如两条栩栩如生的锦鲤鱼，相互依偎，首尾相接，站在远处看还以为是一整块圆形玉佩。
鱼首部分雕刻得极为细腻，鱼眼炯炯有神，而鱼尾则轻盈飘逸，线条流畅，表面还雕刻着一些云纹和水波纹。
仔细打量后，江羽惊奇道：“真的很像他眼睛在阳光下的颜色。”
“帅哥，很有眼光嘛，这种橄榄绿很少见的，现在只剩这一对啦，这还是高冰的哦。”店员见客人进来便起身介绍，“这双鱼玉佩呀，寓意很好的。”
“我要这个，这个多少钱？”
“你这么爽快我给你打个折啦，原价一个8万8，你要两个的话现价只收你12万哦，这是A货支持鉴定评估的哦～”
江羽不知道什么ABC货，也不太懂翡翠的价格，但是他知道每块玉都是独一无二的，错过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等店里把两个玉佩装好，他提着礼物再次回到萧北溟的家中。
“北溟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江羽兴奋地把盒子递给萧北溟。
萧北溟打开看到这一对玉佩后愣住了，在以前的时候，这都是送给情人的定情信物，这人类小孩……
江羽见萧北溟发愣，也没有拿出来看看，以为他不喜欢。
“你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不喜欢吗？”两人同时开口。
江羽上前轻轻地把其中一枚玉佩拿起来，让照进客厅的阳光透过玉佩。整个锦鲤鱼竟发起光来，变得晶莹透亮，能清晰看到里面的天然纹路。随着他手的移动，玉佩的光芒也在不断变化。
“你看它像不像你眼睛的颜色，好不好看？”江羽举着发光的玉佩站在阳光下，笑着注视萧北溟，阳光为江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两人就这样对视片刻。
萧北溟率先移开眼睛，“嗯，好看。”
“送你，多谢你救了我这么多次，还救了我舍友，还让我们在你这里休息。”江羽伸手，将玉佩递给萧北溟。
“没事，这房子我也不常住。”萧北溟伸手接过，将玉佩收好，指腹在江羽的手心轻轻划过。
“对了，你把我叫来，是不是要跟我说关于昨晚的事，我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江羽坐到萧北溟旁边。
“不止这事，你可以先问。”萧北溟还纳闷，之前这小孩不是怕自己吗，老您您您的。
“为什么那个怪物会出现在教学楼？为什么它盯上张晓雅？为什么张晓雅的魂魄会被困在三到四楼之间？为什么本来三楼卫生间是好的，我们三个一进去就不安全了？为什么我没有被失忆？为什唔……”
萧北溟伸手捏住江羽的脸颊，江羽的嘴嘟起：“里干森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萧北溟真是要烦死人类小孩了。
“它的胃被人改造固定在教学楼四楼墙上，它无法离开还被人授意必须把张晓雅拖到四楼。
张晓雅被人诅咒了，死后魂魄不得逃离死亡之地，她从三楼到四楼之间摔下去的，所以她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游荡。这咒术与符箓一样，也是古时传下来的，只是当时所属的派系不同。
卫生间的门上也有咒术，跟张晓雅的诅咒出自同一人，但这给她提供了安全庇护所。
你的体质比较特殊，以后可能会经常遇到这种事，拥有记忆能让你安全些。”
说完他松开江羽，又叮嘱：“不准再问了。”
其实江羽之前只是有些怕萧北溟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总觉得他生人勿近不好相处，但是萧北溟几次救自己，他早已看出萧北溟虽然表面冷淡，但是内里人其实特别好。
江羽低头凝眉沉思：“也就是说，这里面可能有两队人，他们联手策划了这一切，或者是一波人有两个不同的目的。第一个目的是张晓雅，为了达到第二个目的，才有了卫生间的庇护来拖延时间。那么第二个目的就很可能是……我？”
【小剧场】
月老·莉丝巴特：完了，忘了这个叫郭嘉彧的对鬼魂的记忆有半个多月，666失忆灵颗粒的剂量没喂够。
萧北溟抓住机会：工资扣光，方旬阳奖金再加一百。
莉丝巴特：补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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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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