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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密友

“吃过东西了?”凤司翎拿起书卷,走到距离浮生很近的地方,轻声问。

“嗯。”浮生点点头,依然聚精会神地打定,没有睁开眼,“其实,这里的东西也没有那么难吃。”

明明还是觉得难以下咽,但是他不想给她找麻烦,所以故意装作有些享受的神情。

然而,他从没说过慌,根本就不会骗人,说谎时整个人看上去都僵硬极了,脸蛋也红扑扑的。他反常的表现被凤司翎一眼识穿,只是嘴上没说罢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凤司翎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摸他圆滚滚的脑袋,手指轻抚过他的发丝,这一刹那的感觉却被他全然捕捉。

“所有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适得其反,修习法术也是一样,明白了?”小浮生没有睁开眼,但还是感觉她的话语就萦绕在他的耳畔,言语轻柔。

“嗯。”小浮生点点头,终于睁开了眼,入眼是那一缕阳光透过树荫照进来的光亮。从一片漆黑中恍然睁开眼,他显然不太适应。

小浮生用右手揉了揉眼睛,同时遮住在他看来刺眼的强光,不远处凤司翎的容颜逐渐清晰。一个朱唇微启,秀眉凤眼,可眼拂微波,也可绝世而立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

凤司翎朝她浅笑,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一时竟觉得有些尴尬,便假意咳了一声,又坐回去了。

她一边望着手中的书卷,一边忍不住回想刚才小浮生的眼神,眼神深沉得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

所以,她就像初见这个小不点时一样,又被撩了?她想,自觉刚才一番狼狈,实在不是她凤司翎该有的作风。

不过,或许蛟龙一族的混血小孩就是如此?反正她也没有见过除了他以外的蛟龙混血小孩了。这么想着,至少可以安慰一下她那颗孤傲的心。

凤司翎实在不知道自己如何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自觉奇怪,于是拂袖离开。

可不知何时,凤司翎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眼前的一方碧空如洗,在其他小仙眼里并无任何异常,但凤司翎却从中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凤司翎的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使出法术,障眼法随即破除,一团暗红色的魔气顿时出现在上空。

“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凤司翎不去看,双手背在身后,只顾自己往前走。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我还想着避免进凤界的祸端,所以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招。”那一团暗红色的魔气向下游走,幻化成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身着暗红色翻领黑色长裙,头戴银黑色盘蛇纹发冠,挽了个利落的高马尾,给人一种雷厉风行之感,惟有笑容明媚动人。

“鎏夕,看来你还得好好长进一番,连我都骗不过,如何骗过我父皇母后的眼睛?”凤司翎转身,斜睨着眼瞧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却是多了些许好友揶揄的意味。

燕鎏夕笑,故友重逢,心中自有千言万语。

燕鎏夕是当今魔族□□的护法,虽说是凤司翎几万年前就结交的知心好友,但是此次贸然进入凤界,若是传出去,免不了被人妄加揣测一番。对于这些,凤司翎和燕鎏夕都心知肚明。

凤司翎将羽符上附上法术,也使了个障眼法,让旁人无法感知到燕鎏夕的存在,而后将她秘密带入了主殿,带上了门。

“说吧,怎么在这儿?”

凤司翎带上门之前特意留意了外面的情况,将周围的仙娥都找借口遣散了,确定主殿以内及周围只有她们二人。她这才有心思不紧不慢地沏了杯茶。

“我也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正好被你看见了。”

此话一出,凤司翎便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她微微皱眉,细想到几种可能。

燕鎏夕趁凤司翎分心的功夫,一把抢过她沏好的一杯茶,喝了下去,还直呼痛快。

“所以,你是在铲除近日在魔界作乱,导致魔界动荡的魔修。”凤司翎抬眼望她,没有在意手中的茶已经被燕鎏夕抢去。她并不是在问燕鎏夕,而是给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个肯定的答复。

“没错,作为护法,这件事最近可把我忙坏了。”燕鎏夕笑笑,似乎对凤司翎能猜中自己的来意,并不意外,因为她一向心思缜密。

凤司翎忽然想到前几日在人间遇到的那个蒙面男子,他的周身魔气让她印象深刻。他会不会,也是参与魔界内乱,逃出魔界的魔修?凤司翎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前几日在人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蒙面男子,向我收养的一个魔族小孩发起袭击,他周身魔气重重,是你们魔界逃出来的人?”

凤司翎的神情逐渐凝重,声音相比往日也略显低沉,她等待着燕鎏夕的答复。

燕鎏夕的笑容黯淡下去,眼神格外坚定。凤司翎知道,她的眼睛不会说谎,但是连她也从未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或者说,不敢细想。

“不会。”燕鎏夕的眼睛直视凤司翎,眼神毫无保留,“若他真是魔修,既然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徒生事端,难道是生怕我不知道他的位置吗?”

燕鎏夕这一问问住了凤司翎,她知道那人既不是魔修,却周身魔气,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伪装。

“如此用心的伪装,我还真差点被他蒙蔽了。看来这三界之中,又有人蠢蠢欲动了。”

凤司翎的眼神犀利,蕴藏着杀气。冷淡孤傲从她的眉宇中渗出,即使落在这张倾城绝代的容颜上,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燕鎏夕轻叹一口气,她和她一样,都不希望这三界的平静被就此打破。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没有唯我独尊的狂妄念头,恐怕都不会希望战火重燃。

“不过,你什么时候收养了一个我们魔族的小孩?”

燕鎏夕刚刚一直想着那个蒙面男子,才回想起凤司翎刚刚言语中提到的那个,被袭击的小孩。

她很了解凤司翎,她一向喜欢清静,也不喜与陌生人接触,可这次却收养了一个小孩,确实反常。

“就前些天。他是个混血儿,被你们魔族的人赶出来的。”

凤司翎又沏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她对待燕鎏夕也一向坦诚相待,毫无保留。她们的情谊或许在三界之人看来是一段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友谊,但是她们并不这么认为。

凤司翎和燕鎏夕都认为,世人之间多有误解,那是因为没有坦诚相待。坦诚,是交友的基本。或许,这也是她们独有的默契,是她们成为知己的原因。

燕鎏夕点点头,眼神微微黯淡下去,眼神中夹杂着隐约的自责和无奈。她身为□□护法,但对魔族歧视混血儿的传统虽心有不满,也是无可奈何。

“你知道南诀明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吗?”凤司翎轻飘飘的一句,燕鎏夕差点没把刚入口的茶喷出来。

两万年没见,凤司翎倒是越来越大胆了。想那南诀明乃凤族有名的神将,即使她燕鎏夕与他有几分交情,平日里再傲慢,也还是要用尊称的,她倒是真性情得很!

燕鎏夕虽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憋着没表露出来,她思索了片刻,答:“前几日听到消息,大概也就这几日了吧。你找他做什么?”

“送他个小徒弟,不好?”凤司翎故作玩笑,却句句出乎燕鎏夕的预料。

“那小孩啊?想不到你还挺上心!”燕鎏夕右手撑着下巴看她,能让凤司翎如此上心的魔族小孩,她燕鎏夕心里发痒,倒还挺想会会这位的。

“不过,你怎么确定他愿意收那小孩为徒?”这才是燕鎏夕最吃不准凤司翎想法的地方。

南诀明的实力三界有目共睹,是戍守凤族边疆三十万年的功臣,退敌无数,但还从未见他愿意收徒。这件事,恐怕难。燕鎏夕想。

凤司翎淡然一笑,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已然成竹在胸:“第一,你别忘了他可欠我一个人情。这第二,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同身受。”

此话一出,燕鎏夕便明白了。世人皆知南诀明退敌无数,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身上同时流着凤族和魔族的血。

五万年前,他因遭人算计,引得凤皇逐渐疏远,因混血血脉对他的衷心有所疑虑。若不是凤司翎在众人面前为他说话,他恐怕就要告老还乡,了了此生了。说不好,也有可能被当做逆臣,挫骨扬灰。

因而血脉之痛,他最清楚,也最痛恨。看到那个孩子,他很难不会想起自己的曾经,那段给他带来过刺痛的往事。

在算人心这一点上,她又一次败给了她凤司翎。燕鎏夕默叹一声,心想,想到三界的局势,她也没了笑意。

她望着对面的凤司翎,不语。希望,她们永远不要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永远。

凤司翎撞见她的眼神,似乎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

若是必须有,她凤司翎也要做那个破局的人,试着两全。

凤司翎的眼神依然坚毅,却是此时最好的回应。纵使无声,却识尽彼此心意。

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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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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