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询问声传来,在一片吵闹的世界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阿枫,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要消失了吗?你要丢下我了吗?”
“小浅,愿上天保佑你,能免于战争和苦难来临,保佑你,活下去。”
“你怎么变得透明了,你害怕了吗?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你不是说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你也会陪我一起死吗?我不求你真的和我一起丧命,我只求你有那份真心……”
“抱歉,我不属于这个地……”
“阿枫!”
可她没死啊,还没死就永远离开了。
她的挚爱并没有消散于这世间,可却永远的见不到了。
“哥哥,他们在干什么?这些人是在害怕吗?”一个稚嫩的童声显得异常突出,在一群惊惶的人中,她的声音很稳,不带一丝颤抖,还带着些好奇。
是一个今年刚满四岁的小孩子,旁边的小男孩像个小大人,将那小孩子抱在怀里,看护得紧。
“不要看……”
“啊!”
不断传出的惨叫声,四处乱溅的鲜血,滴在男孩的脸上,温热而不一样的触感。
他身子颤了一下,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闭上了眼,不再去看那场面。
“奶奶!别碰我奶奶!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杀她?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畜生!残忍至极!不得好死!你们活该下地狱!”
“乖孙……我要你活着,将来长成一个帅小伙儿,娶个好姑娘家……生个可爱的曾孙,曾孙女,然后到我牌位前让我看看……我也死而无憾了……”最后一次,那只布满茧子的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被人又拖又拽地带向火坑。
“我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我的奶奶!”年少都有些冲动,但若没有东西去将它激发出来,谁又会在那一刻乱了心神?
赤手空拳又如何能敌那刀剑?手起刀落,又是一条人命。人头落地,重重的发出声响,刹那间,四周变得安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砰——”
这一跪地必是将腿摔了个半残。
活了大半辈子,早想过会有死的那一天,哪能想到自己是第二个死的。谁成想,这世间唯有真情可抵万难,也唯有亲情伴随一生,宠了一辈子的孙子,好不容易看到他长大了。
真不巧,连孙媳妇的影儿都没见着,活什么嘛!他自己一个人必定是孤单的,陪陪他吧,谁说在地狱找不了对象呢!
这次被拖过去地更坦然,脸上满是笑容。怕是疯了吧,估计被吓出毛病来了。快死了怎么还能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火坑里有钱呐。
这人世间最贵的,还是这至真至情……
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唯有一个人,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她没有可以告别的人,也没有可以让她感到伤心的人了。
手中的玉坠依旧紧攥着,仔细看,上面刻着6个字:祝千秋永平安。
“生日礼物,喜欢吗?祝千秋永平安!”
“陈姨送的我都喜欢,真好看!”
“那就好,我可是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啦!”
“那陈姨的女儿不会生气吗?”
“陈姨可没女儿,等我有女儿了,小千秋估计都十几岁了。”
“什么时候到十几岁呀?”
“小千秋现在六岁,再等个五六年,到时候小千秋和陈姨的女儿一起玩儿,好不好呀?”
“好!我也要把陈姨的女儿当成亲妹妹!”
“好。”
“你叫许小妍,记住了吗?”
“她才刚出生没几个月,你就教她说话啦!”
“陈姨这么聪明,妍妍肯定也很聪明,说不定就学会了呢。”
“你这孩子,吃饭啦,小妍我照顾。”
“好哒!陈姨再见,小妍再见!”
“陈姨,我告诉你个秘密。”
“又要跟我说什么秘密?一个月都给我说几个秘密了,这么多不怕我说出去呀?”
“我最信任陈姨啦!”
“好啊,那我不告诉别人。“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女孩子。”
“枫寻那姑娘啊,人挺好。”
“真烦人,我还没告诉你是谁呢!”
“姨还不了解你?放心,不告诉人家。”
“陈姨最好啦!”
最后的最后,一片慌乱中唯有十几人逃脱。那个孤独的女孩四处飘荡,靠点手艺赚钱,总算是有了个归宿,因为那场战争,她的左胳膊没了,费尽心思生活,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清明节,又来了。
屋后,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在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小坡上,有两个小土坡,还有两块石碑,一大一小,但并不惹人关注。
大的那块儿上面写着:慈母陈又楠
小的那块儿上面写着:吾妹许小妍
“小妍今年,6岁了吧?生日没来给你过,绐你补上,你最喜欢的花环,以前我经常给你编,好看吗?”
“陈姨也别太劳累,小妍6岁了,也有点能照顾自己的能力了,别什么都依着她,免得给她宠坏了。”
“奶奶和哥哥也不在了,我其实也不讨厌他们,毕竟确实很难接受,虽然她总是偏爱哥哥……”
“我和阿枫都挺好,她还在,她一直在,之前可能闹了点矛盾,我现在准备要去找她去了,以后可能来不了了。”
最终还未到三十,满头青丝便是一日比一日白,人也沧桑许多,最后还是郁郁而终。
心中有一结,还未解开。所以,活也活不出什么精彩的样子。
“咳!去找她了。”
1983年,一月初三。
“欢迎我们的新校长,南芊,南校长!”
“我会努力为学校以后的发展而奉献,还请老师和同学们多督促,谢谢!”
……
“新来的那个校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有关系吧。”
“别恶意揣测人家,听说这南校长历史学的很好。”
“哎,那里。”
“南校长好。”
“嗯。以后请多多包涵。”
“当然,你叫南芊是吗?”
“是的。”
“有点眼熟,哎!长得跟陈老师有点像,南校长有机会可要去看看,说不定这一来二去就熟了,陈老师在学校还是挺有威望,算是个资历较深的教师了。”
“好,再见。”
“再见。”
南芊性子温柔,也没什么架子。为人处事也挺公平,没几周就和全校老师基本上混熟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对话,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都没见过那陈老师的面,仔细找了找这几天请假条子,原来这陈老师生病了,不过今天刚好来了。不如便去看看这位老师,好像还是个教美术的。
南芊推开美术办公室的门,她刚好要给办公室里的李老师传达一下新调整的课表,却发现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这美术办公室倒也没她想象中那样充满艺术气息,每个办公桌上都堆了一大摞一大摞的书,不过倒是有一个桌子上放了几张纸,上面是人物画像。
桌上放了个白色水杯,压在那几张画上,画上的人,跟自己竟然相似度特别高,只是有颗痣的位置画错了,可很轻易就能辨认出和自己很像。
她轻轻拿开水杯,一张一张地翻过,最底下那张是星空,两个女孩并肩靠着,望着天,指着一轮皎洁的圆月。
这图倒是有些熟悉,南芊看见桌边放着一本书,那书的封面和这张画一模一样,就是这书的纸像是很久以前的,纸张泛黄,书脚卷起,像被人翻阅了很多次。
“这位是南校长?”
“啊?我是。”看着走进来的人和自己相似的脸,她才终于明白刚来这所学校时那位老师说的话。
陈忆秋走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话里的熟络感像是对待认识了很久的朋友:“终于见到你了,早就听说换了个校长,奈何最近身体有些难受,我们学校还不错吧。”
“是挺好,老师们都很和善,孩子们也很可爱。”
“我这几幅画怎么样?”
“很好看,是你的自画像?”南芊看到进来的人时便知道,和她位置不一样的痣是陈忆秋的,还真是有缘分。
“不是。”南芊见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
“这是李老师的新课表,还麻烦你转交一下,我现在有点事,这表给你我就走了。”
陈忆秋接过课表,将它放在李老师的桌子上,认真的看了一眼南芊:“好。”
之后几天的南芊依旧认真工作,不过闲暇时候便会想起陈忆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如果真这么巧那可就太有缘分了。
她经常在走廊里遇见陈忆秋,但由于事务繁忙,只是匆匆点个头,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擦肩而过。直到一次公开课,她们才再次相遇。
教室后排的老师拿着打分表,坐在一起讨论着。南芊一进教室就看见坐在那里的陈忆秋。
“陈老师。”
“南校长。”
“南校长好。”
“校长也来听课啊。”
“嗯,你们好。”
南芊坐到陈忆秋身旁,凑近了问:“陈老师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画画啊?”
陈忆秋平淡地回答:“小的时候就学了,那时候也只当个兴趣。”
“哦,不过你现在画的也确实挺好看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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