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三部曲
第一部《风雨人生路》
桂子湖畔,一处别墅小区,绿树浓荫,错落有致的一排排别墅。
这是一栋现代中国风的双拼花园别墅。
一道朝南开的智能铁艺大门,门后是一个小花园。东南角有一个荷花池,池边是一座太湖石打造的假山。花园内,栏杆上,满是各种各样的花卉,争芳斗艳。
西面是实木围成的廊道,廊道里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奔驰。
穿过廊道,往后走,别墅后面是一排十块小菜地,菜地里绿油油地长满各类蔬菜。
大门后面十几步,是一个颇大的月亮门,门后有一个小茶室,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茶室后面是正门,进门是一个大厅,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
二楼是书房和主卧,三楼有一个大卧室和几个藏书室。
这就是古之华老先生的家。邻居们有的称他为“古教授”,有的称他为“古校长”,有的称他为“古老师”。
这是一个星期天。
二楼书房里传出京剧南梆子的曲调,拉的是京剧《霸王别姬》里的一段。
古夫人在荷花池边修剪花枝。古夫人50岁左右的样子,是那种“入得厅堂,进得厨房,做事总能做出点名堂”的女人。她还是个种花痴,她有一个花友群,一百多人,她是群主,天天在微信上交流种花心得。
钟点工余姐在后面的菜地里忙碌。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一辆灰色奔驰停在门前,古老先生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来了。
古老先生的女儿毕业于师范大学文学院,在某师范大学文学院教书,女婿毕业于省美术学院,在某在学教书。外孙女在湖北省著名的民办寄宿学校上初中。
一进门,古夫人就迎了上来:
“玲玲,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你爸爸,他写文章写得发狂了。从你那天走后这半个月,他每天写十几个小时。一大早就坐在电脑前,除了吃饭,一直写到晚上转钟。七十多岁的人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女儿一听,立即上楼找爸爸去了。
“回忆录写得怎么样了?别太累了!”
“写了十多万字了,写得不行。”古老先生边说边把京胡放到书桌上。
“您有经历那么曲折,那么坎坷,写出来一定很精彩。”
“写得太快了,像流水帐,线索不清,东扯西拉。我都大改了三次了,还是不满意,我正考虑全部推倒重来。”
又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这是一辆桔红色的标致。儿子儿媳带着两个双胞的孙子来了。
楼下热闹起来了,古老先生和女儿一起下楼来了。
古老先生是那种极宠爱孙辈的人。
现在都说中国的家长们“卷”得厉害,那古老先生该称得上世界第一。
双胞胎孙子出生后的第七天,古老先生就一手抱一个孙子,给孙子上课。
“今天开始,爷爷给你们上课。注意了,听爷爷给你们背《三字经》”。
两个孙子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爷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很奇妙,这天以后,两个孙子要是哭闹,只要大人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两个孙子马上就不哭了。
一下楼,古老先生就问外孙女:“当当,琵琶弹得怎么样?”
“武汉市艺术小人才比赛,我得了二等奖。”当当很得意地回答 。
“怎么只得个二等奖?你弹的哪些首曲子。”
“我弹的是《十面埋伏》,刚学不久,节奏没把握好。”
古老先生又问儿子:“大宝小宝能背多少唐诗了?”
儿子说:“以背30多首了。”
“三字经呢?背到哪儿了?”
“背了三分之一了。”
“背了两年多了,怎么还没背完?”老先生有点生气的样子。
“才两岁半啊!已经很不错了!我们的大宝小宝都是顶顶聪明的宝宝!” 古夫人抱起大宝,拉过小宝,顶了老先生一句。
老老少少三代人,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直到晚上八点多钟。
两辆车都开走了,古夫人在一楼忙着收拾。
古老先生又坐在电脑前,他决定推倒重来。
健盘又开始“嘀嘀嗒嗒”响起来,文字在显示屏上一行行显现——
第一章胡里胡涂回故乡
一 古家生了个妖怪
我八岁那年的一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课。
突然,一辆大货车停在了校门口,只见父亲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跑到教室,看都不看正在讲课的老师一眼,就跑进教室里对着我咆哮道:“走!跟老子回老家!”我一下子惊呆了。
我胡里胡涂地收拾起书包,胡里胡涂地上了车,车上还有我母亲。我问母亲:“么回事啊?为什么呀?”母亲一把把我拉到怀里,低声说:“别做声,你伯正生气呢。”
大货车在高低不平的山间沙石公路上颠簸着。
要回老家了,我是在老家出生的,一岁半的时候就跟着母亲离开了老家。
我的老家是湖北黄陂县东乡会龙山脚下一个叫做古家田的小村子。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难产,生我生了五天,生下来没气,全村的人都挤在堂屋里想办法。
于是,摔盆摔碟,砸水车,烧纸请神,都没用。
后来,是上屋的老大(我们那里称太祖母为“老大”)提起我的两个小腿,在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我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母亲说,难产是因为我的头特别的大,生出来后,脑袋细长细长的,像个丝瓜,特别怪。村里人都说古家生了个妖怪。
父亲说,生了这么个怪物,这么丑,以后就不要带到麻城去丢人。
母亲让父亲给我取个名字,父亲说:“这么丑,全国都没这么丑的了,就叫“丑国”吧!”
母亲从小就非常爱美,不喜欢这个名字,也没有办法,“丑国”就“丑国”,就这么叫吧。
直到有一天,母亲把摇窝放在门前大树下,我在摇窝里睡觉,母亲在旁边做针线活。
忽然下起雨来了,外公这时候走过来了,他对母亲说:“下雨了,快把之华抬到屋里去吧!”
母亲一听非常高兴,连连说:“之华,之华,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我出生的时候,老家正在搞土地改革。父母是为了参加土改分田地才回黄陂老家的。
父亲说,当年他是不想回家参加土改的,全家都在麻城做生意,就不要乡下的田地了。
可是奶奶不同意。奶奶说,在老家,有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多的田地,丢了舍不得。
父亲是个大孝子,从来就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愿。后来,父亲总是说,当年如果不回老家搞土改就好了,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磨难了。
土改时,我们家差一点就划成地主兼资本家了。
我们村另外一家,也是老家有田地,城里有生意,划成了“地主兼资本家”,田地房产都没收了,只给留了一间住房。
而我家呢,田地和他家差不多,生意比他家还大,我家的成份划的是“商人在乡土地”。
主要是老家人都很敬重我爷爷奶奶,土改工作组也手下留情了。而那一家呢,主要是他们家老太太为人不好,得罪人太多了。举个小例子说。这老太太刚养了一窝小鸡,就拿着砧板和刀,坐在村口骂了一天,她说是先骂在前面,以后谁偷了她的鸡,就要挨千刀。
土改结束了,父亲终于同意母亲带着我回麻城中馆驿了。
可能是我的脑袋慢慢又长圆了不那么难看了的缘故吧。
我的脑袋比一般的小孩大很多,街坊们见到我总是唱: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打伞,我有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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