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巴在山道上颠簸蜿蜒，八个小时后驶进市区。
屁股好疼，浑身像要散架了，冉靑紧皱的眉头直到下车那一刻才放松。
他拉下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悔字。
早知道会这么辛苦，当初就应该提辆车的。
2
考到偏远山区工作，大概只有五分之一是他自愿。
但家人是真心为他开心，祝贺称赞。
也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人类热衷过安稳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所以即便是交通闭塞的偏远乡镇，也甘之如饴。
冉靑动了试一试的想法，看看缩回壳子里会不会比以前快乐安心一些。
但才上班不到半年，满脑子都是悔。
工作尔虞我诈，每天上班都好像生活中谎言和泥潭当中。
人际关系复杂得头疼，无限压榨的劳动力让人暴躁。
总之，要不是因为合同签了一年，冉靑早就想拍屁股走人了。
再忍忍吧，还有半年，时间一到立马走人。
即便是挤得头破血流考进去的工作，冉靑也毫无留恋。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市医院的方向走。
3
“喂，季艾鸣，带烟了吗？给老子一根。”
“季艾鸣？”冉靑顿住脚步，克制自己回头。
声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身后，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么听错了，要么是重名。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不然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丢那个人了。
4
啪嗒——
就在他重新迈动脚步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烟盒被丢落在地的声音。
冉靑还是转了身，视野里立刻闯入了几个男人的身影。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不知道里面还有几根，你们分一分吧，我先走了。”
穿卫衣的男人留着浅浅的青色胡茬，一边说话一边戏谑地耸肩。
嘴角轻轻勾起，双眼促狭，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狂妄的姿态。
他说完冲几个男人挥挥手，潇洒转身而去。
这个样子，就好像十几岁少年在操场打球秒杀对手，那般意气风发，狂妄不可一世。
冉靑愣怔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5
“卧槽！空盒！”
“他妈的耍我们！”
几个男人捡起空烟盒对着走远的背影骂骂咧咧，但还是站在原地看手机。
反而是冉靑在呆愣了一会儿后，拔腿追了上去。
逼近的沉重脚步声让走在前面的人回了头，两个人眼神交汇。
冉靑喘着气，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对方才悠然笑起来：“啊，冉靑，好久不见。”
6
“季艾鸣。”冉靑一字一顿，喊出了这个名字。
季艾鸣顿了两秒，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抖开，含一根在嘴里，没点燃。
他就那么含着，抬头去看冉靑。
这样的沉默和对视，对于冉靑来说却是熟悉到安心。
季艾鸣，没变。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曾变过。
那样张扬的气质，洒脱毫无畏惧的戏谑，都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季艾鸣。
“喊错了吧你。”纤长的两根手指从嘴里拿下烟夹住，季艾鸣轻轻笑了笑。
“要叫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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