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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猎物

陆宁回道:“阴险狡诈,国朝蛀虫,不可相交。”

“国朝蛀虫?”萧旻衍反问道,眼前不禁浮现出昨日天晟殿中他那盛气凌人的气势。

“此人出身商贾,是晟武十二年的探花,却拒入翰林,后由内阁首辅齐骞的举荐,从金翎卫千户做起。”

说到此处,陆宁眉头微皱,似是搜肠刮肚般为难:“模样好成这样倒是少见,但其人笑中藏刀,行事狠绝,惯拿人心。除此之外,还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不到四年,便官至四品佥事。因有直达上听先斩后奏之权,百官鄙夷之余却又十分畏惧。”

萧旻衍奇道:“听着倒比傅炎还要厉害,父皇竟允许此人为祸朝纲?”

“倒也多被弹劾,齐阁老却次次袒护相帮,因他着实也为大燕拔去了不少钉子,陛下也格外宽容。”

萧旻衍捻着烛芯,眼中逐渐浮现裴遥那阴鸷上挑的薄唇,“文人却入武职,腹有诗书而刀尖舔血,齐骞向来自居为清流之首,却与这般佞臣交往甚密,如裴遥这般人物,又冒天下不韪救我这个毫不相关之人……”

他嘴角微弯,“你不觉得,有意思得很吗?”

“还有一处……是坊间传闻……”陆宁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他曾经是陛下的男宠……”

上都民风开化,花楼里不仅有如花女子,也兴盛貌美小倌。宫中确有传闻,有人曾送些貌美男子入宫,他从未见过,便只当是宫人乱嚼舌根。

这般人物,怎会甘为男子身下玩物,还是宫里的男宠?

萧旻衍腾的站起,又一言未发,陆宁被他吓了一大跳,生怕将外面狱卒吵醒,连拉带拽地将其拉下。

“谁在说话?”狱卒晃晃悠悠提着油灯,重重地敲了牢门。

萧旻衍翻了个身,带着睡意迷糊道:“哪有什么人啊,雪这么大,野猫觅食吧。”

大雪彻夜未停,风雪簌簌,白日也与黑夜没了分界。

“怎么还没起?这都什么时辰了!”

刺耳的叫声在耳边炸响,萧旻衍猛然惊醒。

他脑袋昏沉,勉强睁开眼睛,牢房昏暗,此时却点了许多蜡烛,正中摆了一张檀木方桌,兽炉中香烟袅袅,方桌后斜倚着一红色锦衣男子。

“吵什么吵!没看到本殿下在睡觉吗?”他打着哈欠坐起,看见来人,心中莫名有些微词。

趁着整理头发和衣袍的功夫收拾了心绪,他眼睛弯弯笑道:“裴哥哥,是你啊。”

裴遥懒懒地靠在檀木椅上,隔着轻纱似的烟雾看去,一双狭长的眸子微挑,眼波流转似秋水潋滟,却暗藏乖戾。

他今日穿了官服,绯红如枫,更衬的他肤白如雪。并不带刀,手中却捏着一把精致的玉骨小扇,白皙的皮肤与那扇柄浑然融为一体。与昨日朝堂所见不同,这般模样,倒像是个勾人的妖孽。

裴遥闻言挑眉一笑,缓声道:“殿下一句哥哥,裴某愧不敢当啊。”

萧旻衍站起身来,两步凑到他面前,乖声道:“裴大人为我做主就好。”

“咳咳...”一阵干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这人捏着稀疏的山羊胡,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请恕臣直言,殿下应当知道恩戒寺是什么地方,不论龙子还是凤孙,来了这里,就是犯人,殿下可明白?”

方才目光全被裴遥引去,萧旻衍这才看到,旁边竟还站了一人。

萧旻衍扫他一眼,声音倒像是从鼻孔出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教本殿下做事!”

早就听说这位二殿下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最爱鼻孔看人,整个上都,就没有什么人能入他的法眼。今日一见,果然比传闻中过之不及,一句话,便让李忠气血翻涌,嘴角抽搐连带着胡子也一抖。

废皇子而已,这里到处都是,还以为自己是呼风唤雨的主子,等刑具拿出来,就在眼前晃那么一下,还不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萧旻衍并不理他,长腿靠在案角,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抿一口,啧啧叹道:“茶不错,就是这奴才可真不怎么样,一大把年纪还不懂规矩。”

他放下茶盏,一手随意地搭在裴遥肩上,“我宫里有上百号小奴,都是我精挑细选亲自调教的,裴哥哥,等我出去了给你挑个最好的。”

“你…”主审官在此,李忠不敢放肆,但身为堂堂恩戒寺寺丞,被人当做不懂规矩的奴才,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李大人!”裴遥略抬肩膀,侧过身子,萧旻衍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了支撑,自行掉落。

小扇轻轻在萧旻衍搭过的地方扫了两下,裴遥起身,示意李忠坐下。他将小扇按在李忠肩上,“寺丞大人莫要动气,二殿下久居深宫,不认得大人也属正常。”

“殿下可还习惯?”裴遥不动声色地将牢房走了一个来回,角落里那颗带血的碎玉,自然也难逃他的眼睛。

萧旻衍哂笑一声,摆手道:“本殿下平日里只出入明殿高堂,这种又冷又臭的地方,连我宫里最下等奴才用的茅厕都比这好上百倍!”

他跟在裴遥身后,孩童般迫不及待地追问,“裴哥哥,父皇让你审我,可见对你的信任,你快找出他们诬陷我的证据,还我清白,父皇一高兴,兴许还能再给你升个官!”

见裴遥并不理他,他又自顾自道:“朱雀街最西头的醉春楼来了个大厨,听说是一席难求。”

悄悄瞥了裴遥一眼,萧旻衍满腹遗憾般叹道:“如今世风日下,名不副实者数不胜数,是骡子马,本殿下倒要拉出来溜溜。”

聪慧如裴遥,又怎会听不出萧旻衍的言外之意。他嘴角微挑,转过身来,萧旻衍猝不及防地撞了进去。

萧旻衍矮了一截,稍稍一动,鼻尖便会碰到他的唇。他被裴遥的气息包围着,尴尬极了,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凝脂般的脸上五官分明又浓丽,萧旻衍眸子闪动,满脑子都在想,长成这样,或许是得男人喜欢吧。

“殿下在想什么?”唇瓣在眼前启合,温热的气息喷在颊边,痒的他脑袋发晕,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没想什么……”萧旻衍慌乱地推开裴遥,一屁股坐在小凳上。

裴遥转头,嘴角弧度放平,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对李忠道:“寺丞大人,开始吧。”

得到授意,李忠不紧不慢地问道:“二殿下,昨日在天晟殿,除了您看到的那些信件,您和杨陵私下里可还有其他来往?”

“整个朝堂都知道,我舅舅从不与上都往来,怎么,他们独独不告诉你?”

“你!”李忠腾地站起,吹胡子瞪眼地喝道。

说来也怪,李忠已在恩戒寺任职二十余年,见过的罪戚比萧旻衍吃过的饭还多,还是如此轻易被他气到,大抵是没有见过比他嘴更硬的了。

李忠缓了一瞬,平心静气后又道:“杨陵人虽未到上都,时宴节气中互送贺礼倒是有的。这些贺礼中是否夹带其他的物件,比如私通的家书……殿下以为如何?”

萧旻衍冷笑一声:“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家书?”

“是呀!”李忠见萧旻衍如此上道,激动地站起身来,“殿下在信中,还提到了户部陆必先陆尚书和兵部张经阑张大人。陆大人掌管国库财政,张大人掌管兵械军籍,殿下这是志在大燕。”

终于抛出了饵,李忠长舒一口气。

“别绕弯子了,说吧,得谁授意置我于死地?赵瓒?”萧旻衍笑眼弯弯盯着李忠,“还是……皇后?”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直盯得李忠后背发毛。

见李忠似是呆滞,萧旻衍狡黠一笑,只消一瞬,又眼眶发红,委屈道:“皇后娘娘一向与母妃交好,待我也是极好,寺丞大人,请您告诉娘娘,在父皇面前替我求求情。只要娘娘开口,父皇必定会念及旧情,严查此案。”

话音方落,他又起身绕过长案,抱起裴遥的袖摆:“裴哥哥,你去跟父皇说,昨日天晟殿那帮家伙都说了,献图谋反,那是云行舟的魂魄作祟,让司天监请个**师为其超度一番,求他放过我吧!”

李忠不禁吞了吞口水,不禁怀疑起方才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人了。在恩戒寺里没有人例外,天潢贵胄又如何,还是要匍匐在地,乖乖讨饶。

他抹着茶沫子,洋洋得意道:“殿下还是自求多福吧,正是娘娘派我监管此案……”

裴遥慢悠悠地晃着小扇,饶有兴致地盯着二人。

“殿下!”意识到自己多言说错了话,李忠突然提高了音调,“老臣叫您一声殿下,是还念着您大罪未定。殿下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您以为您还能出去吗?依老臣看,殿下还是快认罪画押,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群小吏捧着各式刑具哗啦啦跑了进来,各个面如凶煞。刑具上沾满乌黑发硬的血渍,如同厉鬼挥舞着爪牙。

萧旻衍指尖微颤,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盯着裴遥。

昨夜一宿未眠,他始终想不明白裴遥为何要救下自己,直到天快亮时才恍然大悟。

云州,一定是云州!

十几年前,云州守将云行舟叛国,致使云州全城被北漠屠戮殆尽,与如今洛川兵败,皆因向北漠献屯兵图而起。

这般惊天大案,十几年间,天下竟有两起如此相似的?

“李大人还是别吓唬小殿下了。”裴遥笑了起来,“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殿下。”

他起身在李忠耳边轻声道:“这也是阁老的意思,望李大人行个方便,至于您身后那位,也请李大人瞒上一瞒。听闻您的侄子贪污河西赈灾款项关在刑部大牢候斩,李大人放心,他很快就能回家了。”

“是是。”李忠又惊又喜,连忙应下。

萧旻衍嘴角微勾,猎物上钩了。

牢房内仅剩他们二人,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萧旻衍口中衔着根稻草,一言不发,自得其乐,裴遥吧嗒吧嗒地玩着小扇。

良久,小扇被重重地合上,裴遥走到萧旻衍面前,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

“以殿下这般龙章风姿,认为神鬼之说如何?”裴遥开口道。

萧旻衍抬眸,盯着他的眼睛回道:“自是缪言。我五岁便被阿舅带到战场,见过生死无数,若真有鬼神,为何白白看这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殿下所言,与臣不谋而合。所谓鬼神,皆为装神弄鬼之人。”裴遥笑意渐深:“云州隶属於北,乃於北十六州中最为富庶的州郡。云州被屠,听闻杨陵将军曾带殿下星夜驰援,见此世间惨相,不由得扼腕叹息。”

“如今献图通敌之术再现,死的却是杨将军。”裴遥叹道:“这世间种种,皆有深意。”

萧旻衍别过头,不再说话。

裴遥眉眼冷了几分,他伸出左手,抚上萧旻衍的下颌,继而猛的用力掰过他的脸,“关于云州,臣有一事请教殿下,杨将军可曾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眼前的这双凤眸仿若寒冰,萧旻衍道:“我记得裴哥哥并非云州人氏。”

裴遥神色不变:“受过云州之恩罢了。”

私查云州,罪同抗旨。裴遥这番说辞,萧旻衍自是不信。当年他虽年幼,却依然记得,杨陵带他亲手安葬了云行舟夫妻与幼子,云家几十口人全部葬身大火,无人生还。如今杨陵身死,其余定北军远在於北,上都知晓此事的,只有他一个人。

“定北军赶到之时,云州几乎已被屠戮殆尽,守将一家葬身火海,我和舅舅料理完百姓后事,便随大军一起离开了。”

萧旻衍微扬了头,看向裴遥的眼睛,“大燕与北漠之争一天得不到解决,这样的惨剧随时都会发生,舅舅只叹民生多艰。”

裴遥瞧了他良久,苦涩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松开钳在萧旻衍脸颊的手指,躬身行礼,“既如此,殿下好好休息,臣告退了。”

“我见过他!”萧旻衍起身喊道,“大火当晚,在城守府,我在云宅书房看到了他。”

裴遥顿住,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是什么人?”

“我当时年纪尚小,过了这么多年,衣着相貌也只是模糊的影子。但此人目含凶光,倘若有一天再见到他,我一定将他揪出来,亲手交给裴哥哥。”

裴遥低低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到萧旻衍面前,一双含情眼带着寒意,从萧旻衍的眸子划向腰间。他薄唇轻启:“好啊。那殿下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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