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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山明月不曾空

颜夕一个人坐在燕山最高的屋顶上,看着头顶那高悬的明月独独先倾泄到她身上,她在朦胧中举起一坛桃花酿,独酌了一口又一口。这坛酒是她来山上的第一天,兰苕姑姑为她父亲给她埋的。

好浓郁的酒香啊!佳酿入喉,辣尽时光。一年之匆匆,竟也让她生了些恍然。

原来无人相伴的一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完了,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了。这时才突然发现,人生之十五,便如过客般匆匆走掉了。

苏锦川走的这一年,她仿佛失去了一位可以倾听她所有心声的挚友,有时候恍惚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爱慕,还是孤独之下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一抬头,看到月亮那样的圆,月光那样的亮,她也开始懊恼,爱便是爱,怎么会被别的情感取代,又怎么能与倾诉混为一谈呢?她爱的,便是那明月高悬照在她身上啊。

举着酒杯,无奈的笑了笑,一尊还酹江月罢了。

第二日,燕山处处敲锣打鼓,场面上热闹得紧,颜夕沐浴后坐在闺房里,静静的等待来梳妆的人。兰苕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静静发呆的模样。

自打苏先生不告而别后,小姐的性情真的变了很多,她内敛了脾气,更多的把心思花在学业上,就连二师傅都夸她天分极高,进步神速。

但十四五岁的少女,硬生生少了几分灵动。寻常人家的小女儿,生下来便受尽父母的宠爱,哪像这个孩子早早与亲生父母分离。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兰苕特意来给她送新绣的衣裳。这件衣服上面绣了几株含苞欲放的荷花,恰如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一样。为了这件衣服,兰苕的眼睛都快熬干了,但为了这个小主子开心的过一个生辰,这点苦对于兰苕来说也并不算什么。

“姑姑来了,快来坐,夕儿为姑姑添一盏茶。”颜夕看到兰苕走进来的身影,忙把她拉到桌边,把刚泡好的春山茶添了一碗。就这样二人借品茗的由头,说尽了体己话。

“奴婢自八岁进乔府,幸得乔家嫡长女庇佑,给了奴婢一个容身之所。后又幸得进了陪嫁名录,随同大小姐入了颜府。开始也只做一些外院的粗活,后来才被调到内室当差。”说着说着,兰苕也哽咽了起来,她的目光逐渐浮现起自己在颜府的见闻和颜夕从未看过的悲伤。

“外人只看到尚书府的尊荣华贵,却从未曾料得其中早已败絮非常。大小姐自嫁入颜府以来,未曾过一天好日子,不是料理府内争宠的妾室和庶子女,便是执掌府中中馈拿嫁妆银子平账务。大户人家,总是要面子上好看,当家主母的苦又有几人知晓。”

兰苕一想到曾经温婉的大小姐被吃人的颜府硬生生的快逼成了疯子,她就心痛不已。她就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容恳切地对颜夕说道:”小小姐,您不知道能随您一同上山照顾您,兰苕有多幸运,这十几年来,看到您如此聪明伶俐,奴婢心中一天比一天高兴啊!”

然而她却话锋一转,直直跪在颜夕面前,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颜夕的衣裳袖子:“奴婢实在有个不情之请,今日是小姐的及笄礼,奴婢本不想惹您不快,但就看在奴婢兢兢业业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奴婢求求您,就向师傅们争取一个下山外放的机会,回家见见夫人吧。您还不知道,奴婢送您上山那夜,夫人眼睛都要哭干了,她是真的舍不得你啊......”

兰苕不被允许进入学堂内部,十五年来要么下山采买用品,要么待在她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她不知道颜夕不能下山,她只当小主子习惯了山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愿意去接触外界的喧嚣。

颜夕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如果不是兰苕向她哭诉衷肠,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过得如此艰辛。正好她有下山一探当年事情原委的心思,便顺坡下驴的答了句:“好,都听姑姑的。”

其实她想下山之心早已日久,这个颜府,她必须得回了。她的娘亲,还在那里。十数年来,只有兰苕姑姑下山采买才能偷偷回府与夫人见一面,给颜夕递来些亲手做的糕饼和傍身的银钱。那一封封由兰苕亲手私夹予她的信,饱藏了一个母亲十几年难以见到女儿的悲痛。但却从来报喜不报忧。

想来,未曾谋面的母亲,应当是极温柔的。

颜夕看着兰苕,笑了笑说:“姑姑,时候不早了,快给我穿上您绣的新衣裳。”

兰苕眼含热泪地看着颜夕,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一错不错地笑着说:“当年那个小粉团子,如今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颜夕听到亲近之人的话,也流下两行眼泪,她一把托住了那双从小托举她的手,说:“姑姑,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兰苕顿了顿,说:“您和她长得真的很像,眉眼弯弯的,看着很温柔内敛,实则”兰营顿了顿继续道:“你们的善意都带了些许锋芒。”

对自己好的人,以礼待之甚至涌泉相报;而薄待甚至反目成仇之人,自是也不会以德报怨,亲近颂声。

乔氏当年入颜府,本是也抱着与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看法的。但当虎狼撕开伪善的面具,家宅中盛气凌人,仗着有儿子的妾室强压她一头;庶女精心算计,把她最疼爱的长女送进了吸血的魔窟,以至于女婿日夜家暴而自己在家无能为力;家主冷漠不仁,只对他疼爱的妾室散发善意,准她一切吃穿用度随心;而乔氏,堂堂尚书府主母,膝下无子饱受丈夫的轻视,执掌中馈常常靠嫁妆银子补贴家用。

梦醒时分,乔氏总是倚着栏杆看与燕山相同的那一轮明月,流着泪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保不住出嫁的长女,见不到上山的幼女。

这些,兰苕不敢讲,亦不敢想,她家小姐能在这颜府稳坐这么多年,没有些手段必是不可能,但在这种虎狼穴里隐忍,也着实让兰苕有些心疼。

当年,大小姐捧着她的手,字字肺腑求她看顾好小小姐,并且不要告诉她家主送她上山的真相。兰苕看出了她的委曲求全和不舍,所以也舍命相护了十五年,直至如今。

兰苕想了想,终是遵了旧主的夙愿,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跨出房门,颜夕回头深深望了一眼住了十五年的闺房,缓步走到了前厅。

五位师傅坐在大厅里,看到花骨朵一般的女孩款步走来,然后端正跪在了中间。“颜夕见过诸位师傅”,然后福身行了大礼。

在场没有特意邀请来的宾客,但四方来人拥满了前堂后屋,有师兄弟,小厮侍女,都来凑这独一份的热闹。

颜夕按照礼仪行完礼之后,便面西跪坐。三师傅取来梳子,象征性地梳了几下头,便把那把银梳子放到席子南边去了。

颜夕转而向东正坐,兰苕奉上了罗帕和发笄。四师傅吟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然后便是繁复的三加三拜,颜夕只一味地顺从着礼仪的指令,不敢有丝毫逾矩。

乖得不像颜夕,三师傅只觉得她长大了好多。

最后便是赐字了。二师傅亲笔提下“流英”二字,敬告四方。

“流英不敏,且夙夜兴叹,不怠学业矣。“师傅们听到这番话,都满意地笑了笑。

可算,没有耽误正事。

礼成之后,各方人等都散去吃席了。大师傅有些疲乏,却也难掩高兴神色。他开口对颜夕说:“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想要什么你随便提,天上地下师傅都能给你整来。”

颜夕听此,一下就跪了下去,“师傅,流英求学数年,见书页之圣贤,却未见苍天之灵杰,夕儿想下山去见见世面。”

此话一出,全场凝滞,大师傅喝酒的手一顿,不再开口了。

三师傅神色大变,赶紧去扶颜夕,让她不要再说了。

二师傅脸色一黑,将茶碗狠狠摔到颜夕身上,“混账”这一声仿佛要把屋顶震下来,可见他生了多大的气。

但颜夕没有动,就直挺挺的跪着,不说话但也不让步:“大师傅答应了我一个愿望,我别无所求,唯此一愿,只求师傅们放夕儿下山与母亲团聚。”

见他们不为所动,颜夕滑跪着向大师傅去,苦苦哀求道:“师傅,求您让夕儿下山吧,难道您要我关在这山上一辈子吗?!”

大师傅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要走,哀叹了一声:”去吧,孩子大了,留不住的。”

在场师傅们都惊讶的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连颜夕都怔了怔,没有想到让大师傅松口会如此容易

然而他却补了一句:“你要走我拦不住,记住这些年师傅们教你的道理,从今往后犯了什么事,也别再回来。”

颜夕听完,彻底呆住了,一行泪就直接落了下来。为什么,她不过是想回家啊,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娘亲啊!为什么师傅要做的如此绝情呢?

但是颜夕不会回头,更不会低头,吸了吸鼻子,与师傅们一一拜别后就转身离开了正堂。

兰若一跨门,就看到三师傅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着茶。三师傅见到来人笑了一句:“你也算燕山的老人了,快坐,桌上有我新沏的茶。”

兰苕警觉地看了看座上的女子,终是听从命令坐了下去,只是桌上的茶未动一口。

三师傅看着她绷直的身体,心中有几分鄙夷“没毒,喝吧。我还犯不着在茶道上下这种腌臜的手段。” 兰苕看了看,也没喝,只回了句不渴。

“我知道,你想她回去帮你主子。”三师傅一开口,兰苕内心惊了又惊,却又反驳道:”她们母女一体,何谈帮与不帮?二位都是我侍候过来的主儿,何谈利用不利用?!”

“你别慌。”三师傅看到她急于辩白的模样,心下多了几分了然。“流英这孩子我心里清楚,没有旁的人暗示,她不会贸然做出这种决定惹我们不快。我们本来打算等颜家自取灭亡后再将她送下山的,谁知道,你非要她去搅这一滩浑水!”严辞厉色,生平罕见。

紧接着,根本没有给兰苕任何的反应时间,三师傅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碗被震得移了位,

正对着兰苕的柜子猛得射出三根短箭,直插入兰苕的几个穴位,让她痛的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此时三师傅也慢慢地走向她,伏下身对她说:“我不管你想让她做什么,我只要她平安的活着,这针不要妄图自己把她取出来,要是不听话移到别的位置,便是鬼手也救不了你!”

兰苕不敢动,死死地盯看对方的眼睛说道:“小小姐聪慧过人,就算我什么也不说,她难道就不会思念自己的母亲吗?你们当年威逼利诱害得他们母女二人整整分离十五年,连下山探亲的机会都不允准。夫人想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也有错吗?!只要小小姐肯帮帮夫人,只要夫人有个孩子傍身,就是让我死又有何惧?!”

三师傅往黑暗中挪了挪步,背光负手立于阴影处,沉声道:“是你们颜家答应的,如果不是家主利欲熏心,又何必家中子女放弃亲情荣华。如果五麓书院有选择,也定不会软禁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但说到底,她的归宿既不在书院,也不在颜家。我只是希望,她能有我们这些老人的庇护,离这些纷争越远越好。”

她的黯然同时也落在兰苕的眼里,但她也不能退让,她不管五麓书院到底在筹划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夫人需要孩子,她一定要把小小姐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兰苕起身,不愿理会她还在哀叹什么,掀开帘子就走了。

燕山的冬天真的很冷,三师傅的心像是被冻起来了一样。那也是她的孩子,虽未生育,但也承养育之责。她亲眼看到大的孩子,她怎么会去害她呢?一想到上次回去看到颜府的颓势,她的眼睛像鹰一样立马尖锐起来。

颜夕收拾好东西正好看到兰苕回来,看到她脸色差得很,便开口问了一句:“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兰苕强装镇定,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催促她上路了。

离开燕山牌坊的时候,颜夕顿了顿,掀开马车帘子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一行眼泪没忍住,流了一次又一次。

原来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心中竟是这般空落落的。

可是也没有关系的,路遥草劲,未来看到的青山明月与燕山别无二致,家人已在远方等着她了。

太阳落山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师傅孤零零的站在山头,年近古稀的他第一次有了些哀情。他注视着马车,连它走了都不知道,他就这样在山头站了一晚。

在兰苕的指引下颜夕决定下山了,这一章看似与师傅们断了关系,但实则大师傅只是面硬心软,他对颜夕的保护不会结束的。

颜夕下山绝不全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不是爱情!不是爱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如果单纯为了苏锦川她早就走了[红心]敬请期待下一步动作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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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山明月不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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