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场大火被晚晴和凤凰及时发现,叫醒客栈里的人一起扑灭了火势。可是,晚晴姐妹所住的房间还是被烧成了灰烬。
客栈的老板直愣愣地看着房间:“幸亏只烧了一间房,真奇怪,怎么烧得那么快,我们明明齐打伙去扑了呀”!
晚晴沉吟半晌,只见房间的窗棂上还有一根木桩在燃烧着,就走进冒着青烟的废墟,去检视那根木桩。
此时夜色正浓,木桩上燃烧的火焰也不够明亮,晚晴便叫:“老板,劳烦去拿个灯笼给我”
老板急忙亲自提了一个灯笼,照在那木桩上,却见木桩上蒙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晚晴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子前面一闻,只觉得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又将手指伸到老板面前:“敢问老板,这是什么”?
“这是火油,这是来自西域的火油!”老板的脸上勃然变色。
“火油是干什么用的?”晚晴追问道。
“火油是用来起火的,怪不得这房间的火势那么猛,幸亏你们出来了,不然,肯定是死在火窟里呀!”老板颤声道。
“姐姐,是什么人这么毒辣,要害我们!”凤凰叫了起来。
晚晴拧起眉头。
这京城,自己姐妹初来乍到,身上又没有钱财,要害自己的,就是白天刚认识的人了。
想起周管家那闪烁的眼神,并不需要多少智慧,才能猜到是谁。那么,自己当年丢失的内幕,就绝不会那么简单。早知如此,就不该那样贸然直接去杜府门前求见。
想到这里,晚晴对老板说:“麻烦您再给我们一间客房,我们姐俩先住到天亮”。
老板叹了口气:“姑娘,看来,你们是结下了什么仇家了,要好自为之啊!”
天亮之后,姐妹两人走出客栈,凤凰就问:“姐姐,我们还要去杜府吗?”
晚晴叹了口气:“你看杜府还能去吗?”
“那咱们回老家吧,我看杜府那些人,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凤凰突然很轻快地说,她老早就想家了。
晚晴看了妹妹一眼,暗暗摇头。
她说:“凤凰,跟姐姐走吧,轻易别说话,别多嘴,昨天可能就是因为你多了一句嘴……”
凤凰抿嘴,听话地低下了头。
晚晴拉着凤凰又来到了杜府门前,环目四顾,只见杜府对门有一个馄饨铺子,铺子上的招牌油漆斑驳,看样子是年深日久,被风雨侵蚀的结果。
于是,晚晴就拉着凤凰走进了这家铺子。
铺子里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穿着一件干净的布袍,店里生意冷清,空无一人,见晚晴姐妹进来了,老人急忙上去招呼:“两位姑娘,要吃馄饨吗?”
晚晴点了点头:“大爷,给我们两碗馄饨。”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了桌。晚晴拿起汤匙舀了一匙放进嘴里,只觉味道鲜美异常,便由衷夸赞道:“大爷,您这馄饨真好吃,难怪能在京城开上几十年铺子!”
“姑娘,您怎么知道老朽在京城开了几十年铺子?”老人又惊又喜。
“我一早就听说过,安国公府对门的馄饨在京城大大有名。”晚晴眼珠转了转。
老人听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那老朽也是沾了安国公府的光”。
“大爷,您跟安国公府做了几十年的邻居,看来对他们家很熟悉啊?”晚晴立刻问。
“那是自然,安国公家的董老太君,还有安国公的夫人胡夫人,都最爱吃我做的馄饨”。老人说得眉飞色舞。
晚晴又问:“那安国公府的小姐们呢?她们一定也喜欢吃你做的馄饨吧?”
“是啊,国公府的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吃着我做的馄饨长大的,杜家有专门的小厮每天都来我这里替主子买馄饨。”
“那她们家大小姐和四小姐呢?想必不是贪吃的?”晚晴屏住呼吸问。
“姑娘,听你口音就是外地人,不了解杜府的情况,杜家一共就三位小姐,哪里来的四小姐”。老人拿抹布抹着桌子,随口答道。
“那他们家大小姐呢?已经出嫁了吗?”
老人笑道:“杜家大小姐是安国公杜猛的原配夫人生的,早在年幼的时候,就走丢了!”
晚晴握着汤匙的手指不由得僵硬了起来:“原配夫人?安国公现在的夫人是继室?”
“是呀,杜家大小姐走丢后,楚郡主就思念成疾,过世了,哎,可怜啦,那样好的一个人”。
晚晴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楚郡主?安国公的原配夫人是郡主?”
“楚夫人是南宁王的郡主,与安国公门当户对,现在的安国公夫人,是妾室扶正的。”老人答道。
这下,连凤凰都听懂了:“大爷,那楚夫人还有没有其他孩子?她有没有生下少爷?”
老人答:“楚夫人只生了杜家大小姐一个,就过世了。”
晚晴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看来,情况是异常的复杂。原来自己还有个后妈,还是小妾扶正的。而且自己的亲妈还没有生下儿子。可是,自己只是个女孩儿家,对后妈和她的孩子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为什么会遭遇毒手?
看来,这亲——是不能直接去认了。
不如——先去南宁王府看一看吧,自己外公外婆,一定是向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起身算了馄饨钱,拉起凤凰就离开了铺子。
南宁王府并不难打听,路边的行人大多知道。
姐妹二人不到一个时辰,就东大街一条名为石井胡同的胡同口,路人告诉她们,南宁王府就在这胡同口东面第一家。
两人来到胡同里,果然看见东面第一家府邸就是朱漆的大门,门头上的金字门牌上写着“南宁王府”四个大字,大门两边的一排十六个狮子显得威风凛凛。
只是,跟安国公府比起来,这王府虽然看起来更气派,可去总透一股寂静冷清的气息。
晚晴想,这大概是因为这条胡同人迹罕至,不像杜国公府那样地处繁华的街市的缘故吧。
等来等去,始终不见王府里有人出来。
于是,晚晴带着凤凰走上石阶,叩响了那朱漆大门的门环。
大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个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向晚晴和凤凰上下打量,看见晚晴的时候,脸色显出明显的诧异:“两位姑娘,你们是?”
晚晴道:“老伯,敢问这是南宁王府吗?”
老人点了点头。
“我姐妹两想求见王爷和王妃,烦请老伯通传一下。”
那老人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好像在确定她是不是在撒谎一样,然后才说:“姑娘,你是从外地刚来吧?也难怪,我家王爷和王妃双双过世多年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什么?”晚晴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王爷难道就没有后人了?”
老人脸上露出了凄然的神色:“王爷只有一个独女,嫁到了安国公府,没几年就过世了,咳,可怜王爷英雄一世,这一脉,居然绝了后……”
晚晴顿时攥紧了手心,她又问:“老伯,那这府上,真的什么人也没有了吗?”
“府邸里住的都是王爷王妃还有郡主当日的旧仆,不肯走,一半守着这王府,给王爷王妃还有郡主的牌位日夜上香,还有一半去了王爷王府的墓地,去守墓去了。”老人说完,深深叹息着。
“郡主的旧仆?”晚晴心里一动:“郡主不是嫁到安国公府了吗?她的旧仆也应该跟着去安国公府呀?还有郡主的墓和牌位,难道不该是安国公府派人守着供着吗?”
听了这话,老人脸上显出一抹怒色,他大声道:“哼!安国公府那等肮脏的地方,哪里配供奉我家郡主的牌位!”
说完,也许情绪过于激动之故,说完这话,他就捂住胸口大声咳嗽气来。
晚晴沉吟着,她暗想,看来,自己身世,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略微一思索,她就说:“老伯,我想求见郡主的旧仆,有事相问,您可以帮我引荐吗?”
老人喘息了一会方道:“这有什么不可以,郡主过世多年,难得有人惦记——姑娘,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你别说,你长得跟我家郡主还真有几分像。”
听了此言,晚晴心里不由得一暖。
在老人的指引下,姐妹俩来到了王府的正厅。一路上,晚晴仔细打量,只见王府内的亭台楼阁,花园假山,都被打理得清爽洁净,看来,南宁王一家三口虽然不在了,可是这群旧仆人丝毫没有偷懒懈怠。
一路上,也有几个仆妇在庭院里做着扫洒之类的活计,看见晚晴,都是楞了楞,晚晴知道,这些人都是觉得自己长得像郡主——母亲,我真的与你长得很像吗?
到了正厅,只见厅内摆设金碧辉煌,俨然就是南宁王夫妇日常发号施令之所。
宾主落座奉茶之后,老人对门口一个小厮道:“去叫翠屏来,说有客求见。”
不多时,一个女子就匆匆走进了正厅:“王管家,是谁要见我?”
晚晴抬眼望去,只见她三十来岁年纪,眉清目秀,身形苗条,穿着天青色的比甲,整个人干起来干练又爽利。
“翠屏,这位姑娘要见你。”
翠屏一眼看见晚晴,也是吃了一惊,目光在她脸上定了良久,方道:“姑娘,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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