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直到朱雀街的观景楼传来鼎沸的人声,整玄才见木匠馆中老馆主走向后院的一处偏僻小屋,他规律地敲了几下的房门,又四周观望了一番,屋内内有人打开了房门,老馆主轻手轻脚地进门。
屋顶上楚玄紧紧盯着房门,那里多半就是燕平山藏身之处了。楚玄料定燕平山打算趁今日江都城中热闹且人们都关注着朱雀街游行寻访的太后,趁乱出城,但此刻定然也有陆豫的人盯着木匠馆,楚玄必须比他们先截下燕平山。
屋内,老馆主走进,便见一个有些发福,胡子拉碴.像是许久未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近他,这便是燕平山。
老馆主递给燕平山一个行囊,他道“ 此时太后已到观景楼,你赶紧顺着前几日商议的路线离开城中,这里有些盘缠,你路上用。”
燕平山闻言霎时落了泪,扑通跪倒在老馆主前,呜咽着道:“馆主,都怪徒弟惹了祸,多谢馆主搭救。”
老馆主眼中也含了泪,燕平山虽贪财好赌,但一手木匠工艺却学得十分好,他已在木匠十余年,两人也有了感情。
老馆主颤颤巍巍地扶起燕平山,偏过头挥挥手道:“快走吧!晚了就危险了!”
燕平山站直,背上了行囊,穿了一身黑斗篷,递给老馆主一封信,说道:“平山不知廉耻,最后拜托馆主一件事 若我死了,请馆主将这封信交给陆太守之子陆莲生,切记千万别被陆豫发现。平山感念馆主大恩大德,有幸来日报恩,若无此恩泽,使在九泉之下保佑馆主长命百岁。”
老馆主接过信,眼眶中也落了泪,推着燕平山至门前道:“快走吧!”
燕平山知道耽搁不得,连忙套上手篷出门。屋顶上楚玄见 有一黑衣人出来,便知此人便是燕平山,他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待他距离远了些,便跟了上去。
燕平山自知自己有性命之忧,所以也只挑着僻静小路离开。半柱香过后,楚玄见周围已没了行人,便想上前拦住燕平山询问。
不料,此时,一众黑衣刺容翻越街道的围墙,向燕平山袭去。燕平山见状吓破了胆,只得放弃原来的路线朝只隔几条小巷正热闹的朱雀街奔去,打算浑水摸鱼离开。
恍惚间他瞧见一个玄衣少年提剑上前,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股脑地冲出这条僻静之道。
楚玄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刺客冲向燕平山时他便拔剑与众人搏斗,他看出燕平山想前往朱雀街,便护着他先行离开。
刺客似乎也没料到有人护着燕平山,只想即刻甩掉楚玄前去刺杀燕平山。
楚玄手起剑落,几个回合下那些黑衣刺客便有几人负了伤。楚玄拦着前去追燕平山的刺客,奋起拼搏后,黑衣刺客已只剩两三人。他们只得放弃离开,楚玄见几人离开后,来不及顾及一旁的尸体,径直朝朱雀街奔去。
朱雀街上,燕平山混在人群中,逆着人流向东城门走去。才行片刻,他便感觉斗篷被人拉住,他转过头,瞧见一个玄衣掩面的人。
他来不及回想他是谁,一下子倒地演起戏来大声喊道:“有人抢劫啊!救命啊!”
霎那间便有人注意到他和身后的玄衣少年。
楚玄没想到他会这般行径,只得拉住他的后衣领,小声说道:“想活命就闭嘴!”
燕平山似是被他这一言牵回了思绪,他好像想起了面前的少年便是方才出手的人,不过他看不到他的脸。
可众人已被刚才的惊呼吸引了过来,楚玄还未来得及开口,远处便横飞出一只利箭,正好射中燕平山的心口。
周围已有人被吓破了胆,大声喊道:“杀人了!”观景楼上,太后与百官也注意到了街道上人们的慌乱的惊呼。太后立即命人下去查看,百官也翘首以盼,望着下面的状况,又急急地唤人护驾。
沈澹见状眉心一紧,这已是第五起案子了,这恐怕是有人要治他失职的罪啊。
楚玄慌了神,扶起燕平山的身体。燕平山是他手上能掌握的唯一线索,他急急问道燕平山:“你可知晓楚氏谋反一案?”他明显的慌乱了起来,渴望燕平山立即回道他的问题。
百姓已被吓得跑开,官兵已经快要靠近他们了。
燕平山闻言似乎肯定了什么,断断续续地回道:“朱雀街……木……木匠馆……有线索。” 说罢便步入将死之境。
楚玄只得放下燕平山的尸体,拨开人群飞速离开朱雀街,他不能立即前往木匠馆,只得先想办法回到碧玺行宫,免得惹人生疑。
他混在人群中,急急奔跑离开街道上,身后官兵在追他,他巧妙地甩掉身后的追兵。给了他们假方向后便转过头朝碧玺行宫奔去。
朱雀街上已乱做一团,人们纷纷指认那玄衣人便是凶手,亦有人察觉到燕平山是中箭身亡,都在慌忙地逃走,好在太后与百官想尽方法稳住了众人心神。
沈澹与陆豫接了命令,立即追查凶手,江都城掀起了一阵风雨。
刚从江都出名的糕点铺出来的沈珠华,站在铺子门口便可以清晰瞧到不远处人们聚集惊呼。
她本是要买些江都出名的糕点“拂袖清莲”回去给楚玄尝尝,不料一出门便瞧见燕平山被杀,她看见了飞去的冷箭,她立即回过头看向箭飞来的方向,此时已没了人。
方才她看见了逃跑的嫌犯,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凶手,可她觉得那抹身影十分熟悉,只用一瞬,她便认出了那是谁。
她立即将手中的糕点盒递给一旁有些害怕的写意,说道:“走,我们先回行宫。”
写意以为沈珠华也害怕了,便连连点头。两人走到马车停留处,连忙上了马车。
“回碧玺行宫,要快点!”沈珠华对车夫道。
车夫道了一声“是。”立即驱车赶回碧玺行宫。
路上,沈珠华问车夫,道:“车夫,你可知从这里回到碧玺行宫,有没有什么必经之路?”
车夫闻言,微微侧头,回道:“这里小巷子多,哪条路都可以走,但若是要回碧玺行宫,必须经过行宫不远处的永安街。”
沈珠华立即决断,道:“好,那便在永安街头停下马车。”
车夫与一旁的写意都不知为何,但也只能从命。
一柱香后,马车停在了永安街头,沈珠华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写意。沈珠华已安排车夫先去朱雀街,待一会儿接沈澹孙娴淑他们回来。
她与写意走到永安街尽头,停在那里似是在等什么人。
一旁的写意不解,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何啊?”
沈珠华闻言回道:“一会儿你便知。记住,今日接下来的事不许让任何人透露,按照我说的做,知道了吗?”她面色有些严肃,写意只得点头。
约莫半个钟头过去后,沈珠华果然看见了一位玄衣少年走来,他现在已摘掉方才朱雀街上掩面的黑纱布,他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沈珠华。
他有些惊讶,但知道有些事他终将面对,他疾步走上前。
他与沈珠华面面相觑,两人都默契似的没说话。
几乎是方才那片刻,沈珠华多希望向她走来的不是楚玄,她不知道如何理清这满头杂乱的头绪,更不知道面前立着的少年是否值得她再信任。待她有了这些念头,脑海中又回想起数月前他与雪狼厮杀为他们换得生机,后又再古鸣山上护她周全。
那时,他对她别无所求,亦护着她。可如今,她知道朱雀街死去的人与他应当有所联系,她该如何面对他。
写意见了楚玄,有些诧异,两人又没有说话,让她更加迷惑。
半晌后,只听见此时沈珠华说道:“今日,我与写意采买时遇到了你,你知晓了朱雀街有嫌犯杀了人逃脱,便护着我们一路回来了,你可明白?”
楚玄微微点了点头,写意着实有些不解为何要这样做,但她认为沈珠华说的指定有她的道理,便没再问,三人随即便一同回了碧玺行宫。
行宫内,楚玄随沈珠华和写意两人走到她们的住所前,沈珠华仍没有再说话。
楚玄知道她或许已经知道刚刚的朱雀街之变与他有关。可他没有任何证据,他亦不能将他埋在心里数年的秘密说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立在院外,望着沈珠华渐渐离去的背影手足无措,心中又不知何时添了几分酸涩,他紧锁眉头,眼眸中平增几分忧伤。
写意见沈珠华没有与楚玄说话,又瞧见楚玄止步院外也不敢上前,便猜到两人或许闹了不愉快。
她走向楚玄,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精美食盒递给他,道:“楚护卫,这是小姐今日在朱雀街特意为你买来尝鲜的拂袖清莲,你拿回去吧。”
楚玄闻言心中的苦涩更难以言喻,他望着沈珠华的背影,见她关了房门才收回眼神,低头看向写意递过来的食盒,他缓缓接过,手在食盒上摩挲了几下,他垂首看着食盒上精美的花纹。
片刻后,他才道:“帮我谢过你们小姐。”
写意轻轻点头,转过身走进了院子。
楚玄又在院外立了许久,直到行宫内热闹了起来,太后与百官回来后,楚玄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中。
房内,沈珠华紧紧靠着关闭的房门怔怔地呆着门前。
她脑海中闪过过往的一个个瞬间,她摸了摸手腕间的白玉手镯,她想亲自问问他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可她又不想主动去寻他。
因为他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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