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第三天,祁昭的QB脚环不见了。
护士信誓旦旦地说束缚带解开时金属牌还在,监控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病房出现了长达九分钟的雪花屏。等画面恢复时,祁昭的左手腕内侧多了一道灼烧痕迹——正好是脚环原本的位置,皮肤上残留着焦黑的"QA B"字样。
"你偷了它。"祁宴站在窗前,晨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病历本上。
病床上的祁昭正在拆自己腹部的缝合线。听到指控,他抬起头,犬齿咬着手术线的一端,像野兽撕扯猎物肌腱般猛地一拽:"物归原主。"
血珠溅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祁宴注意到杯底沉着某种金属残渣——是铅,常用于屏蔽放射性检查。他的视线移向祁昭的心电图电极,果然在其中一个下面发现了细小的针孔。
"你篡改了监护仪数据。"
"彼此彼此。"祁昭舔掉腹部的血,指尖蘸着在床单上画了个心电波形,"昨天你给我的'纳洛酮'...其实是生理盐水吧?"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像两把手术刀交锋。最终是祁宴先移开视线——祁昭画的那个波形,正是他们在地下室心脏骤停时的特异波形。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祁昭迅速抹乱床单上的血迹,同时将某样东西塞进祁宴的白大褂口袋——是那块融化的金属牌,现在被重新塑形成双环相扣的吊坠,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镜像不会说谎」
"祁医生,院长找您。"护士在门外探头,"关于...上次的药物管理问题。"
祁宴离开时,听见祁昭在身后哼歌——是《两只老虎》的调子,但歌词改成了:"两只怪物,两只怪物,跑得快,一个没有心脏,一个没有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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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的冷气开得极低。
祁伟民将一叠文件推过桌面,最上面是祁宴的童年体检报告。在"心脏杂音"那一栏,有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解释一下。"祁伟民敲了敲报告,"为什么你的心电图波形和祁昭中毒时完全一致?"
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手术器械,其中就有当年用于祁宴心脏手术的特制扩张器。祁宴的视线扫过那些冷冰冰的金属,突然笑了:"您比我清楚。"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手术疤痕。然后做了一个让祁伟民脸色骤变的动作——用钢笔尖沿着疤痕划开一道口子。
血涌出的瞬间,办公室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本该平稳的波形变成了室颤,而祁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现在去看看祁昭的监护仪。"
祁伟民的手微微发抖。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镜像双胞胎的器官会在细胞层面保持共振,这种连接无法用常规医学解释。
"你们做了什么?"
"完成您的实验。"祁宴将染血的钢笔放回桌面,"只不过样本A和样本B...交换了数据。"
他离开时,故意撞翻了那个陈列柜。玻璃碎裂声中,1997年的手术器械散落一地,其中就有那对特制的心脏插管——标签上清楚地写着「双胎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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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中心的露天花园里,祁昭正在喂乌鸦。
他掌心的面包屑沾着血,引得那些黑色鸟儿争相啄食。看到祁宴走近,他笑着抬起手臂——乌鸦群飞起的瞬间,露出他手腕上新纹的图案:一个心电图波形的QRS波群,尖峰处标着小小的"A B"。
"礼物。"祁昭拽过祁宴的手,在他相同的静脉位置咬下去。血珠渗出时,他用指尖蘸着画了个镜像波形,"现在我们都带着对方的心跳了。"
祁宴的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那枚双环吊坠。金属贴着他的大腿皮肤,已经染上体温。他忽然抓住祁昭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个新纹身上:"疼吗?"
"你疼吗?"祁昭反问,指尖戳了戳祁宴还在渗血的锁骨。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地上,重叠的部分形成一个完整的QRS波形。祁宴从口袋里掏出吊坠,戴在了祁昭脖子上。金属落在少年苍白的胸口,正好盖住那个"Q"形疤痕。
"知道镜像双胞胎最可怕的是什么吗?"祁昭把玩着吊坠,突然凑近祁宴的耳畔,"我们连谎言都是对称的。"
他的手指探入祁宴的衬衫口袋,掏出一支偷藏的肾上腺素——正是祁宴准备用来伪造心脏病发作的工具。
"你想杀祁伟民。"祁昭的舌尖舔过针尖,"但方法错了。"他从自己病号服里摸出个小药瓶,标签上写着「□□——QB专用」,"这才是他害怕的东西。"
药瓶里的白色粉末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祁宴接过药瓶的瞬间,监护手环突然警报大作——他的心率飙升到140次/分,而祁昭的监护仪却显示心率只有45次/分。
"看,"祁昭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连心跳都在互相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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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药理学实验室,祁宴在显微镜下观察那些白色粉末。
镜头里的晶体结构呈现出罕见的六边形,每个顶点都带着微小的突起——这是改良过的□□衍生物,分子式里多了一个苯环。如果注射进血液,会优先积聚在镜像双胞胎共有的缺陷心肌处。
"漂亮吗?"祁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穿着祁宴的白大褂,手里晃着两支灌好药液的注射器,"我花了三年时间提纯。"
实验记录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画着两个相连的心脏解剖图。祁宴注意到其中一颗心脏被标红了——正是祁伟民当年"修复"的部位。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祁昭将注射器对准灯光,"他用来救你的手术方案..."药液在玻璃管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正是用我的心脏数据做的模拟。"
祁宴突然想起十五岁术后,祁伟民那篇轰动医学界的论文——《镜像双胞胎心脏缺陷的互补性修复》。现在他终于明白"对照组数据"从何而来。
"两支注射器。"祁昭将其中一支滑到祁宴面前,"一支是改良□□,另一支是生理盐水。"他眨眨眼,"老规矩,你选一个。"
离心机运转的嗡鸣声中,祁宴拿起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突然调转方向,将药液注入自己的肘静脉。
祁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现在,"祁宴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心脏位置的皮肤,"该你了。"
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夜空。祁昭踉跄着扑向实验台,抓起另一支注射器扎进自己颈部。药液推注的瞬间,两人的心电图同时变成室颤,又奇迹般地恢复窦性心律。
"你...疯了吗?"祁昭喘息着质问,嘴角却在上扬。
祁宴擦掉唇边的血沫:"镜像反应。"他拽过祁昭的手,将两人的监护手环扣在一起,"现在我们的血液里流着相同的毒...和相同的解药。"
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将画面传送到院长办公室的电脑上。祁伟民盯着屏幕上那对相拥的身影,手中的钢笔"啪"地折断——墨水流在1997年的实验记录上,正好污染了最关键的一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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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的私人日记新增了一页:
「Day 29」
实验更新:
1. 毒性物质在镜像系统中的传导速率:3.2秒
2. 疼痛共享阈值突破理论极限
3. 最新发现——
——当两颗心脏同时停跳时
——会出现第三重心跳
页脚粘着两缕交缠的黑发,被心电图导线捆成同心结。而在医院焚烧炉的灰烬中,半张未燃尽的照片隐约可见:两个婴儿的脐带被系成死结,浸泡在同一个福尔马林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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