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好友的担忧】
实验室里的人体模型会动，这个传闻已经流传甚久，久到连几名年轻的老师都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传闻，只知道刚来到这个学校就有听闻。
就算对传闻不屑一顾，亲自来看过，也只会发现那模型质量差得很，又轻又薄，只是微风也能让它晃动起来。便只觉得这传闻不过是没注意到风的学生误会，被模型吓了一跳，随后就慌慌张张到处乱说罢了。
毕竟模型的质量一般也是事实，只要来这实验室上过课的学生老师都能明白真相，也就随它流传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在质量如此差的模型上发现了一块人类手掌上的真骨头，事态就变得不一样了。
警察拿着记录本一个个问过现场的老师和学生。
“为什么发出惨叫？”
“我看到了校园怪谈，那个模型它动起来了。”
“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个传闻？”
“学校里人人都知道，一上学就有同学说不早点回家就会碰到会动的人体模型。”
五年级的学生在这个教室里上过一整年的课了，搬这模型都搬了好些次，居然还是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警察对此也很是无奈。
“所以两个耽搁了回家的五年级学生是以为自己碰上了校园怪谈，结果过来查看的一年级学生发现模型上有人类的掌骨？”警官略有些不可思议地总结了一遍，低头查看着记录。
小警员点点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问过那两个一年级了吗？他们是怎么认出来那个是真掌骨的？”
“问过了，金头发的那个说他没认出来，是他朋友认识……认出骨头的孩子名叫诸伏景光，原住在长野县，今年才搬到东京来上小学，父亲是美术老师，母亲是护士，另有一个哥哥在长野读寄宿学校。我们怀疑可能是他母亲曾经教过相关知识。”
“他自己怎么说？”
“他说风吹过来的时候，只有那块骨头显得格外重。”
相较于塑料质地的模型，富含钙质的人骨确实更重一些。
可豌豆骨顾名思义，是像豌豆一样的骨头。它不仅仅外形像，大小也像，是腕骨中最小的一块骨头。它就算比塑料模型重，那也重得有限。
故此，这样的说辞多少显得不太可信。
诸伏景光也不多说，他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他能懂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块骨头像人的骨头所以报警了。主打一个再问就是年纪小不懂事。
他知道碰到这种情况最是棘手。小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声音大一点儿就能哭给你们看。迫不得已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是做好了哭一下的准备的。
他也是无奈，总不能说，“因为我看过真的人骨”，那后续要解释的事情就更多了。
俗话说，一句假话要用一百句假话来掩饰，到了他这儿，一句真话反得需要一百句假话来解释了。不如推说是直觉，人的直觉本就是很玄学的东西。何况到了诸伏景光这儿，他的话让降谷零直接报了警。两人都是未成年，小孩子就算报错了警，也就是一顿口头教育，算不得什么。
郁闷的人就到了警方这边。他们只看到现场有这么一块人骨，是何处得来的却无从考究了。普通人谁会研究一块这么小的骨头是不是真骨头呀，这学校除了老师就是小学生，就算研究了大概也是研究不出什么的。
从模型来源入手，这骷髅架子在学校里都放了十五六年，购买它的老师都退休了。教务处的老师找到了当初购买的发票，但时间太长，当时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字迹已经化开，几乎看不清内容。红色的印章也只能看到模糊的汉字，分辨不清具体。
查当年的账务？
日本的金融系统还在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系统，过于臃肿且古老的代码使得它时不时就要抽风一次，而每次抽风都伴随着些许资料的丢失。
学校的资金账目要查到十五六年前的，那只能是学校自己留存的纸质档案。而这模型由于价格便宜未能达到建档标准，因而也是查不到信息的。
这么兜兜转转查了一下午，居然没能查到半点儿有用的线索。
这事逐渐变得蹊跷了起来。
“要不，问教育部查一下资金走向吧？”
诸伏景光就读的小学是公立小学。公立小学不收学费，那就意味着学校的开支需要教育部批准。
日常开支可能会采用月结或者统一申报，但这模型整个学校也就买了这一架，而且用了这么多年，明明质量这么差，还破损严重也没有想过更换，可见购买模型的款项不属于日常开支，也许就会有单独申报的资料。
由于事件还不能定性，只发现一块骨头并不能确定是凶杀案，也可能是自然死亡、意外死亡、病死、自杀等等情况，他们不能从上级部门进行警力调动，只能动用个人关系，派了人际关系最好的警花去求教育部的人帮忙查查。
警员们究竟花了多少工夫去做这调查不是诸伏景光能知道的，他只知道这起事件，白雾居然没有触发副本。
因为这不是一个凶杀案件？就像警方猜想的那样，属于非他杀吗？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问询完毕，两个孩子不知道更多信息，自然被好生安抚一番，由老师领着送出了校门。
非常在意白雾游戏没有被动触发，诸伏景光一路上都在寻找能主动触发副本的机会，想要看看这能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因为我生了一场病，所以把这能力给烧坏了？】感觉到这能力的好，一时没法派上用场，诸伏景光多少感到了些许焦虑。
他面对组织本就势单力薄，如果还没有这特殊的能力，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少了。若无法做得更多，他重活一世的意义又何在呢？
男孩幽幽叹了口气，沮丧地一路踢着路上的石子，上挑的眼尾都显出一抹忧郁来。
降谷零从没见过诸伏景光这般样子，他的好友似乎从初次见面就自信、成熟、稳重……反正什么都懂，什么都胸有成竹，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模样。
哪怕生病，被关在房间里这不准做那不准做，诸伏景光还是能做普通小学生做不到的事情——不是说想要从二楼溜出门，而是他在房间中锻炼身体、看书、画画，让自己康复的同时也不荒废度日。
还是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心焦又忧愁，坐立不安的模样。
看到好友这么担心，他也跟着担心起来，哪怕连对方到底在担心什么都不知道。降谷零伸出手来，抓着诸伏景光的手。这动作引得诸伏景光一愣，停下脚步来看他。
见降谷零没有什么其他表示，便随他这么抓着。两人走动间，手渐渐松开，降谷零又抓上去，这么重复了几次，诸伏景光略微用力一挣，分开了两人的手，又立刻反手握住了降谷零的手。
这下，两人的手不会随便松开了。
两个小学生手牵着手在人行道上慢慢向家走去，一个个小脸儿忧伤，莫名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①的模样。被夕阳照耀得昏黄，竟真有些许悲春伤秋的色彩来。
两人自顾自忧伤着，也没说什么话，直到最后一个转角，再走几步就要到诸伏家了，降谷零才忍不住问道：“hiro，你到底在难过什么呀？”
他皱眉想了半天，实在没能从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中找出值得诸伏景光忧愁的事情来。除了临放学的时候报了个警，不确定本次案件是不是凶杀案，所以没能找到凶手，这一天和平常无数个上学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诸伏景光看到好友担忧的表情，他此世见到的降谷零，有倔强、有难过、有开心也有认真，唯独这次出现了担忧。
【是因为我才让zero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啊。】
诸伏景光心中染上了些许歉意，不自觉地摩挲起握着的那只手，“我有些事瞒着你……zero是能感觉到的吧。”
并不仅仅是感觉，他们相识之后没多久，降谷零就已经发现了诸伏景光的特殊之处——他能在某些事件发生之前就感知到。像是某种预言的能力，这让降谷零一度觉得诸伏景光或许是传说中被神明眷顾的那类人。在古代应是僧侣、神官或覡，只是身在现代社会，才让他的这位好友混入普通人的生活中。
诸伏景光曾经和他做过约定，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因此降谷零将它珍之又珍地藏在心底，不敢透露出丝毫。
如今，却是诸伏景光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他黑发的好友发丝柔顺地低垂着，看起来像其表现出来的外在性格那样，温柔、无攻击性。但降谷零知道那之中隐藏着的韧性和倔强，是在他们这样幼龄时就遭遇了无数案件后，才能体会出其中蕴含的品质。
对面的男孩抬起头来，温柔的蓝色眸子端详了他的面容，好一会儿之后，降谷零听到他的好友说道：“先做作业吧，晚点儿和你细说。”
降谷零觉得自己似乎通过了某种来自好友的考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通过的，但依然很高兴，他将他的好友更近一步。
①源自《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需全文背诵）
-读者放假了，而作者没放假是种什么体验？
-熬夜码字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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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柯学破案居然恐怖如斯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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