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疲惫的走到地边,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楚寒声端起碗看了看,一碗拌面条,里面掺了几根菜。楚寒声拿筷子戳了戳,没什么食欲。
宴无俦看见他的小动作,勾唇站起身:“不想吃就别吃了,在这等我一会。”说完趁楚寒声不注意又对着她头发揉了一把,转身走上了台阶。
楚寒声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继续戳他的面条。
任务栏中玩家的任务进度是不对外公开的。然而在一个地方总有人能注意到不同。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眼睛瞟向楚寒声的竹篓,状似无意的问到:“哎呀弟弟你可真厉害,我刚才看你摘了有五六株草药呢。”
楚寒声没搭理她,她自顾自又说:“姐姐我这一上午也才摘了三株,你是不是有什么窍门没告诉我们啊。”
她声音放的很大,旁边正在吃饭的人瞬时都将视线对准了那边正低头吃饭的青年。
其实队伍里摘的最多的是宴无俦,不知怎的,所有草药到他手里连跑也不跑,像普通草药一样一抓一个准,就算一直跟在楚寒声周围,也不到一小时就摘完了。
只是宴无俦的气势太强大,他在的时候没人敢去招惹,但当宴无俦离开时,楚寒声一人就显得好欺负多了。
感觉到她话里的不友善,楚寒声也没抬头,继续在菜里面挑挑拣拣:“运气好呗,能有什么。”
张素梅却不打算放过他:“大家都是朋友,你摘草药这么轻松,不如帮我也摘点呗。”
楚寒声终于放下碗筷,对这里的吃食感到麻木,语气也生硬起来:“不帮,累。”
“哎你怎么这样啊,小小年纪,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呢”
旁边正竖着耳朵听的众人立马跟上:“就是,看着挺帅气一小伙,心这么狠,你摘的那么轻松,帮帮我们也不吃亏啊。”
“对啊,这游戏可要人命呢,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完不成任务死了啊啊啊!”说这话的人像是想到了这个恐怖的结局,语气更狠了:“你今天不帮我们,你的任务也完不成!”说着对着楚寒声旁边的饭碗一踹,饭菜顿时洒落到地上。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青年提要求,一点也不在乎青年的运气会不会失效在下一次被草药刺到。
男人满脸凶相的威胁地上坐着的青年,“我们这么多人,你觉得你能…呃!”
青年站起身,抬脚猛地对凑到他跟前说话的男人肚子上一踹,他们在农田上方吃饭,男人身后就是倾斜的土坡,这一脚直接让他从坡上滚了下去,胳膊正好压住了一株刺灵草。
“啊!!!”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看清身下的东西后惊恐出声:“给我刀!快给我一把刀!”
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从旁边竹筐里拿出一把镰刀轻轻往下一抛,下面的男人立马踉跄着往刀滚落的地方跑去,拿到后立刻砍掉了自己的整条手臂。
其余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此刻也不敢上前挑衅了。
楚寒声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还没有吃饭,这个游戏条件太艰苦,想起寡淡的面条,青年委屈的瘪了瘪嘴。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愉悦的低笑,楚寒声往身后一看,只见宴无俦手上拎个食盒看着田地边着急止血的男人:“你干的?”
楚寒声没说话,宴无俦拉着他到石桌边坐下,奖励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做的不错。”
还没来得及发火,男人迅速掀起饭盒,宴无俦将里面饭菜一一拿出,鱼片粥,炒竹笋,糖醋排骨,还有碗分量不小的米饭。比村民送来的面条好了不知多少倍。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楚寒声顿时被吸引过去。
米饭被放到他手上,宴无俦递来一双筷子:“吃吧。”
楚寒声看着面前很合自己口味又超出平常饭量近一倍的饭菜静止了一会,伸筷像面前的竹笋夹去,味道很不错,甚至比他在现实世界餐厅吃的要好很多。
其他人在宴无俦过来的时候就四散而去,躲二人像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宴无俦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楚寒声吃饭速度不算慢,动作却很斯文。
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宴无俦伸手接过还剩半碗的米饭放入食盒起身看着他:“味道如何?”
楚寒声吃饱了,心情好了一点:“不错。”
“嗯,那我去把食盒送回去,你在这里坐一会,先别去摘药,等我回来,可以吗?”
楚寒声无言,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宴无俦耐心的等青年回答,没等太久,青年温润的嗓音传入耳中:“哦。”
宴无俦笑了,拿起食盒转身离开。
天气不算凉爽,在田间跑了一上午多少出了些汗,在这里坐了一会,微风一吹,身上的黏腻感减轻了很多。楚寒声垂眼看着石桌上的纹理。
他其实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明亮的阳光了。
躺在医院的两年里,他每天都在等着化疗,这场下来是下一场,到最后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
他不想最后死也在手术台上,终于,妈妈妥协了。
活着太累了,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就像是走钢丝的人,每天都在艰难的拉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神经。
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拼命的想要他留下来。他病的这两年原本温柔知性的女人变得苍老了十岁一般。明明他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楚寒声想起宴无俦之前说“试试吧。”
阳光透过翠绿的树荫洒落到桌面上,一时竟有些刺目。
面前碎裂的光忽的被阴影笼住,楚寒声眨了眨干涩的眼。
宴无俦弯腰,眼中透着笑意:“声声很乖。”
楚寒声睫毛一颤,声音闷闷的:“别这样叫我。”
“好,那你伸手。”
青年伸出了右手,下一秒手心就被放上了个彩色包装的糖果。糖纸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楚寒声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宴无俦声音似乎包含着无限宠溺:“奖励。”
楚寒声今年二十一岁,十九岁那年他休学进入医院,但按正常发展来说,他此时大学应该还没毕业。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绝对不该像现在这样死寂。
青年捏着糖果,有些疑惑:“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男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会,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怎么青年还这么一番不确定的样子。
“嗯,朋友之间,应该的。”
楚寒声出神,朋友吗?他很久没有了。
两人一同到了田间,天色已经不早了,没了人过来打扰,楚寒声进展很顺利,太阳还半悬在天边之际就已经摘完了。
楚寒声坐在田边看着地里的人你追我赶的抓草药,甚至有人不想冒风险去争夺旁人篮子里的药材,场面混乱无比。
他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这些人都是一个样子,贪婪,伪善。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对于之前想拿他挡刀的人,不会富有同情心。
终于到了集合的时间,一行人前前后后的到了地点,人数竟然少了有三分之一。
楚寒声下意识看了眼面板
【玩家存活人数60/135】
即便药材没有采够,在村长清点之前也不会死亡。所以这些人都是在农田中死的。
刺灵草虽然凶险,但只要足够小心,不会伤及性命。就算药材不一样,难度应该也不会差距太大。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看来大家今天都收获颇丰啊。”村长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都累坏了吧,大家把药材交一下赶紧去吃饭。”村长慈眉善目,语气也一直很和善。此时却没有人敢随意应话,像是被审判之前的垂死挣扎。
寂静的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一个满身泥泞混着不知道什么汁液的少年大步走到交药材的桌子旁,手上还拖着一个人。
两人实在太扎眼,楚寒声看了眼那个半死不活挂在少年身上的人,眉峰微挑,嗯?安赫?
红发少年冷着脸一把将扒在身上的人甩在地上。
“砰——”
少年身上的竹筐重重砸在桌子上:“二十个,我跟他的。”
说完用脚踹了踹地上的人:“喂,你起不起来。”
安赫撇着嘴一抬头,对上了一脸看好戏的楚寒声。
楚寒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哥——!”半死不活的人瞬间灵活的爬起来冲向楚寒声,边跑边嚎:“楚哥啊呜呜呜呜我好惨啊,呜哇呜呜呜呜呜”
楚寒声看着衣服上泥巴血迹混合着的人扑向自己,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
安赫眼睛哭成荷包蛋了,一心找人哭诉,眼看马上就要扑进青年怀里了,眼前忽然一闪,一直在楚寒声旁边那个可怕的男人挡在了他面前。
安赫目露惊恐,紧急刹车停在了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然后迅速后退几步。
“你,你…”你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安赫更委屈了,眼看眼睛又要变成荷包蛋,楚寒声从宴无俦身后出来,却也只是站在男人身边:“怎么了?”
听见这声温柔的询问,安赫也不纠结能不能从男神怀中寻求安慰了,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哭诉起来:“楚哥你不知道,这个药太邪性了,我们刚进去的时候看到满地都是蘑菇,以为这个任务这么简单是放水呢,可高兴了,结果都是骗人的!呜呜呜呜……”
他们采摘的药材叫幻菇,是一种蓝色的蘑菇。不像刺灵草遍地没有几个,幻菇一个挨一个的长了一地,一片蓝色像梦境一样。
想着幻菇这么多也不着急,安赫准备先去个厕所再回来,可等他回来时眼前景象让他头脑一蒙。
农田里的二十几人双目赤红,像疯了一样举着篓里的镰刀疯狂挥舞缠斗。
遍地的蘑菇被踩的稀碎,溅出的蓝色汁液与鲜红的血液相交织,宛如地狱。
安赫双目圆睁,对眼前的状况无法理解,“喂”“喂!”
正无所适从的人打了个激灵,往发生的方向一看,才发现地边缘坐着个人,其实那人很有标志性,一头红发,左眉上还有个闪闪发光的钉子,只是现在一身泥土像是在地里滚了一圈格外狼狈。
安赫小跑过去,声音急促:“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瞳顺脸色难看:“这蘑菇有问题,碰到的人会不自觉的陷入幻觉,时间越长面积越大越严重。”
“那他们……”
“他们现在,都在自己幻觉里。”且都是,平生最恐惧的东西。他在碰到蘑菇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凭着记忆里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到了农田边缘。
田地里一片混乱,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最后是瞳顺找了根麻绳绑在他跟安赫身上,他进去摘蘑菇,蘑菇到手之后安赫拉着麻绳把他拉出来。因为怕陷入更深的幻境出不来,一次只能采一个,还要避着那些狂乱的人群,回来要缓好久。一直到黄昏瞳顺接连不断的采了十五个,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连头发都变得灰蒙蒙的看不出颜色。
安赫义正言辞:“接下来我去吧!你休息一会,几个蘑菇我能搞定!”
然后采了一个,一直哭到现在。
“呜呜呜楚哥你不知道,那个怪兽好可怕啊,我差点被踩死哇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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