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说的没错,此时罗寿必定会问,张图甫一进主帐,其他人都把目光投过来。
“嘁!”涂点鼻腔震动,翻个白眼,罗寿并不理会,开门见山地问:“查开,你昨夜与那水匪说什么了?”
张图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尖有些发麻,他清了两下嗓子,道:“问了他可否知道那通天庞在哪。”
“这就没了?”罗寿并不怎么相信,“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涂点冷笑道:“可不是还没说完,你张查开不妨说说他怎么晓得你张将军姓甚名谁,你又怎么一猜一个准,知道他姓樟树的那个樟,想必昨晚与那水匪推心置腹一番了吧。”
罗寿看着张图并没有说话,另外一位副将也没有作声,张图站在营帐门口,罗寿带着另一位军师吴胥和两位副将立在主帐中心的位置上,整个主帐中只听得到涂点的喘气声,两边呈隐隐对立的姿态,针尖对麦芒。
张图僵持着不动,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坚定:“不论诸位怎么觉得,但我的确只问了他关于他大哥的问题。”
这样看着张图半晌,目光扫过他崩起青筋的手背,罗寿伸手阻止旁边听到这话准备暴起的涂点,他放轻语气:“成了,不说这个。”
另个副将听到军师这么说,也私下扯住涂点,手上的力道隐隐告诉他不要冲动,吴胥皱着眉开口:“现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找到。”
“不管是两位小姐还是通天庞,哪怕找到一边也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强。”罗寿捋着胡子,他看向张图身后,又有一个人掀开门帘钻进来。
天是阴沉的,云大团大团地压在山顶树梢的枝杈尖上,掀开的门帘鼓动进夹杂着不知名臭味的风,满营帐乱窜。
阿秀站在门口,看也不看张图,只对罗寿道:“军师,按您的吩咐弄好了。”
罗寿点点头,他对其他人说:“军中除了夜巡的队伍,其他人都睡昏过去了,既如此,那只能是吃食方面有问题。”
用饭后,人常会觉得昏昏欲睡,因此罗家军采用两餐分时的规矩,巡逻的队伍要晚于其他人用饭,而昨夜偏偏只有夜巡的队伍没事,到底是哪里出了蹊跷一看便可知。
阿秀走到罗寿几人跟前,打开手中细致包好的旧帕子,里面包了半截带土的绿菜。
“查过灶房了,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有这个。”一边说着,阿秀把那截绿菜带着帕子递给罗寿。
隔着帕子凑近看,鼻子还凑上去嗅嗅,罗寿有些疑惑:“这不是水葵(水芹)?”
军中常吃炒面和干粮饼子,昨夜为了犒劳大家,火头军的高长官特地带人去现拔的水葵,煮成肉干水葵汤。
虽然已经五月了,但这水葵还是鲜得很,加上高长官舍得放,上到罗寿,张图等人,下到士兵,每人都喝了个饱。
吴胥有点不敢相信,接过那帕子看半天,皱眉问:“不是有人用药?”
阿秀摇头,眉间情绪有些复杂:“昨夜派人去县里问了,这是走马芹,不是水葵。”
“这东西有毒。”张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他垂下眼睛看那半根走马芹。
阿秀微微侧头回答:“是,毒性还不浅,军中除了昏睡的人外,还有腹痛和吐沫子的二十几人,多在左右营。”
涂点脸色难看,左营下面的两位游击参将都没能幸免,一个肚子疼到在榻上打滚,一个晚上吐沫子差点把自己噎死。
吴胥把那帕子递还给阿秀,叹了一口气:“茂才,我们小瞧人家了,请君入瓮,原来是人家才是拿刀的。”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够罗家军上下三千人吃,和水葵长得一样的走马芹,打完水匪后所有人稍微放松的心,知道罗寿会提前安排好与李猎和沈月荣分开的小红三人,抓着时机当晚就掳走李猎和沈月荣,一环扣一环,把罗寿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罗寿走神地扯下一根胡须,急躁地说:“鬼知道哪里来的人,比我娘还了解我。”
“报!”有个看守水匪的士卒猛地掀开帘子迈步进来,“那群水匪瞧着人不大行了!”
罗寿和吴胥对视一眼,赶忙冲出去,士兵在前方带路,张图几人也紧随其后。
刚走到附近,一股很重的尿骚味和恶臭味就扑鼻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张图皱着眉掀开门帘。
水匪们被分批关押在几个营帐中,共三百号人,现下除了十几个,其余人都倒在地上抽搐,还有的一动不动,俨然没了生息。
几个医士全聚在这,对着地上瘫着的人群检查,看到罗寿他们来了,为首的医士迎上来摇头:“救不回来了,能活几个是几个吧。”
罗寿僵在原地,闭着眼沉默,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好大一口锅啊。”
本来罗家军就与水匪是敌对关系,现下还没正式交手,水匪里头老大哥通天庞手下百号人就死在在军中,说与罗家军没干系谁信?大仇不可解,一旦对面众水匪联手,那么罗寿的挑拨离间之计就不可用了,真真是好毒的心计。
且不说罗家军这边如何处理这三百水匪,又怎么派人搜山,另一边他们心心念念找的李猎二人情况倒不是那么糟。
从李猎在她手心写字开始,沈月荣就知道周围有人,但这人也不冒头,一直藏着。
她与李猎手脚发软浑身无力的时候没有出手,甚至两人最后药效过了可以起身,这人还是没露面,二女虽然不解,但是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只让人发笑的是,先恢复力气的李猎扶着沈月荣站起来后随口问一句,我们在这吃什么,隔了十几步的草丛里就丢出一只死兔子,意思昭然若揭。
“额,”沈月荣目光飘忽,当做没看见那只死兔子,她微抬起头问李猎,“阿烈,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李猎也和表姐一样,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镇定道:“再缓一会儿,我到树上去看看。”
草丛后面的人可能愣住了,疑惑她们怎么不去捡自己丢的兔子,在李,沈二人余光的注视下,草丛猛烈地晃动一阵,然后丢出第二只兔子,第三只,犹犹豫豫的第四只,慢慢推出来的第五只。
虽然不合时宜,但沈月荣看到这一幕还是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哪里来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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