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桂大娘坐立不安,两日过,桂大娘心乱如麻,到了三日,村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李猎与沈月荣来到岛上的第三日,桂婶俨然没了耐心,她敷衍着沈月荣 ,把她押到家里的灶房关起来,她知道舅母近日心烦意乱,肯定没功夫管这两人,等家里男人回来,就先把这个姐弟俩脱手,等桂大娘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即便这次男人们出去得太久了,可能有甚么事?那些朝廷来的人全是软骨头,大奶奶什么时候失手过?
抱着这个念头,即便桂婶有些着急,但到底没当回事,还在盘算着怎么把品相颇好的姐弟俩攥到手里,好卖个高价。
与她不同,知晓更多的桂大娘当然没有这个闲心去看管邬家姐弟俩,更别提村中其他人,根本无人在意,她们的心思都放在自家还没按期回来的男人身上了。
桂婶觉着这是个好时机,况且有邬二娘在手,她何愁骗不到那小子?
天色昏沉,虽是清晨,却不见半点霞光,灰扑扑的云层积压着,层层堆叠在树梢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风从昨儿夜里就开始吹,高点的树,匍匐在地的草,都晃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只鸡全窝在屋里,只听见“咯咯咯”的叫声与翅膀扑腾的动静从半掩的门里传来,桂婶路过这家,按捺不住地看了好几眼,还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暗想:养了有一阵子了吧,不知道肉肥不肥。
不过她眼下有更为要紧的事要做,便把这念头暂且丢到一边,女人滴滴溜溜地蹿到尹文的小屋旁,见门虚掩着,就倚在门框上从门缝往里看。
一眼望到底的小屋除了一张床,一方窄窄的桌子外,什么也没有,尹文和那个邬家小子好像都不在。
看见没人,桂婶胆子大了些,她伸手推门 ,把木门推至半开,探出半个身子继续往里瞧。
桂婶的脑袋夹在门板中间,脑袋左一转,哦豁!尹文贴墙站在门后,垂眸和她对视,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桂婶吓一哆嗦,下意识撇过脑袋,往右边一看,身材颀长的邬三郎侧站着,单肩倚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也臭着一张脸看着桂婶。
“娘嘞!”桂婶脚一软,呜呼一声跌进屋里。
“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猎站直身子,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的娘,我的娘嘞——”桂婶龇牙咧嘴地扑在地上,扑腾半晌也爬不起来,在场的另两个男人也没有去搀一把的意思在。
桂婶咬牙切齿,自己弓着腰在地上挪了半天才慢慢直起身,她还要哄骗邬三郎 ,这小子虽一副脑子不大好使的模样,可到底年轻体壮,她一个女人哪里拿捏地住,便暂时压着火气,只冲着尹文呵斥:“文子,婶子还当你是个好的,只是有些憨罢了,不成想你看我跌了都不晓得扶一下?白瞎了舅母那样看重你!”
尹文语气平淡:“婶子,我蠢笨,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桂婶冒着火气的眼神,他有些迟疑,再补上一句,“唔,桂婶身子骨真好?”
牙齿上下颤动,发出磕磕巴巴的声响,桂婶气得站不稳,她瞪着尹文,恶狠狠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我,”尹文也站直身体,他此刻也有些慌了,舌头在嘴里滑动,瞥见站在桂婶后面的那个小少爷,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尹文终于晓得应当说什么了:“对,对不住桂婶,我动作慢了。”
又剜了尹文一眼,她反身看向邬三郎,这小子表情相当难看,还是方才那个姿势,侧身倚靠在墙上,双手环胸,臭着一张脸,即使桂婶已经转过来了,他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我姐呢?”不等桂婶说话,他就抢先开口问道,许是提起姐姐,想起她的耳提面命,他语气稍缓,勉强带上几分敬重,“婶子,可否问问我的姐姐现下在何处。”
桂婶暗中咬牙,面上挤出笑脸:“你姐姐在我屋里呢,她有些不大舒坦,想叫你去陪陪她。”
“多谢婶子,我马上去。”嘴上这么应承着,邬三郎却没有挪动脚步,可能是站久了,腿有些发麻,他微蜷起靠外的那条腿,将双腿并得更紧,邬三郎把环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下,手自然垂下,搁在小腹的位置。
桂婶有些急了,她催促:“快走吧,你姐姐一直念叨你呢。”
“嗯,”邬三郎嘴上答应,但他仍然没有动作,耳尖发红,臭脸中带上些忸怩,桂婶疑惑:“你怎么还不去啊?”
“咳,我,马上。”邬三郎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原本挺直的身子慢慢蜷缩起来,把小腹以下的位置藏进掌心中。
见他这副模样,桂婶脑中灵光一闪:“小子你?”
“男人的事。”尹文在她身后幽幽道,他把脑袋移开,脸颊微红,眼神盯在屋里的床上。
“咳咳咳!”邬三郎嗓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咳声,他猛地弯腰蹲下身,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
“噢噢,那,那等会儿。”桂婶讪讪道,她难得觉着有些尴尬,径直退后半步,站到屋外。
尹文也贴着墙往后退,一直移到墙角才站定,整个人缩在房子拐角,一动不动。
约莫过了半炷香,邬三郎才盯着一张大红脸站起身,他同手同脚地从门后拐出来,默不语地往桂婶面前一立,语气硬邦邦的:“劳烦婶子。”
桂婶嘴角荡起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与急切,她带着李猎往外走了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张饼子递给她,催促道:“这是给你吃的,朝食。”
邬三郎有些犹豫,他缓缓伸手接过饼子,别别扭扭地道声谢,却没有马上塞进嘴里,桂婶见状警觉起来,怎么不吃?
昨个儿她们就没怎么给这小子进食,俗话说半桩小,吃过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日没吃,现下看到饼子怎么不快快塞到嘴里去?
难不成他发觉有什么问题?
桂婶瞟向站在门口尹文,又频频拿眼神扫过低着头的邬三郎,意思很明显。
邬三郎终于抬头,他的手紧紧捏住那张饼子,期期艾艾道:“我,我姐姐,她也有吗?”
桂婶闻言一愣,不知邬三郎是否误会什么,见她没有马上回答,更急了:“我们可花钱买的!”
这姐弟俩这几日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有钱,可以买,诸如此类的话。
村子里众人啼笑皆非,不知道那邬家怎么生养出来这样两个蠢货败家子,出门在外连不露白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知晓么?
桂婶心中戏谑,嘴上假意:“自然是有的,哪里会紧了你们的吃食?”至于昨个儿姐弟俩什么都没吃这码事,她自然是张口不提的。
邬三郎眸中一亮,脸上焕发出这个年纪应有的精神气,他抱拳施礼:“多谢婶子!”
不在要桂婶催促,这邬家三郎就大口大口地把饼子往嘴里塞,一副饿急了的模样。
桂婶笑意不止,再抬眼看向尹文,又是另一张面孔,女人的吊梢眼中满是厌恶,她狠狠地瞪着尹文,直到他慢慢垂下眼眸,后退两步掩上门,桂婶才收回目光。
写这章的时候,我的脑子,不大清醒[裂开][裂开][裂开]下一章,或者下下章,两方会晤了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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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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