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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2 婚宴

成亲那日清晨下了一场雨,又恰到好处地在午时停歇。小村庄的空气被雨水淘洗得焕然一新,连窜过脸颊的清风都带着草籽的清香。

因这一场小雨,夕阳也格外澄澈,天空镀上一层琥珀般的光泽,乡间泥泞的小道被斜日铺上绸缎,四方宾客踏着自然造就的毯汇聚于此,为这一对年轻的夫妇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姗姗来迟,噔噔噔地跑到新人屋前,正欲出门的新郎官撞见她,小姑娘怀里便多出了一大把甜津津的糖。

这糖和农户们哄小孩熬的麦芽糖不同,外头包着颜色鲜亮的糖衣,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小姑娘尝了味便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大把进嘴里,一下子就变成两颊圆滚的田鼠。

就算如此,小姑娘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含着一嘴的糖口齿不清地便要冲新郎官开口。

新郎官宁泉揉揉小姑娘的脸笑道:“吃完再说话吧,等下张嘴可一股甜味,被阿娘发现偷吃就要挨打咯。”

小姑娘呆呆抬头,正好撞上新郎官的脸,一瞬间就把要说的话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嘴里嚼着的糖果也忘得一干二净,黏在牙齿不上不下。

这个新郎官是她短短…嗯…八年人生中见过最漂亮的新郎官!为什么以前都要戴面具呀?这么漂亮的脸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敞着才对!

她似乎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要对一个身高八尺的天乾用“漂亮”来形容,便干脆不想,直勾勾地打量着傅甘泉,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终于知道闫姐姐为什么喜欢你了!”

小姑娘把自己羞得面红耳赤,转身去找妈妈,只留下哑然失笑的傅甘泉。

直到帝王仪仗声势浩大地闯入这座洋溢着喜气的小村庄,小姑娘才想起了自己抛诸脑后的那句话。不过现在也不迟,她勾住阿娘的肩,大声道:“村外来了好多好多人!直勾勾地就过来啦!他们说是皇帝体察民情哩!”

阿娘刚要因她偷吃了糖果而斥她,话听一半却露出惶恐至极的表情,捂住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嘴,逼迫她与自己一起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迎接皇帝的到来。

小姑娘无法抬头,也无缘窥见皇帝真容。她只能低头盯着被自己投出一小块阴影的地面,用舌头回味糖果的甜味。

她听见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浓厚馥郁的香气,悠悠地从她身前飘过。小姑娘不知道那是帝王专用的龙涎香,却与生俱来般对帝王的威压感到恐惧。于是她将自己蜷得更紧,鼻尖几乎触到地面。

皇帝并未在小姑娘面前停留,直直地冲着跪在中间的新婚夫妇走去。

一片寂静中,九五之尊在新人面前停下脚步,丝毫不顾旁人憋气欲死的痛苦,幽幽开口:“怎么,朕来讨口喜糖都不行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把朕视作普通宾客即可。起来吧。”

跪伏在地的宾客噤若寒蝉,高喊着多谢皇恩便挪动着僵硬的身子回到座位上。只是可怜了这对新婚小夫妻,作为婚礼的主角,他们首当其冲,再恐惧也得硬着头皮面对传言中喜怒无常的圣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起身,仍极虔诚地弓着背跪伏在地,两人的身体都绷得极紧,尤其是新郎官,纤瘦的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把弓,弓弦的颤抖微不可查,大红喜服下的每一寸皮肉都在暗暗用力。

还是闫梦珠先行开口。

“草民身份卑贱,婚礼难登大雅之堂,唯恐惊扰皇上,请陛下恕罪。”

皇帝嗤笑一声,乐得自在地让属下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瑟缩的小夫妻身边,双腿大咧咧叉开,半弯着上半身,手肘撑膝,凑得离小夫妻极近,却看也不看他们,只自顾自把玩手上的念珠。

珠玉相撞,发出清冽的脆响,每一下都在傅甘泉惊惧交加的灵魂上方震颤。

咔哒,咔哒。

像是要把他的脊髓,骨血,皮肉一并碾碎。

客观来说,傅甘泉的情绪其实把控得很好,可惜他再如何掩藏,绷紧到发青的指关节也逃不过从众多兄弟中厮杀出来的许令邈的眼睛。

帝王不怒自威,霸王之气沉沉地压下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睨着眼打量着天乾瑟缩的削薄肩胛及其下方没入喜服腰带的紧致腰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继续把玩着手心念珠,一遍又一遍。

这串珠子永远盘不到尽头,持久如一地发出泠泠脆响。

在如此威压下,闫梦珠率先崩溃,她惶然地抬起头,却又因不敢直视圣上的脸而迅速垂下,颤着声音重复:“请陛下恕罪。”

皇帝似乎心情不错,闻言也只是轻笑一声,自嘲道:“朕又不是什么欺男霸女的暴戾君王,为何不敢抬头见朕?嗯?尤其是那个小新郎官?”

傅甘泉的情绪本就紧绷到了极致,突然的点名更是让他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抠在地上的双手死死揪成拳,不经意间抓入一大把泥巴。

泥水黏湿的触感顺着手掌的神经爬升,刺激一片空白的大脑,勉强让傅甘泉恢复了些理智。

身经百战的小将军努力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终于直起身对上许令邈那双幽不可测的眼。

*

傅甘泉对许令邈的印象并不深刻。

十三皇子素来因贱奴之子的身世而遭权贵排挤,孤僻寡言,整日只是阴沉沉地注视着诸位兄弟们,喜怒不形于色,甚至于在诸皇子中混得如鱼得水的傅甘泉都从未有过与其正面接触的记忆。

许令邈如同一根野草般毫无存在感地在深宫中生长,沉锋匿芒,不发于声,不动于形。

没人在乎野草的死活,在许令邈于角落无声汲取营养之时,朝中诸臣早已旗帜鲜明地站队,为隐隐可见端倪的夺嫡之战磨刀铸剑。

为了彰显傅家的忠诚,以傅垣为首的傅家人自然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羽,每日就大逆不道地盼着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傅家真真正正走上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太子殿下在一夕之间惨遭毒手,傅家瞬间丧失所有筹码,于锋芒诡谲的立储之战中满盘皆输。

更不消提及傅家长子傅甘泉突然的大败。这场骇人听闻的败仗让傅家的处境雪上加霜,为许令邈清剿太子残余势力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自此,饱负盛名的傅家一蹶不振,宗族上下都被囚于府衙,战战兢兢如同头上悬着明晃晃的砍刀,只待哪日帝心不悦将其落下,鲜血四溢。

*

因此,尽管有失偏颇,但傅甘泉确信自己憎恶许令邈,许令邈也同样憎恨作为太子残存余孽的自己。

自己如今被扣上叛国之徒的罪名,在许令邈手下能留个全尸已是大幸,让他如何泰然自若?

呼吸渐沉,傅甘泉未能从许令邈那双幽深的眸中读出任何情绪,于是只能伪装成一副惊慌无措的市井小民模样,低下头顺从地匍匐在地上,低低道:“草民不敢。”

不等傅甘泉继续思考对策,许令邈盘珠的动作赫然一顿,像是从刚刚的惊鸿一瞥中窥见些端倪,命他抬头。

傅甘泉心晓许令邈已经认出了自己,心里一沉,决定装傻装到底,故作惶恐地怯怯抬头张望,再次与许令邈对视。

夕阳将落,落在他眸中的许令邈周身蒙上一层阴影,无常帝王心难以窥测。傅甘泉能做的只有温驯地跪伏在地上,接受许令邈的审视,心如擂鼓。

就算之前在战场上带领三千骑兵,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迎战三万大军,傅甘泉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屏息等待审判。

许久,许令邈才幽幽开口。

“朕看这新郎官比新娘还要美上数倍呢。”

周围的侍卫立刻捧场地发出尖锐笑声,刺刀般剜入傅甘泉的脑髓中搅拌。

傅甘泉在明晃晃的羞辱下仍然不动声色,微微敛眸,片刻后故作羞怯地低头,恰到好处地隐去脸上即将压抑不住的怒意,低声道:“草民惶恐。”

“惶恐什么?你也同你的妻子一般害怕朕强抢民男吗?”许令邈迅速接话,妻子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闫梦珠闻言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发了疯般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颤声道:“草民不敢,草民绝无此意,请陛下饶恕。”

傅甘泉心疼,强忍着将许令邈一刀刀剁碎的**起身,想将磕头不止战战兢兢的闫梦珠拉起,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力道之大,武将世家出身的傅甘泉竟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挣了挣,无果后含怒抬头,将一双气得通红的上挑猫眼映入许令邈眼中,冷声质问:“陛下这是何意?”

许令邈只是用狎昵的视线将这失而复得的猫儿一寸寸勾勒,半晌才笑:“朕今日正好想做一回强抢民男的昏君,又正好发现这位新郎官有故人之姿,颇像朕从前的心慕对象,当真是良缘一件呢。”

一派胡言!

傅甘泉恼到浑身发抖,想大力甩开许令邈的手,余光不经意却落在泪流不止的闫梦珠身上,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忍气吞声地任由许令邈抓着,咬牙道:“陛下大抵是认错了。草民长相粗鄙,怎能与陛下心慕之人相提并论。”

“此言差矣。”许令邈眉眼弯弯,大掌用力摩擦着喜服下细嫩的皮肤,悠然道:“傅小将军这张脸可是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朕决然不会错认。”

此言一出,原本噤若寒蝉的村民和侍卫皆是一惊,纷纷投来窥视的目光,连对傅甘泉身世一无所知的闫梦珠都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盯着他,神情诧异如围观被推上街头巷尾展览的异兽。

在被当众羞辱的恼怒下,傅甘泉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否认:“草民怎可与功名赫赫的傅甘泉将军相提并论。”

“功名赫赫?”许令邈饶有兴味地将这几字口中咀嚼,忽而爽朗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傅甘泉算什么东西?难道不是一个贱种吗?一个贱民,将傅甘泉捧得那么高,看来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许令邈没来由地发难,猛然起身,阴沉沉的目光扫过傅甘泉,挥手示意侍卫:“把这个贱民绑起来带走,即刻启程回宫。”

侍卫遵命,纷纷收起杂乱心思,眼观鼻鼻观心地将挣扎怒骂不休的傅甘泉捆住手脚,塞入马车中。

马车驶离此刻静谧到只闻鸟啼的小村庄,许令邈却没急着离开,而是收起眼中的戏谑,冷冷打量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的闫梦珠,垂眸冷声:“你的新郎官由朕借走当新娘子了,想活命就给朕乖乖待在这,别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于朕还有大用呢。”

皇帝拂袖而去,衣袍掀起冷冽的空气,顷刻便冻结了傅甘泉磕破头才求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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