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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谣言

毒灵子说起第一次见萧承澜的情景。

看这风姿卓绝,青衣俊秀的身影,他心里想着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不会为难他的。

但是听到第一句话毒灵子就愣住了。

“听说你能起死回生,又懂毒,那能否救中毒而死之人?”

毒灵子从这问话中听出什么,他把他喊到一边,硬着头皮委婉答:“这得看情况,看是什么毒?中毒多久多深?还留有多少气?看个人体质,就医环境啊很多。”

萧承澜冷清的声音带有一点凝涩的说道:“中的毒是琼花散,在棱晶冰棺躺了七年零七十五天,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个样子。”

毒灵子摸上鼻子,“这……这样啊,棱晶冰棺是个好东西,世间绝无仅有。我听说它是南墨流传下来的宝物,也只有南墨那样严寒的地方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毒灵子假模假式地走动起来,看看这棵树,摸摸那株草,边逛边说:“你再给我描述一下中毒的情况,我们得好好聊聊。”

萧承澜眼见找回了希望,思考起来,一分心,毒灵子趁机一洒粉,溜之大吉。

思绪回归,毒灵子无奈地看向许清潭,“虽然萧承澜是你夫婿,但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是一伙的,我告诉你,你可得帮我。”

许清潭点点头,“你说吧,我会保密的。”

毒灵子哭笑起来,“什么起死回生,谣言害死人啊,再者就算能起死回生,也不是我能办成的,我可是毒医,我师兄药灵子还差不多。”

说来说去也都是他自己惹的祸。

他和药灵子,一个主毒,一个主医,当然医毒互通,他也懂医,师兄也懂毒。

两人在山上除了研习医毒术,没其他事做,也会去山下镇子里走动,卖卖药,看看诊,找点添补。

起因在此。

某日两人去镇上药材铺卖药,遇到一大户人家的小厮在与药店掌柜争论。

大概情况就是小厮说:“天天来买药,你家药却不起用。”

药店掌柜说:“周公子病情太重,不吃药,人就要死了。”

争着争着就快动手。

两人一听,他们肯定能治啊,就跟小厮回了周府。

周府里,大夫刚开了药,一看那药单,药灵子想吐血。

他们把大夫喊到门外交谈,一看是行家,大夫全部交代,说是和药店掌柜一伙的,他伪造不知名的假药,开相冲的药单,不治好人,药店掌柜卖对应的假药,赚双份的药钱。

东离山脚的村民们都是自己上山采草药,山多药多的,药铺掌柜便只能抓着找他们看病的人哄骗,因为长时间串通一气,也坑害了不少人。

大夫本应治病救人,他们却在反道而行,药灵子气得不成样子。

毒灵子便想着惩治下这黑心药店和大夫,不是说那公子要死了么,就让他真的死了,看他们到时不去蹲大狱。就让律法来制裁他们吧!

只是要委屈周家的人先难过难过,正好这周家夫妇俩平时就爱仗势欺人,就当是惩罚了。

还可以试试他的独门毒药,百利无一害。

他们在大夫面前表示理解,让他先回去,大夫千恩万谢,以为自己得救了。然后毒灵子悄无声息回去下了个毒。

接下来就是周家报官,黑心药店掌柜和黑心大夫招供,关门赔偿蹲大牢。

毒灵子本来可以悄悄去把毒解了,但既然是独门毒药,自然就必须让他师兄解不开,他胜负心起,缠着药灵子再次登门拜访。

功夫不负有心人,毒灵子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在周家白吃白喝了四日,再加上买药花的钱,周老爷再次认定这俩人是骗子。

在要报官、被抓、蹲大牢之际,毒灵子只好按周家人的要求当面把周公子的毒解了。

有了多个目击证人,因为太神奇,从而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其余四国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个人,他可以起死回生。

许清潭听完毒灵子的大体描述,恍然大悟道:“喔,原来不是医术,而是毒术,你只是解了你下的毒,你的毒可真厉害,是可以让人假死的意思吗?”

“皇后娘娘,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要救的那人中的毒是琼花散,就是我师兄在,一时半会也解不了这毒,吊着命慢慢解毒也有可能,毕竟我师兄可是很厉害的神医。”

许清潭赶忙问:“那意思是药灵子前辈就能救人吗?”

毒灵子无力得边摇头边笑,“从这点看,你倒是和你那夫婿挺像的。”

这皇后也有点小天真,看着她平易近人,毒灵子严肃起来,“听出我刚刚那句话的重点在哪了吗?”

他加重语气,“最重点的是吊着命,懂么,什么是吊着命。”

“命都没了,毒怎么解?所以我说萧承澜是疯子,他也真是异想天开。”

许清潭也倒了杯茶,低头沮丧道:“本宫也知道是痴人说梦,但有时候被他的那种执着感染,我觉得好像也还是有希望的。”

自己骗自己,骗的久了也就当了真。

“皇后娘娘,这点你放心,我明确地告诉你:没有希望,那人救不回来。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萧承澜说救不好要用我陪葬。

他执念太深,我觉得他真的会那么做,我是想逃跑的,我的东离山跑不了”,毒灵子很是忧愁。

许清潭双手摩挲着茶杯,“就像你说的,他执念过深,你暂且装装样子,拖延时间,如果他能想通,放弃这痴心妄想,你就可以好好回你的山上去了。”

毒灵子颓废趴到桌上,“我之前也是这么想,我来找你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比较了解他,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万一他一直困在这执念里,我也不能总是拖着,欺骗惹恼他,我就直接身首异处、客死他乡了。”

“我还想回去见我师兄的,三十多年来都是我陪着他,没了我,他该多孤独。

而且他还不知道我这次是来南墨,我怕被拆穿,不敢告别,临走时只悄悄去他屋里留了封信,告诉他,我去找制毒的药材了。

你说,万一我长久不返回,师兄会不会到处找我都找不到”,他说着说着在桌上翻了个面,似乎想落泪了。

许清潭着急起来,安慰他,“哎哎,你别那么伤心啊,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你肯定能回去东离山。”

毒灵子颓丧地趴着,觉得这就是废话。

许清潭也觉得这安慰空口白话,毫无用处,郁闷会儿,她想到什么,眼里一亮,一拍桌子,“对了,有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毒灵子一听,立即复活,迅速坐起来,“是吗?救命大恩人,快告诉我,我的另一个救命恩人是谁?”

“陆时彦,南墨国的丞相,你知道吗?”

“不是很知道,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吗?”

许清潭捂嘴笑起来,“不乐于助人,他很死板,死脑筋,时刻管着陛下,这不允许,那也不让。”

毒灵子来了兴趣,“那他管得住萧承澜吗?”

“这个本宫说不准,你可以去试试,陆丞相很关心陛下,知道是为陛下好的,他就会去做,如果是对陛下不好的,他也一定会阻止,本宫觉得他或许能帮到你。”

天快亮了,毒灵子不敢久留,鞠躬道谢,“皇后娘娘,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等我回到东离山后,我给你供奉牌位。并且一定转告我师兄,是你救了我,日后若有需要,我们师兄弟一定倾尽全力”,说完他便走向窗户翻了出去。

许清潭无语,牌位那不是死人才会有的东西么,她很想说她不需要,但还是没阻止,任由毒灵子翻窗而出。

第二日,毒灵子睡到正午才爬起来,这么多日都战战兢兢,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吃饭时,他又喜悦了一把,皇宫伙食原来那么好的啊,宫里人称这为“用膳”,萧承澜没亏待他。

那个“冻香糕”真是好吃,又香又软……描述不出来的味道,要是以后都能吃到,那这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晚膳吃得也十分满足,毒灵子正趴桌上消食,萧承澜亲自来寻他了,他说带他去看看病人,毒灵子心道明明是死人。

等到密室入口,毒灵子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想起来了,棱晶冰棺存放的地方,温度可不是一般人能适应的,可以给我件厚点的衣服穿吗?”

他看着萧承澜的表情应该是很嫌弃,随即又说:“我冷了就全身抖,脑子也跟着抖,那我怎么思考?怎么治病?”

闻言萧承澜返回给他拿了件自己的毛领披风,两人先后进入密室。

毒灵子惊叹于见世面了,要打造一个这样的冰室实属不易,不愧是南墨皇帝,他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越走到里面,毒灵子越冷,他想着下次是不是得穿两件披风。他搓着手,脸冻的通红,一看萧承澜,他平静得好像就是身处一个风清日暖的午后。

他们虽在一地,却不在一个世界,毒灵子只能安慰自己:他的体质和他不一样。

接近冰棺,毒灵子先欣赏赞叹了一番,不错不错,站着的和躺着的,两个都是美男子。

他装模作样的开始看诊,对着萧承启摸一下手,碰一下头,再手摸下巴沉思一下,妥妥的江湖骗子形象。

可有人偏偏就信,觉得他能救一个死人,无奈啊,真是无奈。

看了半天,毒灵子得出的结论就是:躺着的人英俊,穿着也精美,头上发簪很漂亮,腰上挂的玉佩很罕见……在心里总结点评一番,他实在呆不下去了,因为快冷死了。

他结巴的对萧承澜说:“我们……出去谈……我……给你说说说情况。”

萧承澜点头后,毒灵子赶紧跑起来。

终于回到殿里,他忙去倒茶喝,一摸是冷的,便扭头看向萧承澜,小声问:“有热的吗?我先压压惊。”

喝完热茶,毒灵子也差不多编完话术了,“这病人呢中的毒是琼花散,所谓琼花,就是生长在北燕的一种花,它的”。

萧承澜无情打断他,“朕不听这些,说重点。”

毒灵子赶忙换话,“解毒需要药,很多的药,当陛下日理万机,肯定没空闲时间去找,不如告诉我一个你觉得可靠的大官,我让他去寻,比如什么丞相啊什么的”,毒灵子悄悄瞅他。

萧承澜听完后,没有顺着他的话回,“你不管需要什么药,只需列个单子,朕会交给暗卫去寻。”

“额,好”。

毒灵子尽量往稀有难寻的方面写药材,中间还穿插着胡编乱造了几个,等到他们实在找不到的时候,他就说那是必需的药材,不可替代。

再者还有些药材,他可以借口说要新采摘的,他有种子,可以培养,培育个几年,哈哈哈,真是越想越可行,没准他还能借找药之名去见见师兄。

写完药单,毒灵子便告退了,一点也不想再看见这凶神。

刚回到他住的宫殿里就看见皇后娘娘在等他,他欣喜起来。

但皇后好像不是很高兴,果然听她道:“本宫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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