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生日那晚,我趴在桌上睡到守门的大爷吹响了要关校门的哨子,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醒来时空旷的教室早就没了人影,没人叫醒我,但我在这没什么朋友,这样的情况我也早就习惯了,打了个哈欠,背起我轻飘飘的书包,才终于慢慢悠悠的朝校门外走。
我大概醒得太晚了,连学校附近都没什么人迹,我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指针滴滴答答正晃到十一点的位置,我皱了皱眉,开始回想李的生日是几点开始,脑袋里正努力回放昨天李绥说的话,耳边突然传来几句咒骂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前几天才被我揍过的隔壁班那小子。
我朝声源看去,是个昏暗的巷子,我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太常见,我孤立无援任人欺辱的时候也没有人救过我,我心里想着,脚步刚迈出去半米,又突然像着了魔一样转身走进了巷子。
算了,就当我心情好吧。
走近人群,才发觉人群中被扯着头发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但灯光太暗,我只隐约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和清瘦的身形,是沈路吗?那个新来的转校生?
几个人扯着他的头发要去抢他怀里的书包,但也不知道沈路书包里是有什么东西,人都快被打死了就是抱着不肯撒手,我觉得沈路是笨蛋,这种时候当然是乖乖把东西交出去的好,还能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可沈路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更好奇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几人齐刷刷的向我看来,隔壁班的小子见了我就好像见了鬼,“哇”的一声撒腿就跑,甚至没给我一句解释的机会,我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见愣在原地的沈路抱着书包盯着我看,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沈路的脸,整张脸把五官衬得很精致,最好看的是他的眼睛,但也是那种清澈到愚蠢的目光顿时让我对他的包失去了兴趣,于是我转身就走。
我的那些“丑事”已经不是秘密,我相信沈路多少听说过,我也断定他不会想跟我多有交集。但我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沈路跟在我身后,离我不远不近。
直到我走出巷子转了方向,沈路才急急忙忙的快步走到我身旁。
“我是转校生。”沈路说。
我意外沈路跟我搭话,但也只是“嗯”了一声,连脚步都没有放慢。
“我叫沈路,跟你是同班,我在一组第……”
“我知道。”我打断沈路的话,除了李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搭话了,特别是像沈路这样的好学生,我很不适应,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你很吵。”
我以为沈路会知难而退,至少应该会表现的有些难堪,但他没有,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耐烦,沈路只是笑了一下,朝我摆了摆手:“谢谢你,那明天见。”
沈路说完这句话,把怀里抱着的书包往肩上一甩,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愣在原地,缓了几秒才莫名挫败的低下头。
他笑起来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很漂亮。
如果人一定要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如果像沈路那样就好了。
第二次注意到沈路,是在学校门口,他单肩挎着书包混在校门口的人群里,伸着脖子像是在寻找什么。沈路不算高挑,甚至比我还要矮半个脑袋,如果不是他像个乌龟一样不断的在人群里诡异的探头,我甚至要看不见他在那。虽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但秉持着不想有过多交集的初心,我压了压帽沿,顺着人流走进学校。
到教室门口时,“师太”又早早的坐在讲台的独凳上,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悬挂在她上方的钟表,果然还没到开始早自习的时间。她余光看见我的身影却没有吱声,我只是习以为常的敲了敲教室的门,“师太”微微点了点头,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走到最后座,顺便脱下校服叠成了枕头块,实在困的要睁不开眼,我准备在教室里继续睡上一觉,但身上挨了打的伤隐隐作痛,我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睡的不舒服,翻来覆去的折腾着,直到上课铃响,门口才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报告!”
沈路带着喘息不匀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师太”皱着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沈路,用手里的长尺敲了敲桌面,“沈路你怎么回事?”
她越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越显得像灭绝师太,我看着“师太”皱在一起的眉头觉得好笑,不由自主的勾了一点嘴角,但顺着那个方向,我看见沈路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眼神好像有些诧异,我瞬间收回嘴角那点笑,转过头来杵着下巴不去看他。
“对不起老师,我在等朋友,但他好像比我先到了。”沈路道。
“灭绝”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但好像又碍于什么似的没有多说他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回座位。
我有一秒的迟疑,突然想起他昨天说的话,又想起他刚刚看向我时露出的诧异神情,我居然揣测他说的朋友是不是我,但很快我否决了这个可以说不符合常理的想法,倒在校服上,睡了过去。
我睡得太沉,下课铃没有吵醒我,反倒是不知哪个想死的摇醒了我,他的手正巧按在我肩膀的伤痕上,是昨天我爸用啤酒瓶砸出来的淤青,我痛的“嘶”了一声,烦躁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是沈路,他站在我身旁,笑意盈盈的塞给我一个做得很精致的三明治。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为人处事的习惯,还是让我把他的三明治重新扔回他怀里,只警告他滚远点,然后继续趴回桌上。
但沈路很奇怪,他表现得好像并不生气,只是坐在我身边的空位上,拆着手里另外一个三明治,一边放在嘴里嚼着,一边问我,“你不饿吗?”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我吗?”我反问他。
沈路想了想,很诚恳的点了点头,我正想趁机警告他几句,但沈路突然发神经似的追问我:“这是你的规则吗?如果我招惹了会怎么样?我会死吗?”
我震惊于他神经质的问题,但我还是半恐吓的告诉他,“可能吧。”
沈路“哦”了一声,好像没被我的警告吓到,只是把我扔回去的那块三明治又推到了我面前,眨着他那双清透到愚蠢的眼睛笑道:“事已至此,先吃东西吧。”
我被沈路莫名的坚持烦得头疼,以至于连肚子都跟着有了想抗议的意思,我抓起那块三明治,抬头正看见班上的人有意无意的向我这边看,眼神透出的含义多的让人说不清,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看沈路。
我跟那些眼神赌气似的拆开三明治啃咬起来,但直到我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还是不明白我刚刚在赌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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