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将任重远送走后,自己也跟着走了。
直到天黑都不见回来。
何素言与碧绿一起吃了晚饭,便站在廊下等他回来。
直到等到夜深人静,把碧绿都熬睡着了,钟黎也没有回来。
何素言准备自己先睡,正在屏风后换衣服,忽然,一个人影儿无声无息地晃了进来。很快,一股浓浓的酒味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继而,钟黎出现在何素言面前,一身的酒味。
何素言赶紧换好衣服,走出屏风,用手扇了扇,意思是:“你喝酒了?”
钟黎道:“高兄说是为了庆贺我的新婚之喜,约了我去喝酒,多喝了两杯,有些微醺。”说罢,他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一个没坐稳,就那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何素言扯了扯他的衣角,问他要不要更衣。他将衣领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何素言占到便宜的样子。
谁稀罕?真的是。谁没见过肉似的。
何素言这么想着,便走到窗前的贵妃塌,准备睡觉。
想想蜡烛还没熄,便跑到烛台前,准备熄蜡烛。
她刚熄了一根蜡烛,钟黎忙道:“留一盏!”
何素言不知钟黎为什么要留一盏烛火,也懒得问。便走到贵妃榻前,除去外衫,钻入被中睡下。耳边又传来了钟黎似醉非醉的叮咛:“别走太远,就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翌日,阳光透过照到何素言身上的时候,何素言便醒了过来。
钟黎还在睡觉,睡得比猪还沉。
何素言过去拿头发将他挠醒,然后带着他绕着将军府的围墙去跑步。
跑了十圈后,何素言累得气喘吁吁,钟黎也好不到哪去。
看着钟黎那虚浮的脚步,何素言实在无法想象他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强壮起来。
何素言同碧绿一道用早膳的时候,碧绿说道:“小姐,少爷与您共处一室,竟能泰然处之,难不成真是断袖?”说罢又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或许只是还没习惯自己已经成亲了吧。”
何素言笑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天,当任重远给何素言扎完了针以后,她感觉嗓子有些痒,准备阿巴阿巴几声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好像能发出其他声音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嗯嗯啊啊一会,然后对任重远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我……我能说话了。” 何素言异常高兴地冲到钟黎的面前,“钟黎,夫君……”
她看向钟黎,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任重远说道:“你这病本不难治,难的是找到病根,对症医治。”
钟黎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终于不用看你打手势猜来猜去猜你的意思了。”
为了答谢任重远,钟黎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又请他去酒楼吃了一顿。
成亲满一个月的那天,是何素言归宁的日子。
钟黎一早离开了将军府,不知做什么去了。
何素言看看天色不早了,便给钟黎留了张字条,叫来将军府的马夫套了车,带着碧绿回娘家去了。
二人到达侍郎府的时候,何慎不见踪影,只有林二娘与何筱晴立在廊下。
林二娘见何素言独自回来,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何素言的哑病早就好了,但不想回答林二娘这个问题。
碧绿随口说道:“姑爷忙去了,待会儿就会来。”
何筱晴道:“你们还真会自圆其说,钟公子就算再忙,也不会连回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吧?”
碧绿道:“什么钟公子啊,那是你姐夫。”
林二娘白一眼碧绿:“主子说话,你个做下人的插什么嘴?我看钟公子娶亲是假,不过是找个傀儡给自己与高先生打掩护,以堵众人之口。就说嘛,一个断袖,他娶亲做什么呢。”
见林二娘口不择言地贬损钟黎,碧绿气得脸色发青,立时反驳道:“姑爷绝非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他其实对小姐挺好的。”
“哦?怎么个好法?” 林二娘饶有兴致地看着碧绿,“难不成,他们夫妻二人圆房了?”
闻言,何素言一脸尴尬。
“我就说嘛,他圆不了房的。” 林二娘说着,又道,“而且,那日在喜宴上,老爷就旁敲侧击跟他说了满月回门一事,他若真有心,至少也会挤出些时间来走走过场吧。”
就在何素言不知如何作答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钟黎风风火火出现在几人面前。
林二娘忙拉着何筱晴去安排后厨准备菜肴。
何素言跑到钟黎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钟黎道:“我难道不该来?”
何素言道:“当然该来,而且来得很好,不过呢,还麻烦你给我点儿面子,不要在我爹面前说我坏话,好吗?”
钟黎道:“可是可以,但你得拿出诚意来!”
何素言趁机道:“你想要什么诚意?回去我给你捶背揉肩好不好?”
钟黎很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此时,何慎的马车叮叮当当从外面回来了,还从马车上卸下几坛子酒,原来何慎一大早就亲自出门买酒去了。
何慎问钟黎:“素言在将军府中可还乖巧?”
钟黎正要如实回话,见何素言在一旁咳嗽提醒,便道:“乖是乖巧,就是太过活泼了点,不过,小婿……”
说到这儿,钟黎的脖子像被什么掐住了似的,说不下去了。
见何慎着急听下文,钟黎违心道:“小婿……中意!
何慎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着了地,舒了口气道:“小女顽劣,还望钟公子帮忙调教。”
钟黎道:“娘子天资聪颖,哪还用得着小婿调教。”
说罢,钟黎把何慎请到书房,将何素言被毒哑的事情告诉了他。
当听到何素言再次开口叫“爹”的时候,何慎终于相信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何慎当即让管家去将何筱晴带来。
管家领命而去。何慎的手紧紧握着茶杯,仿佛在抑制自己内心的怒火。
不久,何筱晴被带到了书房。
她看到何慎脸色铁青,就知道暴风雨要来了,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何慎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筱晴,你可知罪?”
何筱晴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我不知道……”
何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挥手示意管家开始执行家法。随着棍杖的落下,何筱晴的惨叫声在书房内回荡。
十棍过后,何筱晴已经疼得无法站立。她倒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是……是我娘让我做的……她给了我毒药……让我给姐姐喝下去……”
这时,何素言一字一顿开口说道:“还有我落井一事,也是你们推的吧?”
“你……你好了?” 何筱晴惊诧地说道。
何素言冷笑一声:“别想转移话题!”
何慎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和亲生女儿会如此歹毒。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筱晴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更加震惊的真相:“我……我腹中已经有了叶凌的孩子……”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在书房内炸开。在此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慎沉默了很久,道:“这个也是你娘安排的?”
何筱晴目中泪光点点,不说话。
何慎喝道:“去把你娘叫来!”
林二娘很快被叫了过来,还未走近,就“扑通”一声跪在书房的外面。
何慎看也懒得看她,说道:“你这个毒妇,将我的两个女儿都害了!你自己说,要我怎么处置你?”
林二娘听到何慎的质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但她仍试图为自己辩解。
只不过,她辩解半天,何慎的火气是愈发地大了:“住嘴!”
何慎大吼了一声,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将被逐出家门,永远不得再踏入这个家半步。至于筱晴,如果叶公子愿意要她,那就嫁过去,做妾也好。”
钟黎说道:“我听说,叶公子如今与崔太师家的庶女眉来眼去,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何慎转向林二娘:“叶公子如果不愿娶她,也是你们娘俩咎由自取,那筱晴就只能由你带走,不然我何家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林二娘听到这个决定,战战兢兢道:“老爷,叶公子说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能纳筱晴为妾。”
“他那只是借口罢了。” 何慎沉默了一会,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我何家可不能有未婚生子的儿女,你现在就将她带走罢。”
林二娘还能说什么呢?
她知道这是自己罪有应得的下场。她磕头谢恩后,便默默地拉着筱晴,离开了书房。
二人收拾一番后,哭哭啼啼地抱着包袱在廊下不肯走。
何筱晴手握拳头,一拳拳地砸在下腹上,眼中充满了对林二娘的仇恨。
“筱晴,娘对不起你,娘错了,娘只是想让你有个好归宿,没想到那叶公子是只花公鸡,见一个爱一个……”林二娘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然,无论她们如何悔恨,如何哭泣,都无法改变何慎的决定。
她们一直拖到太阳落山,最后何慎不忍地甩给了她们二百两银票,又让马夫套了车,这才将她们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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