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那包难吃到灵魂出窍的泡面,仿佛给林在勋短暂的重生之旅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句号。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收拾着自己在小绿屋那点可怜的行李——几件洗得发白的练习服,一个旧水杯,几本记满了舞蹈动作和“美食笔记”的本子。动作机械,眼神空洞。釜山父母那通充满期待的电话,成了压在心口最沉的一块石头,他甚至没有勇气拨回去说一声“对不起”。
金珉奎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欲言又止。那双肿得像核桃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措的悲伤和一种笨拙的、想安慰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焦躁。他好几次想帮忙叠衣服,都被林在勋面无表情地挡开。
“在勋啊……” 金珉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巴巴。
“嗯。” 林在勋头也不抬,把最后一件T恤塞进那个磨损的帆布背包。
“你……你回釜山吗?” 金珉奎小心翼翼地问。
“嗯。” 依旧是单音节。
“那……那你家炸鸡店……我能去吃吗?” 金珉奎试图用最熟悉的话题切入,“我……我给钱!双倍!”
林在勋拉背包拉链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金珉奎。对方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仿佛去釜山吃炸鸡是他人生最后的救赎。
【这家伙……脑子果然被肌肉填满了吗?】
【我都“滚蛋”了,他还在惦记炸鸡?】
一股荒谬的无力感涌上来,林在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假笑:“行。给你打……骨折。”
金珉奎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反而眼睛一亮:“真的?!在勋你太好了!我……”
“集合!出道组!十分钟后楼下大巴!去集训基地!” 经纪人哥洪亮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走廊里响起,打断了金珉奎的“炸鸡预约”。
金珉奎身体一僵,脸上那点刚升起的亮光瞬间黯淡下去,被巨大的失落取代。他张了张嘴,看着林在勋,又看看门口催促的经纪人,最终只挤出一句:“在勋啊……你……你保重……”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蔫蔫地跟着其他入选成员离开了。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同样落寞的身影在默默收拾。林在勋拉上背包的最后一点拉链,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像是对他这段荒诞旅程的嘲讽。
然而,命运的剧本,似乎特别喜欢在林在勋的神经上蹦迪。
就在他背着包,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准备离开这个承载了汗水、泪水、炸鸡香和泡面味的“小绿屋”战场时,经纪人哥去而复返,而且是跑着回来的!他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惊、尴尬和如释重负的表情,一把抓住了林在勋的背包带子!
“在勋!等等!别走!”
林在勋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好气地皱眉:“哥?”
“搞错了!名单搞错了!” 经纪人哥喘着粗气,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社长刚接到电话!是……是打印错误!漏打了一个名字!漏打的是你!林在勋!你是出道组!快!放下包!上车!去集训基地!立刻!马上!”
林在勋:“??????”
他像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搞错了?漏打了?出道组?
【What the f**k?!】
【名单还能打印错误?!Pledis你是用脚做的Excel吗?!】
【我特么心态都崩完了,行李都收好了,告别感言都听完了,你现在告诉我……是乌龙?!】
前世被甲方反复无常折磨的记忆瞬间复活,但这次冲击力乘以一百倍!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狂喜”、“荒谬”、“愤怒”、“想打人”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卡在了一种极致的麻木和“爱咋咋地吧”的摆烂状态。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经纪人哥急得汗都下来了,直接上手抢过林在勋的背包,连拖带拽地把他往外拉,“大巴等着呢!其他人已经出发了!快快快!”
于是,在经纪人哥的“挟持”下,林在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晕乎乎地坐上了开往郊区集训基地的大巴。车上,其他十二个成员看到他,表情堪称世界名画大赏:震惊(崔胜澈、李知勋)、狂喜(金珉奎、李硕珉、夫胜宽)、了然(尹净汉、全圆佑)、松了口气(徐明浩、文俊辉)、以及“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崔韩率、李灿)。金珉奎更是直接从最后一排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林在勋,力道之大差点把他勒断气!
“在勋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金珉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哭腔,眼泪鼻涕差点蹭林在勋一身,“呜呜呜……吓死我了……”
林在勋被他勒得翻白眼,内心OS:【丢下你?我是差点被命运丢进垃圾桶好吗!还有,鼻涕!鼻涕擦擦!】
就这样,林在勋以一种极其戏剧化且憋屈的方式,“诈尸”般地回归了出道组。而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温馨的欢迎仪式,而是Pledis精心准备的、名为“出道集训”的地狱熔炉。
集训基地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风景不错,空气清新,适合……修仙或者坐牢。住宿条件比小绿屋好点,但有限。最关键的是——食物管制!
“为了舞台效果!为了最佳状态!从今天起,严格控制饮食!” 负责集训的魔鬼教练,眼神凶悍拿着大喇叭吼道,“高油高糖高盐!统统禁止!零食?想都别想!被我抓到,加练三小时起步!”
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煎熬,但对金珉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看着食堂餐盘里那点可怜的鸡胸肉、水煮西兰花、糙米饭,眼神绝望得像被判了死刑。
“这……这是喂兔子吗?!” 他哀嚎,试图用叉子戳起一块鸡胸肉,那干柴的口感让他瞬间失去了食欲。
林在勋倒是无所谓。前世为了保持身材,他也经历过轻食阶段。而且,经历了名单乌龙的大起大落,他现在看什么都心如止水,只想赶紧结束这操蛋的一天,躺平。
然而,金珉奎的哀嚎只是序曲。真正的“地狱”,在练习室。
集训的强度,比小绿屋时期提升了至少两个量级!体能训练翻倍!舞蹈抠细节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声乐练习要求声音穿透三层隔音墙!表情管理课要求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到度!每天训练时间长达18小时!睡觉成了最奢侈的奖励!
林在勋感觉自己的脚踝旧伤在疯狂抗议,每一次跳跃落地都像踩在刀尖上。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生疼。肌肉酸痛得像是被拆开重组了无数次。灵魂深处的林薇在咆哮:【996算个屁!007才是福报!这特么是24/7的极限压榨!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
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名单乌龙事件像一盆冰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却也浇灭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和矫情。要么拼,要么真滚蛋。他咬着牙,把所有的疲惫、疼痛和吐槽都咽回肚子里,眼神冷得像淬了火的刀,动作反而比之前更加精准、狠厉。
金珉奎也收起了所有的傻气和玩闹。他高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动作充满力量感和野性,眼神专注得吓人。只有在累瘫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喘粗气的时候,他才会把目光投向旁边同样瘫着、脸色苍白的林在勋,眼神里带着一种“还好你在”的庆幸和后怕。
在这种非人的压榨下,唯一的慰藉和导火索,依旧是食物。尤其是,被严令禁止的零食。
魔鬼教练的“禁食令”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人类的本质是叛逆和馋。尤其是在体力被榨干、精神濒临崩溃的深夜,对高热量垃圾食品的渴望会达到顶峰。
于是,一场围绕零食的“地下工作”在出道组内部悄然展开。
走私渠道:主要依靠每周一次、外出拍摄出道预告照和物料时,成员们利用上厕所、换衣服等零碎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便利店扫货,然后利用宽大的打歌服、背包夹层、甚至鞋底,进行偷渡。
藏匿地点:五花八门,创意无限。崔胜澈的吉他盒夹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尹净汉的枕头芯(被李硕珉一屁股坐扁了半包薯片)、全圆佑的眼镜盒(只能藏点巧克力豆)、徐明浩的太极扇内衬(文化人的智慧)、文俊辉的玩偶肚子(牺牲了一只小熊玩偶)、李灿的……袜子?(被集体否决,太有味道)。
然而,在魔鬼教练堪比缉毒犬的嗅觉和不定时突击搜查下,这些据点纷纷沦陷。惨叫声和加练的惩罚此起彼伏。夫胜宽因为藏在洗漱包里的半袋软糖被抓,含泪加练了200个波比跳,累得像条死狗。李硕珉试图把能量棒藏在头发里(他头发厚),结果训练时出汗融化,黏了一脑袋巧克力酱,被教练当场抓获,喜提健身房三小时套餐。
而最大的“粮仓”和“高危人物”,非金珉奎莫属。
这家伙对食物的执念深入骨髓,藏匿手法却极其简单粗暴——塞!往死里塞!运动裤口袋塞得鼓鼓囊囊像怀孕,外套内袋塞得拉链都崩开,背包更是像个移动的零食杂货铺。被抓包的次数也最多,加练加得他走路都打飘。
“珉奎啊!你是猪吗?!又被抓!” 权顺荣看着金珉奎第N次垂头丧气地从魔鬼教练办公室出来,恨铁不成钢。
金珉奎哭丧着脸,揉着酸痛的手臂:“我饿嘛……饿得心慌……”
“饿也不能这么蠢啊!” 夫胜宽刚做完波比跳,气还没喘匀,“你得学学在勋!你看在勋!多稳!”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角落里安静拉伸的林在勋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场“零食大搜查”与他无关。
【学我?】
【我只是把前世和甲方修改意见备份的功力,用在了藏零食上而已。】
林在勋内心毫无波澜。他的秘密据点,是宿舍卫生间那个老旧的、水箱盖有点松动的抽水马桶水箱。用防水袋密封好,深藏在水箱底部。除非教练变态到拆马桶,否则绝对安全。而且他只藏体积小、能量高、味道小的东西——牛肉干、能量棒、几块黑巧克力。不是为了解馋,纯粹是为了防止自己或者某个饿疯了的队友(特指金珉奎)在训练中低血糖晕过去。
这天深夜,集训基地一片死寂。成员们累得连打呼噜的力气都没有了。林在勋被一阵极其压抑的、像小老鼠啃东西的悉索声吵醒。他睁开眼,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下铺的金珉奎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被子拱起一个小包,里面传来清晰的、撕包装袋和咀嚼的声音。
林在勋:“……” 【又来了!这作死的阿拉斯加!】
果然,没过两分钟。
“金!珉!奎!” 一声堪比午夜凶铃的怒吼在宿舍门口炸响!魔鬼教练如同门神般出现,手电筒的强光精准地打在金珉奎那拱起的被子上!
“给我出来!”
金珉奎吓得一哆嗦,差点被嘴里的饼干噎死!他手忙脚乱地想销毁“罪证”,但已经来不及了。魔鬼教练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哗啦!
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像天女散花般掉了出来!薯片、饼干、巧克力派……甚至还有一罐开了封的午餐肉罐头!金珉奎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眼神惊恐得像被捉奸在床。
宿舍里其他成员也被惊醒了,看着这“壮观”的一幕,睡意全无,内心疯狂刷屏:【卧槽!金珉奎你牛逼!】【午餐肉?!这玩意儿你是怎么偷渡进来的?!】【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很好!金珉奎!” 魔鬼教练气得脸都黑了,指着地上那堆“赃物”,“加练!健身房!三个小时!现在!立刻!马上!还有你们!” 他目光扫过其他被惊醒的成员,“知情不报!集体加练一小时体能!”
哀嚎声瞬间响彻宿舍!
金珉奎被教练像拎小鸡一样拎走了,背影充满了悲壮。剩下的人哭丧着脸,认命地爬起来,准备迎接无妄之灾。
林在勋面无表情地跟着队伍走向健身房,内心把金珉奎这个猪队友骂了一万遍。加练一小时体能?他现在只想把金珉奎的头按进那罐午餐肉里!
健身房灯火通明,宛如刑场。金珉奎已经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跑得像个风箱。其他人则被要求做各种折磨人的体能组合:深蹲跳、俯卧撑、波比跳、负重平板支撑……
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服。肌肉在尖叫,肺部火辣辣地疼。怨气在无声地蔓延,目标直指罪魁祸首金珉奎。
林在勋咬着牙,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脚踝的刺痛在极限负荷下变得更加尖锐。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旁边的李硕珉(DK)突然一个趔趄,脸色瞬间煞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DK?怎么了?” 徐明浩立刻停下动作。
“胃……胃好疼……抽筋了……” DK的声音虚弱,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都白了。高强度训练加上刚才被惊醒的惊吓,他的胃终于抗议了。
魔鬼教练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林在勋却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疲惫有些沙哑,但很清晰:“教练,DK可能需要点葡萄糖或者巧克力,缓解低血糖和胃痉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在勋。
魔鬼教练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林在勋面不改色,指了指自己脑袋:“常识。” 前世胃痛的社畜经验,加上“热爱美食”人设的完美掩护,“剧烈运动后胃部痉挛很常见,补充点糖分和能量能缓解。不然影响后续训练效果。” 理由冠冕堂皇。
魔鬼教练审视了他几秒,又看看疼得蜷缩起来的DK,最终对旁边一个助理挥了挥手:“去医务室拿点葡萄糖口服液来。”
趁着助理离开,教练去查看金珉奎跑步情况的间隙。林在勋迅速蹲到DK身边,借着身体的遮挡,手快如闪电地从自己运动裤那极其隐蔽的侧边小拉链口袋里
摸出一小块独立包装的、黑乎乎的玩意儿。
“张嘴。” 他低声对DK说。
DK疼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张开嘴。
林在勋迅速把那块东西塞进他嘴里。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苦涩和微甜瞬间在DK口中弥漫开来!是纯度极高的黑巧克力!
“含着,别嚼太快。” 林在勋低声嘱咐,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继续他的负重深蹲。
DK含着那块救命也苦得要命的黑巧克力,感受着那微甜的能量一点点化开,胃部的抽痛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开始缓解!他看向林在勋,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崇拜!【在勋哥!你就是神!你怎么什么都有?!】
另一边,在跑步机上跑到怀疑人生的金珉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累得视线模糊,但林在勋那快如闪电的投喂动作,和他口袋里居然还能掏出东西的“神迹”,让他疲惫到麻木的脑子瞬间炸开!
【在勋!】
【他还有存货!】
【他居然没被搜走?!】
【他怎么做到的?!】
【啊啊啊!我也要!】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背叛”的委屈感,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疲惫!金珉奎脚下一个拌蒜——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
金珉奎……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冰冷的健身房地板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魔鬼教练的脸色黑如锅底!
林在勋看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还不忘用控诉眼神瞪着自己的金珉奎,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天灵盖!
【金!珉!奎!】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饭桶!!!!!】
他深吸一口气,在魔鬼教练的死亡凝视和其他成员惊恐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自己的负重深蹲。
内心唯一的念头:
【等集训结束……】
【老子一定要用泡面……】
【噎死他!!!!】
健身房惨白的灯光下,汗水滴落的声音、金珉奎的痛哼、DK含着巧克力的苦脸、教练的怒火、以及其他成员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林在勋的灵魂在咆哮,身体在机械运动。
这地狱般的出道集训,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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