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几乎是巳时过半,悠悠才起来。
她坐在床上,很满足地伸了下懒腰。
这一路的颠簸,快要把她地骨头架子给摇晃散了,昨晚这一觉才是她近几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阿荞、阿芙端水进来给她梳洗。
悠悠懒洋洋地,任由她们摆弄。
“公主,早晨周将军来过,见您还在睡着,就没有打扰,说他今日去军营,让您记得好好吃饭。”
悠悠迷忽忽嗯了一声,周长刃一直都很忙,悠悠并不意外。
悠悠早上吃了碗馄饨,这时,严冰却进来禀报说礼部侍郎朱大人和二皇子分别给公主府送了一封信。
不用想就知道定是为了朱娘子的事来的。
悠悠拆开信,快速浏览一遍,确实如她所料,都是替朱娘子说情的,只不过朱大人地信更谦恭客气点,而二皇子的则更冷淡生硬点。
他们一个贵为皇子、一个位高为礼部侍郎,如若真想就这位朱娘子,并不是十分为难的事。
但之所以还要给悠悠写信,说白了,他们无非还是畏惧周长刃的态度。
即使他们将朱娘子救了出来,若是周长刃不饶她,还是性命堪忧。
如果他们能得到嘉佑公主的谅解,那周长刃便也不会再说什么。
悠悠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作为自己来说,这个朱娘子还是要放的。
因为周长刃在通州待不久的,她不可能一直依靠他,如果这个时候因为朱若南的事,与朱大人和赵元义结了仇怨,那往后地日子便会多了许多麻烦。
只是……放虽是要放的,也没必要放这么早,不然显得自己太没脾气了,还是让朱娘子吃吃苦头,等到下午再回信吧。
是以,悠悠午憩后,便提笔写了封谅解信,让严冰送往刑部。
严冰前脚刚走,二月回来了。
“公主,经奴才多方巡查,这圣泽寺只允许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或者皇族进入。”
闻言,悠悠陷入沉默,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身份确实不简单,其次,自己该如何进到圣泽寺呢?
随后,二月又说了一个让悠悠震惊的消息。
“奴才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朱娘子从牢里放出来了。”
“什么?”
可是自己的谅解信还没送到刑部呢,朱娘子就出来了?
悠悠满是疑惑,对二月淡淡回了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过片刻,就听到外面通传:“二皇子到!”
悠悠迅速整理了下便出去了,心中腹诽,他来做什么?
两人互相行了礼,悠悠语气清冷,“不知二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不对,是燕王。”
悠悠昨日才知道,前几日赵元义已获得燕王封号。
赵元义较之前,态度温和了许多,“本王今日是特地来感谢公主的,公主能够胸怀大义不与朱娘子记私怨,还写了谅解信,本王替朱娘子谢过公主。”
果然,这二皇子是为了朱娘子来的,看来二人感情的确很深,悠悠轻轻吐了口气。
赵元义并未察觉悠悠的异样,撇开身子,手中折扇指了指身后侍从手中捧着的一包裹石榴,“猜想公主可能喜欢石榴,所以命人采摘了些新鲜熟透的果子。”
看到石榴悠悠便想起昨日在石榴树下的争论,眉头不由蹙起,“你不会还要同我争论什么内里外里表里不一的吧?”
赵元义怔了片刻,勾唇浅笑,“昨日、是个误会,公主不用记怀。这石榴当是我的赔礼吧。”
要不是看在石榴又大又红的份上,悠悠也想拒了的。
“行吧。”悠悠忽又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打断递到一半的石榴包裹,“我得先声明一下,谅解信我是写了,但朱娘子是不是因为这封信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敏锐如赵元义立马觉察出公主这句话背后的意有所指,表情仅滞了一瞬,便恢复如初。
“不管怎么说,公主能愿意原谅朱娘子,本王已是感激。”
昨晚在朱若南耍剑刺她在先,嘉佑公主却还能去救周长刃剑下的朱若南,那一刻,赵元义便知道他之前打探的关于这位周国公主的情报都是错的。
既然二皇子这般说了,悠悠便很坦荡地让阿荞接过石榴了。
“既如此,那这石榴我便收下了。”
悠悠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嗯、我知道咱们俩是条约联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阻挡你们感情的。”
闻言,赵元义一脸懵,他没理解公主说的后半句什么意思,可刚启唇,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燕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赵元义转过身,看到周长刃大步走来,一件玄色圆领单衣,包裹的身形挺拔有力、气宇轩昂。怪不得昨晚叫一向乖巧淡定的元筝变得魂不守舍般。
“本王来找公主说说话。”
周长刃眸光变得锐利起来,“哦?那本将也来听听。”
燕王右手拿着折起来的扇柄在左手虎口处敲了两下,“确实有一件事,要与二位说一下,后日要举办一个祈雨祭祀。二位记得一起参加。”
听到祈雨祭祀,悠悠立马联想到了什么,“在哪里举办?”
“圣泽寺。”
听到‘圣泽寺’三个字,悠悠眸色一亮。本还发愁要怎么进入圣泽寺,机会立马就送到了眼前。
但是想必暗中的那人动作也会加快吧。
谁料,下一刻周长刃却严肃问道:“我们必须要参加吗?”
赵元义耐心解释:“这祈雨祭祀是我们这边最大的祭祀活动了,届时全体臣民都会参与其中,二位……”
话未说完,悠悠插话道:“我们会参加的。”
周长刃不解地看了悠悠一眼,悠悠担心周长刃不答应,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只是这一扯看在二皇子眼里却是意味不明。
周长刃以为这小丫头定是好奇,喜欢热闹才要去参加,既然她想去,那便陪着她吧。
周长刃轻舒了口气,“行吧,那后日我们去一下。”
没想到一向脾气暴躁,手段狠戾的神将军在嘉佑公主面前竟耐心温和了起来。
赵元义内心微微惊愕,面上却不显。
“那本王回去告知礼部一声。”
话音未落,周长刃快速接道:“那、燕王快去吧,就不留府上用晚膳了。”
赵元义浅笑:“倒也没那么着急,稍微小叙一下的时间还是有的。”
悠悠觉得到底是人家燕王的府邸,这么直接的将人赶走不太好,“二皇子不赶时间的话,可以进来喝杯茶。”
不等赵元义反应,周长刃插嘴道:“哎,二皇子日理万机,公主莫要耽误人家的时间。”
赵元义怀疑周长刃这是故意在讽刺他,通州谁人不知他二皇子不务正业,生活奢靡无度。
悠悠微微颔首,“那嘉佑就不留二皇子了。”
随即,周长刃紧接道:“恕不远送!”
赵元义嘴张了张,顿了片刻,才敛起神色,抬眸看向公主,“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赵元义转身离去,周长刃一把抓过还在目送二皇子的悠悠的胳膊,将她拉回到了东侧院。
一双手掌大而有力,但悠悠能感觉到周长刃还是在尽量轻柔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一直到了东侧院的庭院里,他才松开了手,但语气却很严肃,“刑部说朱娘子因为醉酒,舞剑时一时没站稳,才将剑不小心刺向了你,而且还拿到了你的谅解信,遂打了十个大板便放出来了。”
“他们刑部明显就是在偏袒朱娘子,你却还写了谅解信?”
悠悠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周将军,不是你想那样……”
“那谅解信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因为……因为二皇子和朱大人都写信过来求情,总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
“驳了就驳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们刑部能徇私枉法,那我就亲自去朱府将朱娘子抓来,给你解气。”
周长刃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悠悠又气又急地拉住,“你别去!周将军能不能不要总是意气用事!”
周长刃怔在原处,困惑地望向悠悠。
悠悠语气很急,涨得小脸通红,“这朱娘子不仅仅是朱大人的女儿,跟二皇子也关系匪浅,不管宴会上她是不是不小心的,此时我们都动不了她。今日我的谅解信还没送到的时候,朱娘子已经被放出来了,所以很有可能她背后还有其他人。
而且,咱们刚一到通州时,就被人设计了凤凰泣血这一出戏,我查到了就在圣泽寺附近,而且对方身份不简单。在这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周长刃脸色微变,朝悠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
他回头对齐林使了个眼神,齐林立即飞上屋脊,朝那露头的黑衣人飞去。
周长刃则将悠悠拉近屋内,“这两日确实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往后切不可独自出行,务必要带上严冰或者一月她们。”
悠悠郑重地点点头。
忽又想起刚刚的话题,同样低声道:“我刚刚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周长刃呼了一息气,慢慢地说:“我明白,暂时先不动那朱娘子,可她若还有动作,那就决不能再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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