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称呼?一起干的话总不能叫你们的时候总是喂喂的。”江浸月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我叫江浸月,那个胆子小的叫画朝暮。”
画朝暮听见江浸月说自己胆子小,小脸一垮,手里沾着血污的抹布朝着江浸月就扔了过去,江浸月嘿嘿一笑利落躲开。
“我叫文铃铛!”文铃铛抢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认识了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子她很开心。
小手一伸,指着前方已经下坑里开始搬尸体的人说道:“他是我的哥哥,他叫文丝竹,我们是来......”
话还没说完,只听坑底的文丝竹惊呼一声,“这里有个人还有气息!”
脸上满是血污的小少年,擦干净了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眉心紧皱,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气息微弱,要不是文丝竹细心,估计都发现不了还有个活着的。
画朝暮把他安置在了火堆旁,他身上伤口不少,把江浸月给她的伤药都用了小半瓶。
坑里的尸体一点点变少,越往下越黑,江浸月和文丝竹便在坑底插了不少的火把,光线一下就亮了起来。
江浸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视线被坑底的壁面吸引,之前光线太暗都没有注意到这壁面上竟然全是血液,许是那些尸体被扔下来的时候流下来的。
接近坑口处的墙壁上细小的纹路遍布,密密麻麻,走向诡异。
她抖了抖肩膀,拍拍胸脯壮胆,是她自己吓唬自己,可别瞎寻思了。
文丝竹也看到了那些血迹,他叹了口气,抱起一具尸体继续干活。
江浸月移开视线,四壁上的血液这才又流动起来,向坑底缓缓汇聚。
两个人搬的速度比一个人快多了,一个时辰过去这坑底也就剩下了两具尸体。
江浸月捶了捶自己快要折了的腰,吐出一口气,加油努力,马上就完事了。
文丝竹率先上去,留下了一个面朝坑底趴着的尸体。
江浸月走到那尸体前,刚蹲下去,冷不丁视线扫过,好像看到了什么正在流动的东西。
她动作顿住,紧盯着地上的血液,血液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江浸月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眼花了?
“画画!你把水给我扔下来有点渴了。”
得到召唤的画朝暮小脑袋出现在坑上,手一挥,一个竹筒便掉了下来。
江浸月站起身来借着接水的功夫,快速扫过自己之前插火把的时候看到的地方。
血液已经消失不见,坑中四壁原先有血液的地方干干净净的,只留下细小的纹路,密密麻麻,走向......是那具尸体的身下!
她手心一紧,没有低头看坑底的那具尸体,佯装淡定地喝完了水,一个用力把竹筒扔了上去。
“最后一具尸体,搬完就完事了!”江浸月给自己加油打气,将这最后一具尸体翻了个面,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她迅速地扫过尸体趴着的位置,隐约冒着血色光芒的一点,被泥土掩埋住。
她不动声色地抱着尸体往坑上走去,走到坑边上才发现,怀里的这人竟然也有还活着。
把她和之前搬上来的那个少年放在一起,擦干净了才发现这女子右脸上有一条从唇角到眼睛的伤疤,伤疤大概有两指宽,在这张形容清丽的脸上属实违和。
画朝暮和文铃铛清理尸体的时候,文丝竹已经从大牛村找了铁锅和米菜回来,就这燃起的火堆开始熬粥,活着的人有点多,他熬了一锅的菜粥。
“这些村民,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江浸月随手添了跟柴火,和文丝竹讲起了这些村民的死因,“你之前追踪那个魔物的时候,这些村民已经死了吗?”
文丝竹垂眸想了想,确认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村民都已经死了,这才开口:“死了,我们当时遇见这个魔物当时只是匆匆一扫,但能确定坑里当时已经有不少的村民失去气息了。”
听他这么说,江浸月的目光落在了两个昏迷的人身上,那么这两个没死的人,是纯运气好?在血被放干净之前被救了起来?
“粥好了!”文铃铛眼睛一直盯着锅,粥好了的第一时间把手里的碗伸到了拿着勺子等着盛粥的画朝暮面前。
画朝暮没忍住笑了出来,觉得文铃铛这个双眼放光的样子,特别像她之前在破庙里看见的那个见到了灯油的老鼠,便给她盛了满满一碗。
粥香四溢,几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江浸月和画朝暮是馒头带来的饱腹感早就没了,文丝竹和文铃铛则是追那魔物又回来,和她们一起清理村民就没吃过饭。
现在粥好了,终于能吃上热乎饭了。
“哥,你的厨艺真好!”文铃铛发出一声赞叹,开始给他哥戴高帽,“这么厉害的哥哥是谁的呀?哦~是我的呀!”
文丝竹撇她一眼,唇边溢出了笑声。
画朝暮也点头,是真的好香!
江浸月轻嗤一声,能有多好吃,让她瞅瞅!
粥入口的一瞬间,江浸月被香的眯起了眼,跟着画朝暮受了五天罪的胃终于吃到了正经的食物,不容易啊!
而这时,躺在地上昏迷的两人缓缓醒来。
最先醒来的是那被压在最坑底的尸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看到围坐在火堆的四个人被吓得惊叫出声,直接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一看就是看见了陌生人,被吓到了。
画朝暮盛了一碗稀稀的粥端到那女子面前,声音放轻了很多,“你别害怕啊,已经没事了,这粥我给你放在这里,记得喝了。”
说完放下粥就直接离开了,没和那女子多说,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现在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女子等了半天,她们四个自顾自的聊着,压根没人理她,这才敢稍稍抬起头来。
确定她们没看她,鼻尖又一直闻到粥的味道,这才端着狼吞虎咽起来。
一碗粥下肚,她恢复了些精神,环顾四周在自己身后发现了满地的尸体,她又开始尖叫起来。
刺耳的声音响起,江浸月惊得双下巴都出来了,直接一手刀给她劈晕,画下安神符入她眉心,这才安静下来。
“我的娘呀,她比我还能叫。”画朝暮放下捂着自己耳朵的手,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尖叫的威力。
“爹!娘!姐姐!不!不要!啊!!!!!!!”
这边刚放下昏睡的女子,旁边又传来惊恐的少年声音。
江浸月忙回头看去,那少年噩梦中惊醒,睁着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满头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
“小伙子,哎你醒醒。”江浸月一巴掌拍在了那少年胳膊上,没什么用,她便用力又打了一下。
这次打疼了,疼痛唤回了少年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四人,神色警惕地向后倾斜。
“你们...是谁?”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有心情问眼前的人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死了都没人发现啊。”文铃铛蹲在少年身前,递给他一碗粥,“先把粥喝了再说吧,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香气扑鼻,少年猛地抢过粥碗开喝,动作幅度过大,有些米汤扬出来落在了文铃铛的手上。
文铃铛没计较,和他聊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有为。”少年声音略哑,嘴里嚼着米粒声音含糊地回着文铃铛的问话。
文铃铛指着方有为旁边昏着的女人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方有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一个红色的身影躺在地上。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粥,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她叫小红,是我们村半个月前刚娶进来的媳妇。”
“你还记得你们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江浸月蹲到他身边问到。
“我...”方有为的神色顿住,他们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记得,早上的时候,他听到了好多的惨叫声,他被惊醒了,等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是...
是什么来着?
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当时......
对了,他爹倒在了他眼前,等他爹倒下他才看到他爹的身后,娘和姐姐躺在地上。
他不知道爹娘和姐姐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当时他气极了。
他冲了上去。
有一团黑色的影子。
那个黑影在他身上破开了好多口子,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对,是一团黑色的影子。”文铃铛接过了方有为的话,看着江浸月和画朝暮,“我和哥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黑团在这个坑上面,隐约像是手一样的东西在舞动,似乎是在结印,我们觉得不对,就对它出手了。”
“嗯,我们追它到了东边的浔阳城,那魔物进了城中,便没了气息,追踪不到,我和铃铛这才调转回来,看到了你们。”文丝竹眉心皱起,“若是如此,那魔物抓了全村的人,是为了放血?”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清醒过来的方有为只能给他们提供这些信息。
他悲痛不已,在画朝暮的带领下看到了村民的尸体,在其中又找到了父母和姐姐的尸体。
稚嫩少年扑在自己父亲的尸体上痛哭出声,画朝暮在一旁也跟着抹泪。
文铃铛有些困了,守着火堆,小手支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
小红还在昏睡中。
没人注意这边,江浸月便给文丝竹使了个眼神,将他带到了那个坑边。
文丝竹不明所以,看着江浸月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随即指向坑底。
坑中插着的火把还没有熄灭,清晰地照映出坑底流动的猩红的血液,坑壁上的血液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坑底小小的一摊。
而在血液下面,隐约可见的血色光芒一闪一闪,似乎还在转动。
转动一圈,坑底的血液便少了一点。
江浸月眼急手快,看文丝竹震惊的样子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文丝竹更震惊了,他一把推开江浸月的手,蹲在坑边吐了起来。
江浸月:???
江浸月有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不就是捂了他嘴一下吗?至于吐成这样?
文丝竹吐了两下,吃进肚子那点粥被吐了个一干二净,等他站起来看着江浸月眸光危险地盯着他,忙解释道:“江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咱们收拾完尸体...是不是没...洗手?”
江浸月神色顿住,拿起手在自己鼻尖闻了闻,一股臭臭的,带着血腥的味道萦绕。
她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这个事了,现在就去洗手。”
回过头的瞬间,江浸月脸崩了,她脚步踉跄,深深呼了口气,差点没给自己憋死!
我的师傅啊!丢人丢大了!
江浸月就着水桶里的水给自己洗手,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呢喃。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名叫小红的女子,悠悠转醒。
江浸月眼神一凝,抓住了身旁想要起来去扶小红的画朝暮。
画朝暮“嗯?”了一声,江浸月呲牙,“脚麻了,扶我一下。”
小红揉着脑袋自己坐了起来,双眼迷蒙地看着眼前几人,“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看到了方有为,揉着脑袋的手顿了一样,眼神微亮,是陌生环境中见到熟人的安心感觉,“有为?你怎么也在这里?”
方有为眼睛红肿地看着她,正要说话,被江浸月抢先一步。
“小红姑娘是吧?”江浸月没等她回答接着问道,“小红姑娘还记得今天你们村子里发生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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