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爱转头就往后院走,她身后跟着的管家拦也不敢拦。
管家怕啊,老爷什么也不交代就带着人冲出府了,而这位李姑娘又一脸怒气。
他要怎么做?
管家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来,他挤出笑容,小心翼翼的说:“我家主子突然出去了,不如,李姑娘先回家吧。”
李拂爱两边的嘴角往上扯,用一句话打退了他:“呵呵,我知道,我就在我住过一晚的那个屋子里等他回来,他回来后你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麻烦管家带路了,把我送过去。”
她只来过一次后院,不认路。
管家为难的说:“李姑娘,您还是回家吧,别为难奴才了。”
李拂爱笑眯眯的:“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孩,哪敢为难周大督公府上的管家呢?带路吧,你不愿意我就自己找。”
谁敢让她自己乱跑啊,这府上有些地方是老爷严令禁止进入的。
万一李姑娘误闯进去,被老爷知道了,李姑娘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的小命就要化成灰飞走了。
可他又被交代了不能对李姑娘动粗,甚至她来的时候还要好好招待。
这可把管家为难坏了。
他最后一咬牙,把李拂爱带去了那间屋子,还叫来喜儿、祥巧前来伺候。
府上的绣娘听说她又来了,抱着衣服就来了。
平日里她们正儿八经的只给老爷做奢华昂贵的衣服,可老爷毕竟是个男子,平日里做女子衣裳的机会只有为丫鬟们裁剪不同季节的衣服时才有。
好不容易盼来个李姑娘,当然要做的完美。
李拂爱吃着香甜的点心,喝着酸甜的花茶,目瞪口呆的看着绣娘们只用几天时间就赶制出来大半的两件衣服。
紫色那件甚至已经开始绣上宝石了。
她那件被周守全烧了的紫色衣裳在这件面前可以称得上是乞丐装了。
这件袖口和裙尾用的都是金线,可以想到,穿着这件衣服走动时都会带着金色的流光。
“督公叫你们这样做的?”李拂爱摸着这件珍宝,感觉穿上了这件就可以媲美唐僧的袈裟了。
“是的,督公说,姑娘这两件衣裳按他的规格做,姑娘不如穿穿看,可合身?”
绣娘对自己的手艺满是骄傲,眼里都是兴奋。
“啊,好,好啊。”李拂爱拿出帕子把自己的手狠狠的擦了三遍,又把嘴也擦了。
站起身来任由绣娘动手。
这些绣娘围着李拂爱讨论了半天,说着哪里该收一下,哪里又要扩,又说有些地方绣的花样该改。
等李拂爱享受完高级私人订制以后,天都快黑了。
那些绣娘带着衣服高高兴兴的走了以后,李拂爱迫切的想吃一顿饭。
“喜儿,祥巧,我饿,我要吃饭……”她趴在桌子上,想到周府好吃的饭菜,口水在嘴里打转。
她从早上一觉补到下午,中午饭都被她旷过去了,这会真的很饿。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她怕把衣服弄脏,连点心都不吃了。
所以,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九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喜儿把茶和点心端起来,让祥巧送下去,闻言回道:“姑娘要用饭?那奴婢带您去偏厅吧,管家早让人准备好了。”
李拂爱:这就是拿巨额工资的高级管家的工作效率吗?
她震惊,她羡慕,她以后有钱了也要聘一个。
可惜了,这个愿望堪称是水月镜花,李家不会给她自己独立门户的机会的。
她这么着急的要找到一个靠谱的落脚点,也是因为明年她就要十八了。
这个年纪,在现代自然是年轻、无敌的年纪,可是她身在古代啊。
不出意外的话,李家明年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价值用掉。
是被卖,还是自己卖?
她当然选择自己来了!
想想也真是心酸,以前她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唯一能困住她的只有金钱。
现在她衣食无忧,甚至过上了比大多数人都富裕的生活,却失去了她从前拥有的最多的东西——自由。
李拂爱咬下一口嫩糯的肉,咽下去。
她这种状态不对。
不能再想了!不要再抓着失去的不放了!要想想能争取到什么!
她吃完后把筷子一放,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要攻克的周守全身上。
周守全胆小鬼,他到现在也没回来,但这很可能是他会答应的标志。
他要是不愿意的话,肯定早叫人把她强送回李家了,还乐意让她待在这,说明她能成功的几率很大。
“李拂爱,你真不要脸……”她吃完饭后,就累的回到屋子躺在被窝里了,现在她正在被窝里喃喃自语。
她很无耻吧,利用一个这里为数不多愿意对她好的人。
李拂爱把自己裹的紧紧的,睁大双眼盯着昏暗的床顶。
今日也有月亮,银白的月光跳进来,勉强能够看清这间屋子的样子。
黑黑的,没有白天好看,也没有她在李家那间小屋子温馨。
她走之前和抱月说过了,要是李开庆和王如春找她,就说她去找周守全了。
要是不找,那就不说。
李拂爱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的泪水,这周守全怎么还不回来,困死了。
她使劲把眼下的肌肉和眉毛往两边扯,还是分不开像被胶水黏住的上下眼皮。
就眯一会,应该不要紧吧。
就小小的睡一会,就一会。
暖乎乎的被子黏在身上,她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夜色如同潺潺的细水,静谧无声的流动,门被轻轻的推开,挤进来一道身影。
是周守全回来了。
李拂爱对此一无所知,呼吸均匀的沉睡中。
周守全带着一身寒气,面无表情的看着窝在床上睡的香甜的李拂爱。
他在府外纠结徘徊了许久,到了晚上不得不回来了才动身回府,在醉仙楼坐的屁股都麻了。
本来以为她找不到他会老老实实的回李家,结果他一回府管家就告诉他,她还没回家。
而且在他府上一下午又是吃茶点,又是试衣服,饱餐一顿后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真是悠闲自在啊。
周守全顿时恶从心中起,用手推了一下李拂爱。
“醒醒,要睡回家睡。”周守全冷漠的推她。
李拂爱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被周守在黑暗中黑乎乎的身影吓的浑身一颤。
混沌的脑袋被瞬间清空。
她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爬起来,朝周守全讨好的说:“督公您回来啦。”
她睡了多久啊?怎么周守全回来了没人叫她啊。
周守全冷笑:“李姑娘睡的真安心啊,怎么不像下午时那样紧张了。”
她紧张?
李拂爱在黑夜的遮掩下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下午顶不住跑出去的不是他吗?
是他紧张才对吧。
口是心非。
李拂爱体谅他的面子,没开口说出来。
“督公还愿意回来,是答应了吗?”李拂爱三句话不离重点,抓紧时间逼问周守全。
还顺手扣住了周守全的胳膊。
周守全猝不及防的就被拉住了胳膊,他从执掌东厂以来,第一次这么憋屈。
他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拉,边拉边说:“松、手!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李拂爱,你这个轻浮的女人!快给我松手!”
李拂爱手臂一收,全身往后仰,死命拉住他,咬牙说:“不、放!”
他俩都往后扯,最终还是李拂爱力气更胜一筹。
咚的一声,周守全膝盖撞在床上,上身扑到了李拂爱腰部。
而李拂爱倒在床上,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周守全头上,正好摸住了他的耳朵。
凉凉的,耳垂软软的。
李拂爱下意识捏了捏。
周守全:!
手中的耳朵温度越来越高,周守全激烈的呼吸声传进她的肚子。
“李!拂!爱!”周守全两手撑在床上,蹭的从李拂爱的肚子上撑起来,咬牙切齿的说。
李拂爱的手僵硬的抓住身下的被子,尴尬的解释:“这完全是意外,都是督公你没拉住,不能怪我啊。”
“你说什么?”周守全气的嗓子都变尖了。
她非要扯着他不放,还怪他没力气?怎么有人比他还无耻!
“我是怕督公再逃跑,才拉住你的,你要是之前不跑,我刚刚肯定不拉着你。”李拂爱弱弱的辩解。
“我逃跑?老子是怕你吗!”周守全尖锐的声音又大又刺耳,气的直接站起来,他真是想捏死李拂爱。
但他又不能对她动手,两手只能愤愤地在空中捏住空气。
“那我错了!咱们还是来说说你愿不愿意当我夫君的事吧。”李拂爱爬起来,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
说起这个,周守全就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瘪了下去,他又想拔腿往外跑。
李拂爱一扯周守全的衣带,把他扯回来。
她早料到了,所以刚刚起身的时候就把周守全的衣带捞到了手里。
周守全握着自己的衣带,他算是怕了,李拂爱就是他的小姑奶奶。
偏偏他还狠不下心去整治李拂爱。
他沉默半天,憋出来一句:“李姑娘,你也知道,我周守全是个阉人,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想要嫁给我这个阉人呢?”
李拂爱垂眸看着手中的衣带,心想:我就是图你不能生啊,能生的我还不乐意呢。
她当然不能跟周守全说实话,所以她说起了昨晚的张严虎。
“督公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吗?”
“你弟弟进了大牢?这么点小事,真给你吓怕了?”
周守全早就派人照拂李家了,昨日他在宫中上职,刚回家就有人来禀告李耀书因为闹事进了牢,他立马就派人去牢里把李耀书捞出来了。
多大点事,她怎么就被吓得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李拂爱轻轻摇头,把周守全往回扯,拉到她身边坐下。
周守全强硬的不想坐,被她硬扯着坐下来。
“督公在这听我说吧,”李拂爱轻轻的说,“昨天晚上,李家来了个人,说李耀书打了他,还自称是太皇太后身边大太监张公公的干儿子,说自己叫张严虎。”
“他说,要是我给张公公作小妾,就放了我弟弟,我爹娘同意了,可拂爱不想被强迫着与人为妾。”
“督公,您帮帮我吧,我害怕。”
她一只手搭在周守全的肩边,头抵在上面,听着快哭了。
周守全被她的手搭上的一刻,肩膀微僵,呼吸都放轻了。
听到有人威逼着要纳她当小妾的时候,心头燃起熊熊烈火。
张安福!你这头陈年烂蒜,肮脏心思都敢打到他关照的人身上了!
做了个御马监掌印就以为一步登天了?他马上就把他踹下去。
李拂爱压的手都要麻了,周守全还是不吭声。
她在心里暗想。
她都这样了,这周守全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要不,她再哭两声?
周守全终于开口了:“你的亲事,我可以帮你,你不用怕,也不用委屈自己,寻常人家中的女子都希望嫁的良人、子女绕膝,我保证,她们有的,你也会有。”
他这一番话说给这个时代的女子听,对方当然会被感动的不行。
可李拂爱要气的吐血了!
她和这里的女孩思想不一样啊!
她不想要那些!
她要的是隐藏在规则外,不是按着规则来。
李拂爱委婉的说:“督公,待在您身边也很好啊,您温柔…”
她顿了一下,昧着自己的心继续恭维。
可周守全还有什么优点呢?善良?他哪有这玩意啊。
正直?这也太假了吧。
“您,对我很好。”这点倒是真的,起码比李家那对人贩子夫妻好。
周守全心头一颤,是他想的那样吗?她真的对他有好感?
许久后,李拂爱见他一直不说话,心中窜起了个胆大到顶了天的决定,她直起身子来,看着周守全在黑暗中模糊的侧脸,一咬牙,心一沉。
两手掰过周守全的脸来,跪在床上俯身吻了上去。
黑暗中视线不好,她亲上去才知道亲到了周守全的鼻尖。
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的的心在黑暗中震烈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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