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诗妍下半个假期就一直准备旅游和打扮自己的事儿。
一向手指不分瓣儿,跟着网上教程学了一个优雅花苞头,她的小脑不全,连着手都跟着不协调。
是郝秋先学会的,然后把着她的手,一点儿一点儿教,教的很耐心。
于是,每天早上都见邬诗妍对着镜子,手腕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儿,挺吓人的,像是手长反了。
好几次郝秋睡得不清醒,隐约间看见就被吓醒,关切道,”手崴了?要不要紧?疼不?”
邬诗妍觑了他一眼,”去一边儿!”
终于一个假期下来,最后勉强成型。
郝秋总说她的鸡爪子太废,适合凉拌,煮熟了都浪费花椒大料。
结果,郝秋就喜提了几个类似吻痕的掐印。
”美么,像不像公主?”她画个大花脸,却出奇光彩照人。
”像女王。”
邬诗妍得意的拍拍自己脑袋瓜儿,送了个轻蔑做作的小眼神儿,举着镜子轻飘飘道,”跪安吧。”
郝秋像模像样的半跪着,”嗻——”
她最后用假期工资,买了一个小衬衫和牛仔裤,旅游装扮确定的差不多,喜滋滋的回了学校。
姜照耐不住,刚开学就说要计划着请假去旅游的事儿。
临到头,邬诗妍傻了。
”对了,我们怎么请假啊。”
”就直接说出去玩儿,没人管我。”
”那是你,我呢。”
姜照寻思了会儿。
”你就说你想回家一趟,看看家人。”
”能行么?”
”应该可以,请三天,周三请假,连着双休五天时间。”
邬诗妍忽然觉得甜蜜,脸上漾着红,玩儿他手指,”那什么时候去。”
”随时可以啊。”
”下个月吧,月考结束。”
”好。”
她非常有动力,打鸡血似的学了一个月,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邬诗妍在宿舍跟姚晓瑶借用化妆品。
姚晓瑶挑着她的下巴在她脸上画皮。
邬诗妍化妆不错,但姚晓瑶学美术的,她说可以帮她改头换面。
经过一夜恶战,邬诗妍盘着小花辫子头,涂着小红嘴唇儿和贼做作的大眼线,两片儿假睫毛忽上忽下,跟挂了两蝙蝠翅膀似的,昂首阔步来到男寝楼下。
”白雪公主的后妈?”
一讨厌的人率先下楼。
”彭赫然,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怎么了呢,夸你蛇蝎美人。”
”我谢谢你哈。”
”听说,你们要蜜月旅行?”
”嗯哼~”她挑眉,嗲声道,”我家亲爱的呢?”
”你那继子姜照估计也在骚浪,今天早上还问我借香水,一会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姜照怕邬诗妍等的久,没多久也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姜照忽然移开目光,直接越过邬诗妍,奔向彭赫然,”人呢,你不是说到了么。”
”你后妈你不认识?”
姜照回头重新看邬诗妍的时候,那闺女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不过还是曼妙的笑了,”太美?所以没认出来?”
姜照怔了会儿,才认出来这么个人,特别会说话,”哈,我……确实啊,我以为是明星来采景了呢。”
”少贫,说实话。”
”阿妍,挺好看的,就是……我觉得你素颜就挺好,现在我这一亲你,吃一嘴粉。”
姜照确实不太能欣赏浓妆艳抹的女生,有点儿面露尴尬,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邬诗妍才不服从管教。
礼貌的点了下头,”姜同学,谢谢你的建议,可我觉得我现在好极了,所以我选择不听,爱亲不亲。”
她撅着两片红唇,像条吐泡泡的鱼,大摇大摆的先行离开。
”还挺有脾气。”彭赫然吐槽。
姜照在原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追上去,”可是……真挺好看的。”
邬诗妍甩开,”算了,离我远点儿,我这一脸粉可怕呛着您。”
”我开玩笑。”
旅游前总有情侣吵架,这事儿没想到遇到自己身上。
但是姜照不喜欢冷战,”我喜欢吃粉,行不?”
邬诗妍从包里扔出一盒粉饼,”吃吧。”
姜照拿着那小盒儿琢磨了半天,喉结滚了滚。
邬诗妍绷着笑,催促道,”快吃啊。”
刚才光顾着来气,才发现他剪头了,穿了件黑色的休闲款冲锋衣,没以前那一丝不苟的矜贵模样,而是清爽许多。
忽然想凑近去闻一闻,彭赫然说的香水味儿。
姜照忽地扣上粉盒,揣进兜里。
挡在她面前,舔了舔她的唇,撬开后直驱而入。
”我吃你脸上的。”
邬诗妍挣扎了几下,他按着她不让动。
最后把她唇上的口红都舔干净了。
瞧见他满眼情潮,邬诗妍毫不客气的用手擦了一把嘴,”你个混球,别跟彭赫然学的油嘴滑舌。”
她又羞又恼,觉得立马原谅他很没面子。
比他早一步钻进车里,掏出口红非常叛逆的补了个妆。
不是看不惯她画浓妆么,就画就画,想嘲笑就笑死他吧。
到了机场。
上飞机,下飞机,辗转一路,邬诗妍太累了,期间躺他身上睡了会儿,才忽然想到自己在和他生气。
醒来的时候像触电似的离他一尺之距。
”阿妍,你再躲着我,我或许只会订一间房,到时候孤男寡女的,我不一定在酒店做什么。”
邬诗妍讪讪地,他妈的她身无分文,姜照管钱,有资格拿乔。
她吃哑巴亏,也不好再生气。
姜照这老狐狸,天天骂她狐狸精,实际他道行比谁都深,杀人不见血的威胁。
姜少爷看她无计可施,一副气得歪嘴的样子,心满意足的把手插进她的指缝,笑了笑。
姜照负责拉拖杆箱,邬诗妍负责找住的地方。
他们先跟了一辆客车,去了大山内的侗寨。
开客栈的是个侗族小姑娘,二十左右,应该比邬诗妍大个一两岁,但他们这儿结婚早,她已有了丈夫。
方言他们都听不太懂,人倒是热情非常,邬诗妍只管叫她阿秀姐姐。
黔东南,这里有着千百年的鼓楼文化,三天后赶上侗族的谷雨节。
阿秀姐姐说,谷雨节很热闹,一定要他们留到那天,感受感受侗族特色活动。
这里美景如画,安静祥和,人和人之间距离很近,像是没有隔阂,没有阶级,没有任何差别。
淳朴,自然,即便只是和喜欢的人并肩走走都很幸福。
不过,当天晚上他们倒头就睡。
第二天不约而同起的都很晚。
他们没做什么攻略,也不喜欢计划。
可幸的是,这里随意的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独属当地村民的慢生活,闲适,淡然,无忧无虑。
姜照带她穿梭在特色小楼中,听流水潺潺,路遇没见过的昆虫,和奇花异草,见到什么,邬诗妍都要夸张的感叹一声。
早上,先喝了一碗正宗的酸牛肉汤,闲逛时又买了两杯蜂蜜酸奶。
路过旅拍的小姐姐,姜照多看了一眼,被邬诗妍捏着手走快了几步。
”再看把你眼睛抠了。”
姜照没反驳,把她的手攥得紧了些。
驻足街头欣赏了侗族阿哥阿妹的芦笙歌舞,干劲被调动起来,跟着导航,爬了堂安梯田,踩着松软的泥土,废了一下午的劲儿,欣赏到了浪漫落日下的壮丽。
绿油油,一眼望不到头,莫名让人心旷神怡,像是把灵魂交给了自然。
为所欲为。
他们跟着很多游客一样,纵情深吻。
第二天,计划乘舟风雨桥。
邬诗妍第一次乘这种乌篷船,一开始很紧张,总觉得重心不稳每一股浪打来就开始害怕,怕自己的体重把船压翻。
姜照不安慰她,反倒严肃认可,”你确实有这种实力。”
邬诗妍不想开玩笑,坐在他腿上,说要翻也要把他带下去,他水性好。
姜照非常乐意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得逞地笑着。
渔翁也跟着笑。
”想起一句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
……
邬诗妍脸色蓦然一红。
”老头儿,别瞎说,我和这个人不熟。”
她从姜照身上起来。
姜照拽了她一把,把她重新拽到自己身边儿,吓她道,”不熟么?”
青色的盛阳落进他的眼眸,他深色寡淡,透着玩味,”不熟的话,今晚儿重新认识一下吧。”
邬诗妍耳朵烧红,腾地站起来,指着姜照骂咧,”姜照,你越来越是个坏鸟了!”
”行了,别闹了,船在晃。”
邬诗妍乖乖地坐下,和他保持距离,看着沿边的景色,有种入画的错觉。
街道两边儿的青石板路上,有袅袅炊烟,挑扁担的小伙儿,洗衣的妇人,跳皮筋的孩儿们,他们有什么烦恼么。
这里太美好,没有喧嚣和竞争,像是被时间遗落的秘境。
光看着,就让旅客们的心情归于平静。
到了夜里,他们带着一大票零食,去看了那片亮着灯的璀璨鼓楼。
这鼓楼群上百年的历史,历经时间变革,成了侗族独有的图腾。
与它们对望,不自觉升起种与时空交错的空虚感,因为共情,仿佛自己也成了鼓楼的一部分。
第三天,邬诗妍打算带点儿伴手礼回去送姚晓瑶。
他们坐了摆渡车,去了一片装修格调新颖质朴的商区。
逛了五六家古玩店。
邬诗妍和着店内的小曲儿挑礼物,姜照似乎也在挑。
最后姜照抢她之前结了账。
邬诗妍给姚晓瑶带的是一条银打的手链。
姜照手里的是银制的耳夹。
出了门儿,他有些羞赧得递给她,”送你的。”
邬诗妍看了一眼,是个孔雀羽毛形状的耳坠,亮闪闪的。
”嗯,谢谢,可我不会戴,你帮我吧。”
姜照也没给人戴过耳环,跃跃欲试的绕到她身后。
琢磨了半天,撩起她鬓边的碎发,一边儿一只带了上去。
”疼么。”
”不疼。”
真的,怪痒的。
她生的明媚,略夸张的银饰也不会喧宾夺主。
”好看么。”
姜照把她的头发掖好,仔细的端详了会儿,”当然。”
他们回到民宿休息了一中午,邬诗妍帮阿秀姐姐挑装水果的担子。
姜照却无论如何都要再去一遍那条下午去过的商业街。
邬诗妍不解其意,到了地方,姜照像是早有想法,直接进了一蜡染店。
”我看到街拍的很多女生穿这个,我也想给你做个裙子。”
邬诗妍心中小小自责,她说的嘛,怎么姜照也学色狼行径,观察美女来着,原来如此。
想法挺不错,现实很骨感。
这可是非遗,第一次做,谁能做出个那么大一条裙子。
从用蜡刀勾勒图案到搅拌蓝靛泥都是姜少爷亲自操刀。
邬诗妍在他背后打算做一个简单的小头巾,那染缸的味道真刺鼻,她都有点儿受不了,但姜照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慢条斯理地认真操作。
背地里偷瞄他好几次,邬诗妍暗自期待他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忙活了半个小时,染色,脱蜡。
似乎挺成功。
姜照的手被折磨的蓝乎乎的,挺精彩,却来不及洗,迫不及待的把作品晾干递给她。
邬诗妍才发现他做的也是个头巾,巧的是邬诗妍要送他的那个头巾花纹是月亮。
他画的这个头巾花纹是太阳。
两人对视过后都笑了。
邬诗妍把头发散开,将姜照做的那个头巾充当发箍绑在头上,配上那个银耳环,像个土生土长的侗族女孩儿。
明丽的像一朵花。
姜照不喜欢拍照。
邬诗妍在无人的石头路上又跑又跳。
姜照在她身后走的很慢。
”阿妍!”他最后还是喊了出来。
邬诗妍回眸看了他一眼,微风拂过她薄薄的刘海,分开两侧。
每一根飞舞的发丝,都恰到好处。
她心情很好,无一处不带着喜悦,扬着唇,秀眉挑起,空灵清澈的大眼睛落满金光,不染尘埃。
姜照将早就准备好的手机举起来,趁其不备定格下来她此刻的模样。
在姜照年少的记忆里,邬诗妍的心思和心机都很多,他早就有所察觉。
可她莽莽撞撞,猝不及防的出现,瞬间就点燃了他全部的世界。
即便刻意去忘记,也总会不时地在脑海里蹦出来许多绚烂斑驳的残影,她那么美,那么炫目,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忍心责怪。
邬诗妍跑过去,没有因为抓拍而生气。
抓着姜照的袖子回到蜡染店,拖老板娘用她的手机给他俩照一张合影。
姜照也戴着邬诗妍做的那个,有些粗陋的头巾,并不觉得寒酸,心里头反倒特充实。
他多少年没照相了,没有预想的拘谨,自然的搂过她的肩膀。
臂弯下的少女俏皮的闭上一只眼,比剪刀手。
三二一后,邬诗妍要求再照一张。
还是那个姿势,姜照以为她要多照几张留着比较。
三二一,话音刚落。
邬诗妍原本比着剪刀手的那只手,猛地攥住了姜照耳朵,笑得比上次灿烂许多,眼睛眯紧,像个狐狸,又坏又得意。
夜里,站在民宿二楼的阳台,发丝被风吹开,张牙舞爪。
于万千灯火中,纵观整个古镇景色,很美,惊心的美。
随着一盏盏亮起来的灯,侗寨大歌也此起彼伏的号召起来,仿佛整个寨子都会唱歌儿。
邬诗妍伸了个懒腰,将身子探出围栏一些,支在身后的小腿惬意的一晃一晃。
这里,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人情味儿,不孤单,也不会无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