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渡和周灼还没同桌几天,就开始同时迟到的事,班主任对此很是气愤,下了课后立刻让周灼换座,去了离何渡稍远的位置。
周灼理亏,也没坚持,直接挪了课桌。
上午最后一节课物理课,何渡撑着下巴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老师解题,手中解题的笔动得飞快。
下一瞬,前桌递过来一张字条。
何渡有些意外,还以为是前桌有话要说,他接过纸条还没展开,就看见字条里还包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周灼两个字。
何渡侧过脸看向第一组最后排的周灼,周灼也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过来。
何渡展开最里层的字条。
【这下正好,月考就不能交白卷了。】
何渡抬头朝周灼露出一个为什么的表情。
很快,周灼又把新写的字条让前排的同学一个一个再递过来。
【我要和你做同桌。】
何渡很想在字条上写几句脏话,让周灼知难而退,不要再玩什么救赎的戏码。可刚刚写下“你烦不烦”的前两个字时,又改了主意。
笔尖又落了几笔,何渡才将纸条又递了回去,然后继续解题。
“谢啦。”
周灼从前桌那里接过递回的纸条,展开一看,在他的笔迹下方一行,除了开头被划掉的‘你烦’两个字,后面还紧接着的一个‘好’字。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何渡。
下了课后,周灼和几个成绩还不错的同学,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例外给开了小灶。领了几张卷子回来的周灼,先将卷子递给了何渡。
何渡一脸鄙夷:“你什么意思?”
周灼贱兮兮地笑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不当枪手。”除了自己的作业,谁的作业在何渡的眼里,都是负担。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给一个叫林扬的人写习题?”周灼撅起嘴,他本不想提的,但谁叫那天林扬的告白就像一粒沙子落在眼睛里,时不时就想揉一揉,不然不舒服。
何渡哑然,被迫接下了这临时的任务。
一天课程很快结束,下午五点放学,何渡和周灼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走到一个分叉口告别,各回各家。
何渡心里忐忑,不知道何立权是否在家。
他用推开大门,刚迈步进去,一个强劲的力道立刻抓着他的衣领往前一拽,随后跌进一个暖暖的怀抱。
何立权抱着他,慈爱地拍着他的背,“小渡,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早上我的酒还没醒,意识不清,我不知道我都干了什么。我只记得酒醒之后手里抓了个木棍,我没有去伤害你吧?”
何渡的脑海中闪过周灼用手臂格挡的瞬间,当时他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却忽视了周灼是否受伤……
“我没事,爸,以后少喝酒吧。”
“我尽量。”
“至少不要喝醉。”
“……好。”
难得父子俩平心静气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何立权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何渡,心下一沉。
依稀想起早上动手的片段,何立权不后悔是假的,但他身为父亲,一时半刻也拉不住面子。
现实中有太多他无法控制的事,比如酒后打人,比如嗜赌成性,他很清楚这些早已成习惯的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可事已至此,何渡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希望他帮自己是真的,希望他过得好也是真的。
这时,何立权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深吸一口气,划开手机屏保看短信,不出意外的,又是催收短信。
已经算不清这个月收到了多少催收短信,过去的一个月,他在外东躲西藏,一是怕自己被债主当场截胡,二是担心牵连何渡。这片地方的高利贷有好几家,他之所以找龙哥他们借,也是清楚龙哥是几家里难得地讲底线,不会动债务人的子女,这也是龙哥开得最大最好的原因。
可他在外流浪了一个月,兜兜转转才发现,能容得下他的地方,只不过是这个所小小的房子。可就这点栖身之所,都被他赌掉了……
何立权心生悲凉,觉得自己错得太离谱。尽管如此,因为哪怕他被赌耗尽了家财,他心底依旧充满希望——半个月前,他浑身仅一百块,却愣是赢到了三万。他断定,只要有一点本金,他就会有重生的一天。
他在心底不停默念,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放弃。只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我就不赌了……
何立权近两个月不在家,何渡没有在冰箱里存多少菜,每天的伙食也只是将就能填饱肚子而已,所以晚上何渡在厨房捣鼓半天,也只端出来一份辣椒炒香菇和两碗素面。
可这对在外流浪了许久,浑身摸不出几块钱的何立权而言,已经是绝味佳肴。
他捧着碗胡吃海塞,像极了饿死鬼。
何渡全程没动筷子,看何立权吃完,又将自己的碗推了过去。
何立权有些犹豫:“你怎么不吃?”
“家里的面没多少,只做了两碗。你吃吧,我晚些垫些别的。”
何立权一听,或许是饿极了,也不纠结直接捧着碗大口喝汤,又一碗下去,他才感觉到这具身体才算活了过来,人也有了精气神。
吃过饭,何渡收拾碗筷,让何立权回房休息。
何立权站在门框边看手机看得入神,敷衍地嗯了几句,脚步没有丝毫的挪动。
看什么呢。何渡新生疑惑,轻步靠近。
等他凑近,何立权猛地一激灵,将手机界面快速划到了后台。
“在看什么?”何渡面无表情的问道。
“都是大人看的玩意儿,小孩看不懂。你明天不是要上学吗,收拾完了赶紧去休息。”何立权尴尬的呵呵两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明天周六。”何渡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何渡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何立权心梗,一想到还没关闭的app在后台正开一局,万一被何渡发现,他会不会对这个爸爸绝望?
何渡眸子眯起,反问道:“不敢?”
何立权咽了咽口水,胸腔里的怒气已经胸口来回翻涌,只需要一根导火索就能点燃。“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这种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的,小孩子还是不要看为好……诶,你……”
何渡直接夺过手机,快速用何立权的人脸解了锁,手指轻轻向上一滑,就看见了已经出了结果的后台app。
何立权本来就紧张结果,他刚凑过去,看见20000的入账,立刻兴奋地跳得老高,不停地大喊卧槽我的天等词汇。
相比于中乐彩的何立权,何渡的表情宛如一潭死水——是啊,碰了赌的人,怎么还能希望他变好?
何渡的脚步千斤重,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步入房间,又是何时蒙在被子里忍着声音狂哭的。
何立权担心何渡,不停地敲何渡的房门。
“小渡,你开开门,我们有话打开门说。你不要一个人蒙在房间里。”
哀莫大于心死,何渡被生活抽空了力气,累得浑身无力。何立权还在门外呼喊,喊到情急之处,还不停地飙出恐吓人的话。
何渡抹掉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联系人一栏找了找,给周灼拨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头接通。
“好意外——”周灼的语调中带着调侃,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何渡的耳中。
“你能立刻带我走吗?”
何渡的哭腔还没淡去,周灼笔尖一顿,瞬间警惕起来,“马上到。你电话别挂,就这样挂着。”
“嗯。”
周灼扯过椅背上的薄外套,跟在客厅里聊天的爸妈简单说了句出去一趟后,连鞋带都没系紧,飞速地冲出大门。
周家父母交换了个眼神,不明所以。
一路上周灼都在不停地安抚何渡,跑过好几条黑漆漆的羊肠小道,周灼才气喘吁吁地敲响何渡家的大门。
何立权还在门外认错,一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以为是债主大晚上来讨债,连外套都没有拿,从后门慌不择路逃走了。
周灼从门缝里看去,屋内是亮着灯的,见何渡迟迟不来开门,对着电话说:“能来开下门吗?”
屋外何立权的声音已经消失,何渡才小心翼翼从被子里出来,给周灼开门。
门一开,周灼立刻拉着他上下检查,在确认他没被打之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何渡反手拉住他,恳切道:“有没有什么地方让我躲躲?我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
周灼蹙眉,不停地回忆这片有哪里可以去。可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来。
他牵住何渡的手,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至于去哪,我们一起慢慢想。“
何渡去厨房带上装钱的铁盒,又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衣服,背上书包就跟周灼出去了。
何渡跟在周灼身后,没有问周灼要将他带到哪里去。在他的心里,只要离开那个家,不要再看见那个人,去哪都是好的。
周灼将他带到附近的一片湖边。
“我们现在这里待一会,等会我去镇上宾馆开间房,你先在那里待几天,等你心情好点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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