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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芜愣住了。
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轻易夺人性命的手,此刻朝她做出一个近乎……召唤的动作?什么意思?让她过去?过去做什么?接受惩罚?还是……?
恐惧让她不敢动弹。
哪吒见她不动,眉头微蹙,金瞳里闪过不耐,又朝她勾了勾手指,力道更重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春芜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不敢再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她抱着煤球,手脚并用地从墙角爬了起来,踉跄着,一步一顿,如同走向断头台般,挪到了哪吒面前三尺之内。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看到自己和他**足踝之间的玉地。
哪吒看着她这副乖顺又恐惧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像只被吓坏了又不得不听话的小动物。
他伸出手,不再是带着杀意的火,而是带着薄茧且微凉的指尖。
那指尖,在春芜惊恐的目光中,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动作不算温柔,带着点好奇的力道,像在掂量一件新得的物件。
春芜吓得差点把怀里的煤球扔出去,她死死闭上眼睛,等待着想象中的剧痛或屈辱。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那指尖只是在她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春芜惊愕地睁开眼。
哪吒似乎觉得这反应很有趣,指尖上移,带着探索的意味,揉了揉她的头顶。
发丝柔软,手感尚可。
接着,指腹又好奇地拂过她苍白冰凉的脸颊,触感细腻,像上等的冷玉,只是温度太低。
他做这些动作时,神情专注平静,金瞳里没有丝毫狎昵或**,只有纯粹的好奇和难以言喻的掌控感,仿佛在检查新宠物的皮毛骨相。
春芜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感受着那微凉的手指在她脸上,头上笨拙地探索。恐惧依旧存在,但混杂着荒谬感和更深的茫然。
哪吒似乎玩够了,收回了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他摸得眼眶通红却不敢哭出来的麻烦,心头那点因仙娥惹事而起的烦躁消散了些。
这副受惊的模样,比哭哭啼啼顺眼。
“啧,娇气。” 他瞥见她脸颊上被自己指腹无意间蹭出的微红,冷嗤一声,丢下三个字,便不再看她,转身走回主殿。
留下春芜抱着猫,风中凌乱。
哪吒那句意味不明的娇气和突如其来的抚摸,在春芜死寂的心湖里激起混乱的涟漪,随即被茫然和恐惧淹没。
他到底想做什么?是另一种更残忍的戏弄吗?像猫玩弄爪下的老鼠?
她退回到偏殿最深处,挨着那张柔软得让她心慌的白玉床榻坐下,将自己和煤球再次缩成一团。
下巴、头顶、脸颊……微凉的触感仿佛烙印,挥之不去。
不是疼痛,不是羞辱,而是被当成某种物品般审视和把玩的怪异感,比单纯的杀意更让她无所适从。
接下来的日子,三太子的行为变得……难以捉摸,他依旧大部分时间待在主殿,但不再总是束着双髻。
鸦羽般的长发松散地披拂下来,几缕垂落在他线条凌厉的肩颈,衬得那冷玉般的肤色愈发夺目,也柔和了那份过于锋锐的煞气。
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金环,在散落的发丝间若隐若现,随着他偶尔的动作折出碎光。
颈间那沉重威严的乾坤圈却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空荡的弧度,让他赤着的上身线条更显舒展,却也透出一种卸下部分枷锁后的危险感。
他看玉简,擦拭兵器,或闭目神游的姿态,因这散发的慵懒更显随性,甚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侵略性。
那种窥视感出现的频率更高了。
在她笨拙地给煤球喂食时;在她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时;在她疲惫不堪地蜷缩在兽皮地毯上昏昏欲睡时。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评估麻烦的冰冷,似乎多了些观察,像是在研究一件新奇物件的反应。
更让春芜心惊肉跳的是,哪吒偶尔会心血来潮地对她召唤。
有时在她刚端起水盆,有时在他似乎刚从浅眠中醒来,长发凌乱地披散,红唇微抿,眼神带着初醒的微茫,美得如同画中精魅。
有时甚至毫无缘由,仅仅是他靠在榻上,指尖缠绕着一缕自己的墨发,目光却已锁定她。
每一次,春芜都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踉跄着小跑到他面前三尺之内,垂首站定,身体绷得死紧。
然后,便是那带着好奇与绝对掌控的触碰。微凉的指尖挠过她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揉乱她的长发,指腹拂过她因紧张而冰凉的耳垂,引得她一阵细密的战栗。
甚至有一次,他捏着她纤细的手腕,那力道让她几乎以为骨头会被捏碎,而他只是掂量着,金瞳里带着探究,朱唇微抿,形成冷冽的弧线。
每次触碰后,他要么丢下一句“别抖”、“碍眼”或“娇气”,红唇开合间贝齿微露,要么干脆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留下散发的背影。
春芜感觉自己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被主人随意地摆弄查看。
恐惧没有消失,只是被这种无法预测的关注磨得更加细密,日夜啃噬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开始变得草木皆兵。
主殿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玉简合拢的声音、衣料摩擦声、甚至只是他换了个姿势,都能让她瞬间绷紧身体。
她不敢深睡,时刻保持着惊醒的状态,生怕错过了那无声的召唤,会招致无法承受的怒火。
她的脸色比刚来时更加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影,像两团化不开的墨。
原本就纤细的身体,在持续的紧张和压力下,更显得伶仃脆弱。
只有抱着煤球时,那依赖着她的生命,才能让她汲取到微弱的力量,提醒她必须活下去。
煤球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变得格外黏人,当哪吒的神识扫过,或是当他召唤春芜时,小猫会不安地在她怀里拱动,发出细小的呜咽,雾蒙蒙的眼睛警惕地望向主殿的方向。
这日傍晚,春芜抱着煤球缩在兽皮地毯一角,眼皮重如千斤,精神透支到了极限。意识在昏沉的边缘摇摇欲坠。
“过来。”
春芜猛地一颤,瞬间清醒,她手脚并用地爬起,跌跌撞撞冲向拱门。
哪吒就站在那里。他散着发,墨色长发流泻过肩背,几缕滑落在胸前,耳垂上的金环在暖色霞光下闪着冷硬的微光。
唇色在暖光下愈发显得饱满秾丽,金瞳落在她因奔跑而喘息的脸上,带着初醒的慵懒。
春芜在他面前三尺处堪堪刹住脚步,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等待触碰。
然而,这一次,哪吒没有伸出手。
他看了片刻,目光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和眼下浓重的青影,秀美的眉头蹙起。
“困了?” 他问,语气平平,却因散发的姿态和空旷的颈间,而显得格外低沉。春芜不敢答,只能更紧地抱住煤球,将脸埋低。
哪吒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他忽然转身,朝着主殿深处那张巨大的白玉榻走去,散落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侧过半张脸,霞光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侧影,那枚小小的金环在鬓边一闪。
“跟上。”
春芜的心沉入冰窟。但她不敢违抗,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顿,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三尺距离。
哪吒走到那张白玉榻边,姿态慵懒地向后一靠,躺了下去,鸦羽般的长发铺散在云锦枕上,如同流淌的墨。
霞光勾勒着他侧卧的轮廓,赤着的上身线条紧实流畅,颈项修长,昳丽面容在枕畔墨发的衬托下,美得惊心,也冷得彻骨。
春芜僵在榻边三尺之外,抱着猫,如同被钉在原地。
就在她大脑空白时,哪吒侧过身,一手支着头,散落的长发垂落枕畔,金瞳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
然后,他那只骨节分明,曾轻易夺人性命的手,在自己身前的空位随意地拍了拍。
动作很轻,红唇微启:“愣着做什么?过来。”
“我……我……”
哪吒那形状完美的朱唇彻底抿成冷硬的直线,金瞳里那点慵懒瞬间被不耐的冰寒取代。
“吵。” 他冷冷道,“再不过来,就把那畜生扔出去。”
“不!” 春芜瞬间崩溃,泪水决堤。
恐惧压倒了所有,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在距离哪吒手臂一尺远的地方躺下,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玉壁边缘,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
她蜷缩着,背对着他,将煤球死死护在胸前,身体颤抖,泪水浸湿了云锦。
哪吒似乎对她的距离和姿势极其不满,他长臂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揽住了她腰肢,猛地一拽。
坚硬温热的胸膛瞬间紧贴上她冰凉颤抖的后背,散落的长发有几缕带着凉意拂过她的颈侧。
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将她彻底包裹淹没,身后的人近在咫尺,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后颈。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灭顶的恐惧和窒息般的屈辱,煤球被挤在两人之间,吓得缩成一团。
“安静。”
头顶传来他理所当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下巴似乎在她发顶蹭了蹭,唇瓣无意间擦过她耳垂。
“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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