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撷被人掐着脖子从床上拎起来,因为无法呼吸,所以带着青紫伤痕的脸颊很快充血泛红。
看着宴撷并不激烈的目光,掐着他脖子的锦衣华服青年讥讽道:“你有本事,大可再诈尸一回。”
宴撷心想,我大概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他也不是不想挣扎,他还挺想活的。
问题是内伤加外伤,手也抬不起来,腿也踢不动,就算面前这人不掐他脖子,他也不一定能张嘴说话,一场车祸穿进书里,脑子都还混沌着……
所以只能“从容”赴死。
——穿书三分钟,又死了一次。
主打一个参与感。
也不知道人死了之后,到底有没有阎王殿,宴撷挺想伸个冤……谁家穿书是这样的啊!
穿成同名的炮灰工具人——穿到了炮灰工具人已经功成身退、凉了半天的剧情点——开局即死局,连句话都没说上,就被人当成诈尸——又一次掐死了。
难不成我命定的死因是凶杀和窒息,车祸身亡是个意外,所以安排我再穿个书,让我体验一下正轨死因?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并不是很想要这张穿书三分钟体验券。
意识浑浑噩噩,直至再次睁开眼睛。
宴撷愣了下。
他还活着?
紧接着,宴撷就发现情况不太对。
身处的环境不一样了,五脏六腑也没有因为重伤而疼痛难忍,脑子里又多出了一些记忆,思绪纷飞凌乱得他头疼,让他忍不住闭上眼按太阳穴。
“二公子!”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唤他。
宴撷紧蹙着眉,睁开眼。
头疼的生理症状渐渐缓解,然而宴撷心理上还是觉得头疼。
坏消息,他遇上车祸,纯倒霉死了。
好消息,他穿进了一本书里,又活了。
坏消息,他穿书的时机不太好,又被掐死了。
好消息,被掐死后他重生了,还是在这本书里,回到了整个故事开始的时间点,总之还活着。
——理清所有思绪后,宴撷心疼的抱住自己。
惨,太惨了。
身边的小厮长安见他发呆,便直接把碗筷塞进了他手里,带着紧张催促。
“二公子,您快吃呀!您都一天多没吃上饭了,我好不容易偷偷溜了进来,待会儿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您又要饿肚子了……”
再次开局的这个时间点也不太好,宴撷端着饭碗看了一圈四周。
他正在祠堂里罚跪,原因是前日国子监大考放榜,他考了个倒数第二,让身为亲爹的工部左侍郎颜面无光,一言不合就把他安排到了祠堂,还不给饭吃。
这都一天多的时间了,也没其他人管,只有从小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长安,今天总算摸着个机会,溜进了祠堂里给宴撷送饭。
宴撷感受了下,是挺饿的,于是他斯斯文文把饭吃了。
吃完了,把碗筷递给长安,然后宴撷身形一歪,原地晕倒。
长安瞪大了眼睛:“二公子!”
宴撷没有真的晕,装的,因为他不想再在这祠堂里待了。
按着原身记忆中丰富的罚跪经验,每回跪祠堂都少说得跪上三天,少数两三次提前结束罚跪,都是因为长安没能找到机会来送饭、原身活活给饿晕过去了。
饿晕了是小事,饿死了就难听了,到这个地步,罚他来跪祠堂的宴侍郎也就高抬贵手、不细细追究了。
……
十日后,掌珠郡主府。
红绸招展,囍字贴满。
府上主仆步履匆匆、满面含笑,宾客络绎不绝到来,抬手作揖道声喜,再送上贺礼,接着男客被带到客院东厢,女客被带到客院西厢,好茶好点心伺候着。
云国如今男女大防不重,虽然男女客分别被带到了东西厢,但都在同一处宽敞客院里,中间没有隔开,来往自由。
不想在客院里坐着的,也可以四处看看,除了后院不能去之外,郡主府内可以随意走动。
宴撷穿着一身梧枝绿的柔软外袍,轻快行走在姹紫嫣红的满园春色中,衣袍略淡的青色擦过草叶和娇艳的花枝,人比花色好。
长安紧跟在宴撷身后,却是既没心思欣赏郡主府的移步换景,也没心思盯着他家二公子的风姿看。
他脚步匆匆,声音压得又低又急:“二公子!咱们这是在……跟踪夫人吗?这……”
宴撷启唇:“嘘——”
今天是云华大长公主的幺女掌珠郡主,与户部尚书嫡长子成亲的日子,宴家人也是来喝喜酒的。
宴父宴侍郎既是工部左侍郎,又和户部尚书府有亲戚关系——宴侍郎的同胞妹妹,如今宴撷也得喊一声姑姑,她是户部尚书的续弦夫人。
虽然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不是宴氏所出,但今天在这郡主府里给两位新人办喜事,宴氏这位继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哪怕是不忙,也得装出很上心很忙的样子,免得被人指摘她慢怠了继子。
可是都这么忙了,刚刚宴氏还是派人来叫走了她的大嫂,也就是宴撷如今的嫡母李氏。
思及原书剧情中和亲的事,宴撷干脆跟了上来,想见机行事。
要是能偷听到点什么有用的,那最好。要是不能就算了,也无所谓,当成出来闲逛便是。
客院东厢那边人太多,你来我往闹腾得很,宴撷本来也不想待了。
这处郡主府很是奢华,处处可见对掌珠郡主的看重珍惜。掌珠郡主本来是和母亲云华大长公主住在一起的,此番要成婚了,才特意搬入了郡主府。
今日婚礼,户部尚书本是坚持要在尚书府办的,但再坚持也敌不过大长公主与郡主的坚持,正礼还是在郡主府操办了,两府的人今日都聚在郡主府里。
宴撷和长安不远不近的缀在嫡母后面,眼睁睁看着嫡母和丫鬟进了后院,没法跟了。
“算了。”
宴撷轻叹一声,摇摇头,淡定步入假山后的凉亭,决定就在这里歇会儿。
长安一脸愁容:“二公子,我们刚刚为什么要跟踪夫人啊?万一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啊。”
凉亭挨着水池,宴撷坐在亭下,看着池里的鲤鱼,慢悠悠说:“哪里是在跟踪,我们也是出来走走罢了,被人瞧见了便是顺路。”
长安:“……”
自从十日前在祠堂昏倒,再醒来后,二公子这性子好像就变了些。
但长安也说不出来具体怎么着,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二公子身上的纨绔气质更突出了吧。
长安一直觉得,以前的二公子是故意乖张叛逆、想和老爷对着干。
而现在的二公子是真的纨绔并且不以为耻,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今天居然,居然连跟踪嫡母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
宴撷手肘支在围栏上,下巴抵着手背,微风一吹,红木凉亭碧波池边,墨发青衣随风动,甚是好看。
他在思索自己的近况。
刚刚跟踪李氏这件事,的确有点贸然了,但宴撷觉得自己有点着急也正常,毕竟他求生欲还蛮高的。
十天前穿到这本书里后,宴撷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当前的主要矛盾,是日益增长的求生紧迫感与不平衡不充分的信息量之间的矛盾。
宴撷看过原书剧情,但问题是他没有看完,只是看在书里有个同名炮灰工具人的份上,又正好有空,就随手翻了翻。
翻得非常随意,要不是他过目不忘,估计连原书剧情都不会记得多少。
之前能够马上意识到自己是穿书了,那是因为有原身的记忆,进行了对照。
可原身的记忆里,即使有原书剧情中被送去和亲的完整经历,但能提取到的信息量也少得可怜。
穿书过来这十天,宴撷在适应环境和打探消息,奈何探听无门,又不好打听得太过招眼。
他身上有个国子监学生的身份,本来也能利用一下,但好巧不巧的,十日前国子监开始放春假,连休半个月。
宴撷如今知道的是,原书剧情中他会被送去和亲,最初这个主意是身为户部尚书夫人的宴姑姑提议的。
一经提出,宴侍郎和宴夫人李氏马上就心动了。
可是,据从小长在宴府的长安确认,宴家姑姑出嫁后鲜少回宴府来,近日也没有登过门。
但是卫国为了和亲一事而来的使臣,早就到了云都。
所以刚才隔着半个院子,看到嫡母被宴姑姑的人请走,宴撷才有意跟了出来,怀疑就是这次,宴姑姑要对李氏提议和亲的事。
虽然今天是户部尚书府嫡长子的喜日,但宴氏对占了嫡长名头的继子毫无感情,索性借着今天的时机叫了李氏去商量,还免得后面要找个日子刻意回娘家一趟……很合理。
“二公子,我们要不还是回东厢去吧?在这里万一错过了待会儿的观礼和开席,回头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又要教训您了……”长安忧心忡忡。
宴撷倒不在意会不会被教训,但他不想错过吃席。
原因很朴实无华——宴撷想吃顿正经的饭。
叹了声气,宴撷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凄惨,好无助!
宴家祖上没什么特别的,虽然祖父是个状元出身,但也没能改变家底不厚的本质。
祖辈去世,由宴父当家后,宴家就越来越破败了。
云国富庶,当今皇帝又讲究高薪养廉,所以给官员们的俸禄挺高。
奈何宴侍郎是个很会花钱的,近年来宴家就越来越穷,如今虽然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但也仅仅是吃得上饭了。
穿书过来十天了,宴撷一共只吃上了一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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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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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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