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临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悠然,极力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究竟想些什么,前几日在相府时候,她冷漠疏离,振振有词就差没赌咒发誓,会离自己远远地,再也不来碍自己的眼。
这会子又乖巧柔顺,要服软就服软,要认错就认错,哼,十分可疑。
他冷嗤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斜睨着沈悠然,“表妹这是见棺材才落泪?那本王问你,你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啊?她有错吗?只是现在她哪里会计较对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被祝嬷嬷磋磨不得不跪倒嬷嬷石榴裙下,这会子她的小细腰都快累断了,别说认错,就算让她把爹娘还有表姐白送给他,她也毫不犹豫。
“王爷觉得我哪里错了,我就哪里错了,唯王爷马首是瞻。”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明显是嘴服心不服,盛长临浓眉微动,故意问道,“表妹以前给本王送的点心还有护身符,本王好久都未见到了,表妹对我很不上心啊。”
沈悠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王爷以前说过民女手艺不精,只要王爷不嫌弃民女做的猪食,民女自然给您送点心,至于护身符,您放心,民女就算跪死在白云寺,也会再去求一个,让您和表姐的护身符成双成对。”
心里暗暗加一句,护身符成双成对,黄泉路上一起走。
盛长临脸色难看起来,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可又找不出什么错处。
心中郁闷起来,恨恨盯着沈悠然,见她今日一身粉色宫装,梳了个双云髻,插了一枚杏花簪子,一张秀气的小脸粉粉嫩嫩,明艳又娇媚,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心中不由一动,这个表妹倒是比以前好看许多。
虽说是同样的相貌,但不知为何,那顾盼生姿的杏眸,婉转流光,让他一时之间移不开眼睛。
语气缓了缓,“你若是当真知错,以后顺着本王,本王定不会让你在宫里再吃苦。”
沈悠然觉得很无奈,她态度已经这般谄媚了,就差没跪倒给他磕一个,究竟还要她如何才算顺着他?要么还是磕一个算了。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并未逃过盛长临的眼睛,忽然想到那日在翠湖畔,表妹对着时济笑颜如春花,灿然娇丽,心中又不舒服起来。
盛长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何,以前表妹对他关怀备至卑微讨好的时候,他对她的死缠烂打厌恶至极,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表妹像是一块牛皮糖,粘在身上怎么都甩不掉,尤其是受了委屈的时候,表妹只知道哭,红肿着眼散乱着发,又难看又蠢,碍眼至极。
可如今他偷偷给表妹服下合欢蛊,如愿以偿,表妹将对他的心思移到时济身上,他又觉得不开心不适应,又想着表妹能将心思移回,甚至想着若是表妹能够顺着他,就是娶她做正妃,也不是不可以。
“表妹对时济感觉如何?他和本王相比,你对谁感觉更好?”盛长临不自觉问道,绝对不承认内心深处散发的醋意。
时济?沈悠然不明白盛长临为何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比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和时统领比较,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是磋磨自己的罪魁祸首,这有可比性吗?
沈悠然心中鄙视,但却不能给她和时济惹来麻烦,她觉得七皇子以前虽说又傲气又矫情有些烦,但如今却像是得了疯狗病,一言不合逮谁开咬。
忙笑着道,“时统领是民女的救命恩人,民女对他自然是感激之情,时统领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王府侍卫统领,文武双全,将来前途定会不可限量,王爷是天潢贵胄,时济如何与您比?”
盛长临心里呵呵,夸奖时济就是少年英雄文武双全前途远大,而他就一句天潢贵胄一语带过,还阴阳自己会投胎。
心里酸溜溜的,面上也不耐起来,轻嗤一声,“他是本王的侍卫统领,救本王表妹是应该的,哪来什么救命恩人,此话以后不许再说,也不许再关心他,给他什么劳什子点心,他习武之人哪里就会饿死?”
想了想又道,“连话也不许和他说。”
沈悠然忍无可忍,莫名其妙,什么叫连话也不许和他说,她和时济是犯了大盛的天条吗?
脸色一冷,“王爷请自重,民女不是王府中人,王爷有什么权力限制民女的一言一行?”
盛长临恼羞成怒,俊脸阴沉如墨,“本王说不许就不许。”
沈悠然也怒了,丝毫不退步,“好啊,那王爷就杀了我,或者毒哑我,我自然一句话都不会说。”
盛长临心中蓦的一酸,怔怔望着表妹因为气恼涨红的脸,她竟然说哪怕是死或者毒哑,她都不会不理时济,她对他的感情居然深厚如此?
可明明前几天,她还追在自己身后,将护身符怯生生递给自己,嗫嚅着道,“表哥,这个可以保护你身体痊愈。”
那样乖巧柔顺的表妹被谁弄丢了。
闭了闭眼睛,盛长临满心疲惫,“本王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毒哑你,但时济就不好说了,表妹不要逼本王。”
“你……”
沈悠然不可置信后退几步,七皇子这是疯了吗?时济是镇国将军唯一嫡子,难道七皇子竟然想杀了他?
在院外守着的人隐隐预约听到院内传来两人的声音,但是听不清说什么,时济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其他人灵敏,侧耳细听,似乎两人在争吵,他哪里知道两人争吵的这一盏茶时辰,他已经在弄死和毒哑的边缘往复横跳。
时济对沈悠然颇有好感,甚至想过若是沈悠然对他也有好感,他就让父亲和母亲上门提亲,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第一反应就是怕是王爷又咬人了,悠然弱不禁风,怎么禁得住。
他眼珠一转,忙和祝嬷嬷道,“嬷嬷,您不进去看看吗?”
祝嬷嬷一愣,这两人一个是七皇子,一个是相府千金,都不好惹,两人聊着天她进去参合什么,“我为何要进去?”
时济忙想了个理由,“我听里面两人似乎起了争执,若是万一伤了沈小姐,贵妃娘娘和相爷不会责怪王爷,恐怕……”
他故意留了半句不说让祝嬷嬷脑补,祝嬷嬷果然担心起来,被责罚的一定是自己,咬了咬牙,因着头皮准备进去。
“祝嬷嬷,我和你一起进去,规劝王爷。”时济忙道,祝嬷嬷恨不能有人相助,忙道了声谢,两人一起进去。
两人匆忙进了院子,见七皇子和沈悠然面对面而立,剑拔弩张,一人面沉如水凤眸含怒,一人俏丽通红双拳紧握。
祝嬷嬷暗中庆幸,还好时济提醒自己,果然是要打起来,虽说谁打谁还未定。
“王爷。”时济和祝嬷嬷齐齐唤道。
盛长临终于找到怒火源头,转眸恨恨瞪了时济一眼,“滚。”又望了祝嬷嬷一眼,“都滚。”
祝嬷嬷挺想滚的,但一想到出什么事贵妃娘娘不会饶过自己,忙陪笑道,“王爷,贵妃娘娘让奴婢教沈姑娘宫中礼仪,您看若是没完成,贵妃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不好交代。”
盛长临被祝嬷嬷提醒,心念顿起,对啊,他何必为了沈悠然生气了,让她吃吃苦头才知道只有他才能护着她。
微微颔首道,“祝嬷嬷言之有理,你继续教她,来人,给本王搬把椅子,再沏上一壶香茶,本王要督促表妹练习。”
祝嬷嬷忙命人搬来椅子沏上香茶端来点心,“王爷,您坐在这边,这边日头下,暖和。”
眼见盛长临坐下,祝嬷嬷将三个青瓷碗放在沈悠然头上和伸直的双臂上,笑着道,“姑娘,继续练吧。”
盛长临在旁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又拿起一块蜜糖酥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一脸贱相,“母妃小厨房的点心甚为好吃,对了,祝嬷嬷,表妹今日若是练习不好,午膳晚膳都不用端来。”
“是。”
沈悠然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她就给七皇子磕一个,无奈之下,只能聚精会神练习起来,这宫礼十分繁琐,需要长年累月练习,又岂是一天两天能一蹴而就?
不过一个时辰,沈悠然满头大汗,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每一处关节都痛的厉害。
时济见沈悠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忙向七皇子求情,“王爷,沈小姐已经练了一个时辰,要不要休息一会?”
盛长临原本有些心疼,想让表妹休息一会喝点茶吃些点心,听时济一说,立刻硬气心肠,冷冷道,“玉不琢不成器,继续练,不满三个时辰不许停。”
沈悠然对七皇子恨之入骨,靠恨意支撑又练了一会,浑身发冷眼前发黑,她咬紧牙关,死死撑住自己,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就在她苦苦支撑的时候,忽然院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似乎从墙壁间传来,众人侧耳细听,似乎又是从殿内传来。
正当众人好奇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从院墙里,从偏殿内,从地上铺就的青砖中,涌出一堆蛇蜈蚣蝎子等五毒,虽数量并不算多,但足以让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快逃啊。”
一群人往院外逃去,冲在第一个的居然是累到神思恍惚的沈悠然,众人冲出院外,唤了一大群皇宫侍卫来围剿五毒,没想到浩浩荡荡来了偏殿,眼前却是干干净净,连一个小虫子都没看到。
恍若众人的一场黄粱噩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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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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