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碧笙压不住火,打算拂袖而去时,秦芳妍下了处罚决定,“看在明天是你归宁的日子,我便不下重罚了,你自去清心堂将家规抄上十遍,何时抄完何时就寝,另外通知大厨房,免二少夫郎一餐。”
她一提归宁,吴碧笙也想起来了明天还要回娘家呢,这时候大闹一场确实不妥,姑且先看看那家规有几页文字。
秦芳妍身边的婆子把他带去清心堂,并把纸墨笔砚和家规给他预备好,知道守在这儿没用,吴碧笙自幼习武他要真想走她一个老婆子也拦不住,便只交待一句“抄好了,着人送去给夫人即可。”
婆子走后,吴碧笙拿起了那本家规,木质外壳,锦缎装裱,展开来里边是折页,拉开看着挺长像是不少,实则因为字写得大且排版松散,估算着都不到二百个字,抄十遍也没什么,或许是那婆媳二人也拿不准他的态度,先轻微试探下,不过他也没打算抄,只是是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手段罢了。
吴碧笙起身正要走,一个包子脸小孩站门口往里瞧,手上还拿着一包糖炒栗子,边看边吃,“你不老老实实的罚抄,要上哪儿去?”从来都是他被夫子罚抄,难得看家里有大人也被罚抄的。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
认出这是顾纵和卢美珊的儿子顾朗,吴碧笙没太在意他,顾朗却挺横,抓了把颗栗子往他身上打,“哼,怎么管不得,我这就将你告到祖母那去,到时候有你好看。”
一大把栗子同时袭来,空间太小不便于挪移躲闪,吴碧笙干脆拿起那本族谱出手迅捷地一一挡了回去,有几个还反弹到顾朗身上。
顾朗哎呦哎呦两声后开始骂人,吴碧笙上前捏住小胖孩的肉脸,脸皮连着脸肉,嘴角都给他扯歪了,原本一条缝的眼睛被挤得闭上了一只,吴碧笙恶狠狠地道:“你再骂人试试?屁股给你抽开花。”
顾朗哭号着叫嚣,因为脸疼倒不敢使劲挣扎,“你放开我,我要给你告祖母,让祖母派人来打死你。”
清心堂是一处闲置院落,平时少有人来,顾朗不知是从哪儿听的消息故意来看他热闹,可惜把自己给搭上了。
吴碧笙哪会怕他告状,“你告啊,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把我吵烦了就封你的哑穴,让你一辈子再也叫不出来。”
顾朗自出生起一直在溺爱中成长,向来都是他天不怕地不怕欺负别人,也就是顾赞的训斥能让他畏惧一点,但是吴碧笙拿封哑穴吓唬他还真把他吓住了,因为他姑姑顾雪姣就是个哑的,据说是她幼时不慎落水受了惊吓,不仅哑了,人也有些呆呆傻傻的,顾朗当然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当即吓得哭着求饶。
“婶么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封我哑穴呀。”顾朗抱着吴碧笙的大腿开始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吴碧笙怕脏了手,立马松开了他的胖脸,顺便拎着小孩后衣领把他放远点,“要我原谅你也行,去坐那儿,把家规给我抄十遍。”
顾朗坐在那儿边哭边抄,像极了被夫子罚作业的倒霉蛋,吴碧笙抢了他的糖炒栗子,坐在一旁边吃边监督。
这小孩吃的应该是上品,栗子个大,果实浑圆饱满,热乎的时候最好剥皮,一入口香软甜糯,吃得人停不下来。
期间得了消息的柏哥儿找过来,给吴碧笙送茶水点心充饥,看见书桌旁奋笔疾书的顾朗时,拉了吴碧笙出去小声嘀咕,“你不知道,明辉院那边找不着孙少爷都快急疯了,人怎么在你这儿呢?”
吴碧笙也没想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体质,惹得祖孙三代都想来挑衅他,尤其是这个菜而不自知的鼻涕虫,简直主动找虐,“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还敢跟我耍横大小声,我是那惯孩子人吗?总得让他见识世间险恶,免得长大了出门吃亏,老顾家且得谢我呢。”
直到抄好了十遍家训,顾朗才被放走,吴碧笙让人把抄好的东西给秦芳妍送去,也算是他的回击,你找我麻烦,我就收拾你金孙。
不过偷跑看热闹不成反被要挟抄家训这事,顾朗觉得太没面子低调地没说,推说自己出去随便溜达玩了,人找到了,卢美珊总算是放下心来,反复叮嘱爱子下回出去玩一定要跟娘亲说一声,而且要多带几个下人。
卢美珊的慈爱之心顾郎却只觉得吵闹,“知道了,别说了,烦死了。”
秦芳妍拿过婆子送来的抄写,完全没认出那是她好大孙的字迹,“算他识相,就是字太丑了些,怕是朗儿都比他写得好,果然是个粗鄙的武人。”
晚间,顾深又选择了睡书房,吴碧笙乐得独处,一个人悄咪咪地观摩画册学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吴碧笙是打着呵欠上的马车,同处一辆马车的顾深又是收拾得如清风朗月,吴碧笙却顾不上调戏一二,靠着车壁就睡着了。
白天睡一觉的后果是,晚上在客栈休息时吴碧笙又失眠了,这次可能是因为出门在外还带着许多府里的家丁,未免惹人非议顾深竟然没有与他分房,不过临睡前还似模似样的把被子卷成一条隔在床的中央。
精神奕奕的吴碧笙故意逗他,“你把它摆中间,那床就只有一半能睡了,是我睡你身上,还是你睡我身上呢?”
“休要胡言,我们各睡一边,井水不犯河水。”顾深言罢和衣而卧,闭目养神。
睡不着的吴碧笙手边趁手的玩具就只有顾深了,他支着胳膊半撑起头,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出顾深的轮廓,额头饱满,鼻峰高耸,唇影分明,下颚线条利落,肩膀挺阔而不臃肿,胳膊不像平日里宽袖掩映下的那般细弱,匀称地附着形态美观的肌肉,不夸张但也让人觉得矫健有力。
吴碧笙没忍住上手去戳,果然是肌肉的手感无疑了,触感紧致回弹很快,戳得不过瘾,又上手捏了捏,最后改为用手指在上边写字画画。
顾深再也装睡不住,被他撩拨得思绪翻飞喉咙干哑,收紧双腿翻身背对着他,用生硬冰冷的口气道:“不想睡觉请自行出去,莫要妨碍他人就寝。”
“原来你也没睡着啊,那我们来玩我写你猜吧,我在你背后写字,然后你看看能不能猜出是什么字。”吴碧笙兴致勃勃道。
顾深心说,我疯了才跟你玩这个,那是玩猜字还是玩我?“无聊。”
“本来就是无聊才想找你玩啊。”吴碧笙拾取一捋他垂在背后的头发,绕在指尖打着圈圈玩,趁着夫君还是自己的,当然要可着劲儿地把玩,不然这美貌夫君日后不论是便宜了别人还是香消玉殒,得多可惜,多亏得慌。
顾深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夫郎乖巧得很,还在半夜起来给他盖毯子来着,而现在闹得他几近炸裂,简直忍无可忍,他猛地翻身抓住那双作乱的手,打断了这场折磨,“你到底怎样才肯好好睡觉?”
吴碧笙无辜道:“我就是睡不着啊,能睡着我早睡了呀。”
毕竟是深爱的人,顾深精准直击他的软肋,“我给你讲话本,你好好睡觉。”
吴碧笙瞬间像被揉搓舒服了的猫,“没问题。”
顾深不故意装高冷的时候,声音很好听,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讲的正是吴碧笙那日在茶楼听的凡人仙尊,故事自他口中缓缓道来,不同于说书先生讲的紧迫热闹,却别有一般洒脱飘渺让人身临其境,吴碧笙随着故事的节奏时喜时悲,时而紧张万分,直到剧情告一段落进入平顺阶段,才渐渐入眠。
顾深长出口气,可算把这祖宗哄睡着了,也没剩几个时辰可睡了。
赶路的两天,夫夫俩白天在马车上补觉,晚上熬夜讲故事,彻底把作息调成了黑白颠倒。
吴家大门前,吴海对着刚下马车的吴碧笙调侃道:“哟,三师兄怎么回来了?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人退回娘家吧?”
吴碧笙打了个呵欠,紧接着趁其不备地卷了吴海一脚,“孤陋寡闻就少在门口丢人现眼,连归宁都不懂,活该你娶不上亲。”
吴海反手偷袭不成,又挨了一脚,揉了揉小腿感叹,三师兄出脚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随后嬉皮笑脸地道:“师娘说了,我年纪还小呢,才不着急。”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改口见礼,叙话吃席,杜曼蓉原本还有些小话要跟笙哥儿打听,可是看着呵欠连连的夫夫俩反而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最后私底下跟吴靖抱怨,“到底是年轻,也没个节制,出门在外的还能这样。”
吴靖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跟他还操心个啥,早点抱外孙也不错。”
回门是不能在岳家留宿的,吃完了席,夫夫俩又马不停蹄的往京师折返,讲故事哄睡服务也没断,只是吴碧笙越听越觉得跟胡辽当初剧透的不一样。
故事里的赵淳通过种种艰难险阻重振仙门荣登仙尊,成为此方世界第一人,而当他终于放下俗世种种望断红尘超脱飞升后,发现自己一睁眼又回到了那个落魄至极的残屋,没有九灯玲珑塔,没有独掌仙门,没有仙侣相伴,没有弟子仰慕,一切如梦幻泡影,而他仍孑然一身。
吴碧笙听得有些怅然若失,“这结局跟我一个朋友说的不一样,仿佛更有韵味。”
顾深给的答复是“那他可能看的是盗版。”谁让胡辽每次都急三火四的非要看原手稿,但是作者敲大纲改结局也并非不可,当然要以最后公开发售的为准了。
虽然故事讲完了,但回到顾家的这天,顾深没再提分房睡的事,吴碧笙拿出自己买的那件轻薄战衣眸中熠熠生辉。
吴碧笙:还有闲心看热闹骂人,肯定是作业留少了。
顾朗:我自己作业都是雇人抄的,没想到我小霸王还有替别人抄家规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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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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