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响起一道声音。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哥儿，和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看来是来闹事的。
孟宁安掏了掏耳朵，走过去：“喊什么喊。”
何言秋刚进屋，听到声音又出来。
那个年长的推开院门，扯着年轻的进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孟宁安眼神在那个男人身上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问：“怎么了？”
何言秋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我……”
“你别说话。”孟宁安低声说。
何言秋立刻闭嘴了。
“怎么了？”那个老哥儿指着那个青年男人：“你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
孟宁安很配合的看了看：“嗯，是个人。”
那人气得跺脚，想上来拉扯孟宁安，被躲开了，更生气了。索性越过孟宁安，直接和何言秋说话：“何大牛，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大牛打的人？”孟宁安逼近一步，“我看就是你想来讹我们家。再说了，就算是我家大牛打的，他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怎么就打你不打别人？”
青年男人憋的脸通红：“我不和你这哥儿说话。何大牛！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夫郎后面！”
孟宁安满脸鄙夷：“哎呦，你快三十了吧？挨揍了还找小爹呢？没断奶啊？”
“你！你说什么！”
青年男人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孟宁安一个过肩摔把人按在地上：“这位大哥，出手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能不能行。”
他前世十几年散打可不白学，打他们绰绰有余。
何言秋看着这一幕，本已前进一步的脚又收了回去。
“你干什么！”老年哥儿大喊：“打人啦，打开快来看啊，打人啦！”
那穿透力，隔二百米都能听到。
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老三家的，又来偷东西被抓了？”
孟宁安疑惑地看向何言秋。何言秋开口解释：“上次那个三叔。”
噢——
合着一家子觉得我们好欺负是吧？
卖惨是吧，谁不会啊。
青年男人挣扎着，孟宁安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挤出几滴眼泪。
何言秋不知道他是装的，紧张得过去扶他。
他抓住何言秋的手臂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开始演戏：“三叔郎，再怎么样，您也不能动手打人啊。三叔三天两头来我家拿东西，我们小辈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您还带着儿子来打人。”
接着又哭了两声，对着青年说：“这位堂兄，你今天虽然和我家郎君有点误会，闹了点矛盾，但这都是我们小辈的事。你找三叔郎来教训我们，是欺负我们命苦，家里没有长辈撑腰吗？”
邻居本来就看不惯老三家，知道何言秋不是主动挑事的人，就帮衬着：“老三家的，以大欺小就是你的不对了。二柱你也是，你一个大男人打别人家的哥儿，你也不嫌害臊啊？”
二柱大概是这个青年男人的名字。
这一老一少眼看在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处，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牛，现在得叫言秋了，快扶安哥儿起来吧，地上凉。”邻居笑眯眯地对何言秋说。
何言秋如梦初醒，扶着孟宁安起来，还给他拍了拍土。
“这是谁啊？”孟宁安悄悄问。
“这是二婶。”
“噢噢”，孟宁安朝着邻居甜甜笑着：“二婶婶好～”
“哎～好～”二婶说，“被老三家闹的还没做饭呢吧？来我家吃吧。”
他看向何言秋，见何言秋点头，就说：“谢谢二婶婶！我们换个衣裳就来！”
二婶看着他俩笑了笑：“行，快去吧，我先回了。”
两人进了屋，何言秋盯着孟宁安换衣服，说：“安哥儿真厉害。”
孟宁安反应了一下：“哦，你是说我打人啊？”
“嗯。”
孟宁安把衣服系上，走近了一点，仰头看着何言秋，眼神在他脸上打转：“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想不想知道？”
何言秋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得孟宁安心跳加速。
他踮起脚，在何言秋下巴亲了一下：“不告诉你。”
何言秋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身体僵直，说话结巴：“你……我……我们……”
“我先出去了，你快换衣裳，二婶还等着我们呢。”孟宁安假装没看到他的局促，说完就出了门。
关上门的孟宁安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冷静，孟宁安！”
没一会，他就说服了自己刚才的流氓行为——合法老公，亲一下怎么了。
何言秋换了件干净衣服，开门出来，耳朵还有点红，别扭地说：“安哥儿，走吧。”
坐在二婶家饭桌上，原本话就少地何言秋今天话更少了。
二叔说：“大牛，别只顾着自己吃，给安哥儿夹菜呀。”
“嗯。”何言秋点点头，然后听话地给孟宁安夹了个土豆块。
二婶看他俩氛围怪怪的：“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吵架啦？”
“娘，哪是吵架啊，你看我大牛哥的脸，比咱家后院的苹果都红。”二婶家儿媳妇说着。
二婶马上就知道了，慈爱地笑了两声：“新婚的小两口，还腻歪着呐。”
“二婶，别取笑我们了。”孟宁安看着何言秋偷偷笑了笑，低声对二婶说：“我郎君脸皮薄。”
孟宁安说完，何言秋脸更红了。
二婶笑着：“好好好，不说了。快吃吧。”
吃了饭，何言秋帮着二婶家洗了碗，二人才回去。
出了二婶家的门，何言秋扭捏地说：“你刚才，叫我‘郎君’。”
“嗯，怎么啦？”孟宁安看他，“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别”，何言秋有些着急得抓住孟宁安的手腕：“没有不喜欢。”
晚上，何言秋拉了拉孟宁安的被子：“安哥儿。”
“嗯？”孟宁安转身面对他，问：“怎么了？”
何言秋犹豫了一会，说：“没什么，睡吧。”
“噢……”孟宁安闭上眼，感觉到何言秋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被子上。孟宁安一动，何言秋赶紧收回去。
孟宁安说：“秋哥～”
“嗯。”
“我有点冷，”孟宁安捂着被子闷闷地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何言秋这才大方地把手搭上来，挪了挪身子，离孟宁安近了些。
两个人还隔着被子，好像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似的。
“秋哥。”孟宁安叫他。
“嗯。”
“家里还有钱吗？”
“有，怎么了？”
“够用几天啊？”
两个人离得很近，孟宁安说话的热气洒在何言秋的脖子上，何言秋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除了过冬的钱，多余的还能用一阵子。”
“那你明天别出去了，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去吧。”
“好。”
第二日孟宁安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听动静，人应该是在厨房。
“在做什么？”孟宁安过去问。
做饭间隙，何言秋答他：“豆腐汤。”
“哪来的豆腐？”孟宁安看他穿的衣服，是每天出去常穿的那个：“你早上去买的？”
“没去镇上，在村头买的。”他抬头看孟宁安，耳朵泛红，“怎么不穿外衣？”
“没来得及”，孟宁安靠过去，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
“快去把外衣穿上，小心着凉。饭马上就熟了。”
“噢……”
穿好了衣服，何言秋端着饭进来了。
孟宁安喝了一口：“秋哥，你做的饭真好吃。”他咕嘟咕嘟喝了一碗，“还有吗？”
“喜欢就多吃点”，何言秋又给他盛了一碗：“你慢点喝，锅里还多呢。”
孟宁安放下碗，看着何言秋眼角的淤青，昨天还说给他吃点鸡蛋补补呢：“秋哥，你吃过鸡蛋羹吗？”
何言秋摇头。
“就是蒸鸡蛋。”
何言秋还是摇头。
“我一会做给你尝尝。”
“你会做饭？”何言秋诧异。
孟宁安说得自信满满：“不会，但是这个很简单。”
鸡蛋打碎以后，倒进去温水，搅拌均匀，放点盐，再倒点酱油，最后放到锅里蒸。
“秋哥，哪个是盐？”
何言秋给他拿过来。
“酱油有吗？”
“酱油？”何言秋重复了一遍，“是什么？”
“噢，没事，有盐就行。”孟宁安说。
这个世界没有酱油？
商机啊。
鸡蛋羹下了锅，孟宁安问：“你们这儿盐贵吗？”
“五十文一斤。”何言秋答。
五十文？那是多少钱？
孟宁安接着问：“咱们家卖鸡蛋多少钱一斤？”
“十文一斤。”
十文一斤，一斤大概10个。家里的鸡每天下6-7个蛋。除去成本，利润大概是八文。
“白菜呢？”
何言秋挨个回答：“一文两斤，一颗大概两文或者三文钱。”
“黄豆呢？”
“黄豆三文。”
“猪肉呢？”
“肉十五文，排骨二十文。”
“噢～”
这个物价来看，一文差不多是一块钱。就是盐太贵了，做酱油的话，成本有点高啊。
要不先做点咸菜？
虽然成本也挺高，但翻车的概率不大。得先看看有没有市场：“秋哥，下次去镇里卖菜，能带上我吗？”
何言秋没说行不行，而是说：“要走一个半时辰。”上次回门，孟宁安就一直喊累，而且，“卯时之前要出发。”
孟宁安蔫儿下来：“那我再想想吧。”
早八简直是人类的噩梦啊！
何言秋像是料到了这个答案，抿嘴笑了笑，蹲下添了把柴：“鸡蛋要蒸多久？”
“一刻？”
“那快好了。”
鸡蛋羹出锅，撒了点葱花。
孟宁安把碗放在灶台边，勺子挖了一块，吹了吹，递到何言秋嘴边：“尝尝。”
何言秋红了耳朵，目光落在孟宁安拿着勺子的手上，张开嘴吃了一口。
入口即化。
“怎么样？好吃吗？”孟宁安满是期待地问。
“嗯，好吃。”
听到何言秋的回答，孟宁安也挖了一勺，送到自己嘴里。
烫烫烫。
emmm，再放点香油就更好了。
孟宁安还没有意识到，用同一个勺子的行为过于亲昵，也没有看到何言秋红扑扑的脸。
“慢点吃。”何言秋有些着急地接过勺子，手接在他嘴下面，“烫就吐出来。”
孟宁安囫囵着摇摇头，吐是不可能的，多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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