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姚箐这句话,李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悬着的心落回去了。
姚箐在二楼帮司遥接生,李成和柳三娘就守在陆长青身边。
柳三娘抓着陆长青的手不停的祈祷,感觉到陆长青手心有了温度,柳三娘喜极而泣:“李叔,长青身子热了!”
李成连忙过去查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意:“活过来了!我就知道这小子傻人有傻福,肯定没事的!”
皮肤下的脉搏越来越有劲,陆长青灰白的角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彼时。
一声嘹亮的婴啼响起。
陆长青猛吸了口气,像溺水之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样,剧烈的喘息几声后,他迷茫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
柳三娘帮人顺着气,“儿啊,你感觉怎么样,可别吓娘啊!”
陆长青缓了好一会儿,五官才恢复知觉,听到李成兴奋的要去告诉姚箐,他费了好力气才发出声音:“不用喊她,我有话对你们说!”
李成见他神色严肃,刚刚又死里逃生,出了这档子事,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柳三娘给人递过去一杯水,“长青,到底怎么了,你跟我们说说,等下次再有什么事我们心里也有个底。”
陆长青叹气。
假死这种事自然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齐王的动作来的太突然,要不是他早有准备,说不定今天就真的折在里面了。
“齐王要杀我,我不死,齐王不会放过我,我用假死骗过了他,但此事绝对不能声张出去,否则祸及全家。”陆长青说话挺费劲的,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稍稍一动,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想起自己还挨了一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
这种亏也只有沈韫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受着了。
陆长青不敢再动,歇了一会儿道:“娘,准备给我操办后事,不用避讳,就说我路上遇到猛兽,尸骨无存。”
柳三娘听的心肝直颤,哪怕知道这话就是用来应付外面那些人的,她也不好受。
“就不能找个好听的理由吗?”柳三娘眼角噙着泪,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总是什么都不说,今天要不是姚大夫在,你让我们怎么办?”
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确实也有他的责任,陆长青不狡辩,只承诺道:“下次不会了。”
“这次金蝉脱壳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尸骨无存的理由刚好,就算他们去挖坟掘墓也不会有所怀疑。”
柳三娘自然是要为了陆长青着想的,只要孩子没事,怎么样都行了。
陆长青胸口那一刀可以说是自己捅的,伤口深了点,却和上次一样,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比上次严重些。
反正他现在是个死人,在昌武侯回来之前,他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
他这儿有李成照顾,二楼司遥刚刚产子,身边缺不得人照顾,老大陆玉山不会细活儿,柳三娘便上楼去照看。
不过一会儿,陆玉山抱着孩子跑过来,脸上掩不住的兴奋,“长青,是个男娃!有八斤重呢!”
陆长青忍着伤口疼,硬是要坐起来抱抱孩子。
小孩儿浑身通红,还皱巴巴的,丑极了,两只小小的拳头来回挥舞,好像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人世间,张大嘴巴一点也不客气的放声啼哭。
陆长青轻轻捧着宝宝的小手,问陆玉山:“大伯,起好名字了吗?”
陆玉山满是慈爱的望着孩子,腼腆的抓了抓耳朵:“咱不是读书人,起不来那种文邹邹的名字,今天你又差点出事,可把你遥哥儿吓坏了,我寻思着做什么都不如孩子健健康康的,要不就叫长生吧。”
陆长青点了点小宝宝的脸蛋儿:“你有名字了,叫陆长生,长命百岁的意思。”
好算遥哥儿没什么事,要不然陆长青得愧疚死。
姚箐忙活了一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陆长青真心道了谢,并邀请姚箐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姚箐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次日,喜闻乐膳门前就张贴了通知,暂停歇业。
一大早,陆玉山拉着那木板板车,木板板车上拉了口棺材回了村。
柳三娘哭的双眼核桃一样,其实是用洋葱熏了一夜的成果。
从古至今都有人死后落叶归根一说,陆长青的葬礼当然还是要回去办的,正好避开人鱼混杂的小镇,在村里会更安全一些。
司遥身边离不开人,李成则留在店里。
第三日,陆长青下葬的日子到了。
过来吊唁的人不少,还有不少附近村子的居民,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陆长青为人看病,广结善缘的缘故。
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沈韫站在那里,寒风冽冽,吹得他衣角翻飞。
从他站的这个位置向月亮沟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出殡的队伍,白花花的纸钱飞的满天都是,隐隐约约的痛哭声在冷风中越发刺耳。
沈韫望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他甚至在想,陆长青躺在里面会不会感觉到冷。
那个曾口口声声说要阻止他作恶,誓要缠着他改邪归正的傻子到最后还是被他害死了。
萧难拿了件御寒的衣服从身后走上前,想要为沈韫亲手披上,可想起这段时间沈韫对自己成见颇大,中途又缩回了手。
“阿韫,人死不能复生,莫要为了不想干的人再冻坏你的身子。”
话音还没落下,沈韫的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
萧难口中很快弥漫着血腥,他捂着下颌不可思议的看向沈韫。
难道就因为杀了一个陆长青,沈韫就要跟他翻脸?!
那他口中的仇恨算什么,他们俩之间的合作又算什么?
王虞山见状,立刻想要上前,萧难抬手制止了他。
萧难道:“阿韫什么意思,因为一个陆长青要跟我翻脸吗?”
沈韫收回眼神,转身看向脸色阴鹜的萧难:“你做的事还不配让我翻脸,我打你,是想让你动动脑子,你以为杀了陆长青对我来说就没了阻碍,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利用我。”
“真是蠢不可及的蠢货,陆长青暗中投送粮食接济昌武侯,老侯爷不日回了宁州,让他知道是谁杀了陆长青,你觉得你能在他手中讨几分好?”
“皇帝要杀你是想有个名正言顺的罪名除掉昌武侯,昌武侯杀你,是因为你杀了他的救命恩人,萧难,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沈韫所说,字字句句,有理可循。
萧难找不出任何反驳的余地,如醍醐灌顶一般将他从头淋到脚,清醒像毒蛇刺激的他的每寸感官。
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沈韫说到这些,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些。
“我,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只是……”本以为做了件对的事,原本胜券在握的萧难备受打击,挨了打他也不在乎,万分懊悔道:“阿韫,是我做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对此,沈韫只有一句,烂泥扶不上墙来评价萧难。
作为葬礼的主人公,此刻陆长青正躺在房间享受难得的清闲。
借着司遥看病的理由,姚箐每次来都会来看看陆长青。
她准备了不少胭脂水粉,和一些用特殊药材混制而成的面膏。
要做一张完美契合的人皮面,需要不断的进行改动和修正,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等面具做出来,他将会是另外一个人。
就可以无所顾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调剂这场**。
华阳镇离得宁城不远,昌武侯的行军撤离,华阳镇是必经之路。
昌武侯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抵达华阳镇。
百姓们载歌载舞,迎接守着一方和平的老将军回归。
老百姓们心思单纯,能过好日子便是夙愿,哪会想那么多。
冯老板因为上次送军粮的事情洋洋得意,硬拽着陆长青去大街上凑热闹,想着讨个好处。
昌武侯毕竟明面上是宁城的一把手,身在华阳镇的齐王自然不能躲着不见,表面功夫要做足的。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人群后,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一个人,眼神里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精光。
沈韫跟在他侧后方,灰白色的兔绒大氅将他包裹其中,宽大暖和的兜帽遮住了沈韫小半张脸。
沈韫好似感知到了什么,敏锐的看向那个方向。
可面前人头攒动,没有异常,应该是错觉。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中年男人压了压头上的草帽,扛起扁担若无其事的离开。
萧难包下镇上最大最好的大酒楼,为昌武侯接风洗尘。
可昌武侯人老脾气倔,一见到萧难就开始挂脸色,张口便是拒绝:“ 老夫可担不起王爷的宴请,在边关多少将士饿死冻死,我哪有脸吃这些山珍海味,王爷您还是自己享受吧。”
萧难脸上难掩尴尬,有意无意的看向身后向沈韫求助。
可后者异常乖顺的站立于身后。
萧难只好道:“本王知道老侯爷您在边关吃了苦,也是想要关心一下老将军,不然传到将士耳朵里,还不得恨死我这个闲散王爷了。”
昌武侯拉着脸露出几分不耐烦,他刚想说话,就被自己儿子打断。
老侯爷姓常,名北望,他儿子常津予从小随他出入军营战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已经锻炼的成熟稳重,相貌上更是有了老将军年轻时七八分的相似。
常津予赶在他爹开口前说道:“王爷有心了,我和父亲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确实有些饿了,烦请王爷带路吧。”
常北望不满儿子就这么答应下来,这齐王明这一套俺这一套,都已经开始私招兵力,明摆着是防着他的,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他吃不下饭!
“兔崽子!要吃你自己去吃!”常北望瞪一眼儿子,“有这时间我还想去见见那位运送干粮的恩人,要不是他,你也得饿死在边关。”
常津予太了解父亲的怪脾气,就是执拗,认死理,他轻轻推着父亲跟上前面的人。
下巴抬了抬示意常北望看哪个跟在萧难身后的年轻人,“父亲,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穿白色大氅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齐王的谋士沈先生,既然齐王已经向我们宣战,当然要知己知彼嘛。”
常北望来了点兴趣,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决定就先听一次儿子的话,会会那个姓沈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34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