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撩拨心弦。
踏步床内翻云覆雨的影子，投映在床幔上。
眀昭舒展的眉头紧蹙起来，推了推侍卫，力道依旧没有减轻，她一声嘤咛：“北澈......”
男子身体一僵，动作戛然而止，转而又加大了力度，迅速了事。
“你今天力气大了些，我不喜欢，下次注意。”眀昭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一直没听到回应，她不满的将胳膊搭在男子胸膛上，捏了捏，有胸肌。
又在男子的下巴蹭了蹭，有胡茬。
这个身体，有点熟悉。
不对啊，她挑选男宠、侍卫时，第一个要求就是胡须要剃干净，她嫌扎。
第二个要求身体必须要柔弱，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过不了初选，她嫌力气大。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灯线昏暗，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眀昭探起身子，挑起他下巴，又看了三遍。
男子：“看够了吗？”
这声音，这脸：“顾南征？”
眀昭迅速坐起身，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她躺下身子，紧闭双眼，又睁开。
还是顾南征的脸庞。
眀昭双手抱头:“你活着时不理我，死了还要过来捉奸？气性可真大，三年了，你还不找户好人家投胎吗？”
他依旧不说话。
眀昭声音颤抖：“你不用记挂我，我吃穿无忧，还有美......食享用。你安心投胎去吧，明日我多给你烧些纸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的日子也会舒坦。”她意识到说错话，一只手捂住嘴巴。
顾南征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公主这是吃干抹净，就要杀人灭口吗？还给我多烧些纸钱，可真是为我着想。”
眀昭闭着眼睛：“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多些银子傍身，行事方便。你死的冤枉，在那边就不要苛待自己了。”
顾南征黑脸：“你还真是位细心体贴的妻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她越来越害怕：“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不过人死恩怨消，之前的事就都忘了吧。”
他：“好，那咱俩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眀昭直接裂开，她要跟一个野鬼好好过日子？汗毛直接竖起来了。
“天快亮了，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偷跑出来借尸还魂。”
顾南征越听越离谱，想到她方才说过的话：“公主喜欢温柔的？”
她都快被吓死了，壮着胆子：“你都听到了？”
顾南征：“那我下次温柔些。”
眀昭震惊：“还有下次？你还魂还上瘾了不成？”
等天亮了，她一定要请个道士来府上做法，驱一驱妖邪。
确切的来说，驱一驱顾南征的鬼魂。
顾南征：“夫妻同房，不都得照顾对方的感受嘛，方才完事，公主不是还评价了一番。”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跟鬼魂探讨这种事，她素日里的行为是放浪了些，但也没有大胆到跟一个鬼魂探讨感受。
她隐隐约约闻到有酒气，再次嗅了嗅，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
洗澡时，北澈身上也没有酒气。
眀昭探起头，在他嘴巴处闻了闻：“还是喝了酒来的，你们当鬼也能喝酒？”
顾南征看她胡言乱语，精力旺盛，俯身而下继续奋战：“你喜欢南征还是北澈？”
眀昭无语：“做鬼的也有攀比心？”
武夫都有一身蛮力，他也不例外：“还在走神？是在想北澈？”
床晃得更凶了。
她推搡抗拒，没有推开，泪涔涔：“你不是说了要温柔？”
顾南征厚颜无耻：“下一次我温柔些，这一次就当是给你的惩罚。”
看来以后的日子，她免不了要跟这个鬼打交道了。
月色如水，静寂无声，踏步床内传来阵阵啜泣声。
顾南征吃干抹净，才放过她。
金鸡报晓，一直从三更叫到了五更。
公鸡每叫一次，她都伸手摸一摸身边的人，不对，身边的鬼魂。
她询问：“五更天了，你还不走？”
每次顾南征睡意来袭，都被一只手搅得彻底清醒：“这是我的房间，我走去哪里？”
她继续：“你不怕他们拿着锁链捉你？”
顾南征讥诮道：“你的那些面首、侍卫弱不禁风，能打得过我？”
眀昭好奇：“你在那边过的好吗？那边也能喝酒、吃肉吗？”
他疑惑：“不好，打胜仗了能喝酒，肉很少吃。以前你不喜欢我打仗，也从来不过问我战场上的事，今天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她惊讶：“一朝是武将，一直是武将，没想到在那边也要打仗。”
他俩还是第一次躺在一起，说这么多话。
眀昭继续追问：“你在那边打仗是用法力吗？一挥手就死一大片吗？”
顾南征......
眀昭：“你死后三年都没来过我的梦里，今天是听到我的念叨，来入梦了？”
顾南征凌乱：“公主，长夜漫漫，不可辜负，你若不困，我们就继续，我保证这次温柔些。”
她脸色羞红，顺着耳朵一直延伸到脖子，她也久经战场，可跟一个鬼魂......不免有些害羞。
眀昭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困意来袭，直接睡了过去。
顾南征被她三番五次的折腾，身上的药效褪去了大半，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了一眼熟睡的公主，起身去了校场。
眀昭睡醒后，身体像被碾压过，全身酸痛，伸手探了探，身边没有人，寝被是冷的。
她喃喃自语：“果然，鬼魂见不得阳光。”
伸手摇响床头的铜铃，门外候着的侍女，端着热水走进来。
一阵脚步声后，大丫鬟白露：“公主，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眀昭迅速掀开床幔：“怎么是你们几个？”
白露、立夏、霜降、夏至四人一阵疑惑，纷纷跪地：“一直是奴婢几人贴身伺候。”
眀昭瞳孔震惊：“北澈几时离开的？”
丫鬟们以为说的是驸马：“驸马卯时就去校场了。”
她一声急吼：“不是驸马，是我的侍卫北澈。”
四位丫鬟把头埋低，磕在地上，颤抖着：“公主的侍卫里并没有叫北澈的。”
眀昭：“没有？”
她抓住重点：“驸马？你们都能看到他？”
跪在地上的四人齐声回答：“奴婢能看到。”
难道鬼打墙了？
她压下震惊，起身从床上下来，走进汤池：“白露留下伺候，你们都出去吧。”
屋内热气氤氲，蒸腾起朦胧的湿雾，花瓣散发着阵阵芳香，水花四溅，滑过寸寸肌肤。
眀昭看着身上红得发紫，紫得发青的痕迹，昨晚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心里有了怀疑，又不确定：“白露，今年是哪年？”
白露彻底懵了：“回公主，伍朝十一年，大年初一。”
“轰”的一声，眀昭脑袋一片空白。
应该是伍朝十六年才对？
过了许久，她缓过神：“驸马还在校场吗？”
白露：“驸马辰时就从校场回来了，换完衣服去了福寿堂，今天是大年初一，大爷、二爷一家都过去拜年了。”
眀昭迅速站起身，从浴室出来走到更衣处。
白露来不及躲避，被溅了一身水，手里拿着汗巾子过来。
白露刚给她擦完身，还没来得及抹傅身香粉，公主就扯下衣桁上的小衣，自顾穿了起来。
衣服穿戴完毕后，头发还未绞干，眀昭就冲出了梅园。
丫鬟们手里拿着汗巾子、暖炉、斗篷追了过来。
她踏进福寿堂那一刻，热闹温馨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震惊之余，公爹带着众人齐刷刷的给她行礼。
她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泣不成声，哽咽道：“父亲、母亲快起来。”
顾父、顾母受宠若惊，她平日里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就连两位兄长和妯娌都惊叹连连。
侄女清心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是不是三叔欺负公主婶婶了？公主婶婶不要哭，公主婶婶的手好冰冷，清心给公主婶婶捂捂手。”小手一直揉搓着她的大手。
公主婶婶。
侄女生前总这么唤她，眀昭看着懂事的清心，哭的更凶了。
一家人犯了难，大年初一惹公主不快，生怕走漏风声，被哪个有心的臣子，一个折子递到皇上面前，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顾父对着顾三儿吹胡子瞪眼，看你惹的好事，赶紧把人哄好了。
顾母为了小两口和睦，昨晚在顾三儿酒里下了料，终究是站不住脚，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两位兄长心里着急，上次的教训忘了？若再被弹劾了，可莫要连累大房、二房。
顾南征被推出来，嘴里嘟囔：“我不就是昨夜下手重了些，时间长了些，还生气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听到顾三儿如此直白，除了小孩儿，在场的大人纷纷羞红了脸，尴尬的低下头。
老大顾南予心里训斥：莽夫一个，有失文雅。
老二顾南温心里嘀咕：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精神恍惚。
顾南征望着她那冻得通红的小脸，瑟瑟发抖的身子，铁打的心都融化了，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公主身上：“才分开一刻，就这么着急见我？”
话语间又带着火气，气她头发都未绞干，上面还有冰碴子。
眀昭：“顾南征 。”
她飞扑到顾南征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处，像只小猫蹭了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哭的梨花带雨。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婚后第二年，一切还来的及。
眀昭心里默念：“顾南征，我不让你死，谁都别想要你的命。”
众人长舒一口气，纷纷转身回避，不文雅就不文雅吧，命更重要。
顾南征身体一滞。
怀里的人泪如泉涌，他俩成婚一年多，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一面，确切的说，是两人基本见不到面。
顾南征紧了紧斗篷，一个横抱，将公主抱出了福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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