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目光投向床头的那堆奏折,内心非常非常想看,但还是顽强地忍住了。不行,有一就有二,今天她要是看了,明天肯定想看的更多。结果肯定会变成神经兮兮的,反而让人起疑。
就方才李靖梣的口气,显然并不确定她就是东郭有余,只是在试探。只要对方没有证据,她就打死不承认,谁能奈何?
想到这里,她便安下心来,把人往怀里一搂,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将近巳时方醒。
晨浴时,女皇忽然趴她怀里,捧着那张被水汽蒸得酥红的脸,睁着湿漉漉的水色杏眼,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我昨晚忽然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什么想法?”
岑杙背靠温泉池的光滑裸岩,两手锁着她纤细的腰肢,往中间挪了挪身位,让她左腿不至于挤着侧壁。
不过,中间的水位更深一些,所以,坐稳当后,她双脚抠住池底的鹅卵石,把女皇又往上托了托。这样一来,她一半锁骨出了水面,仍然可以很舒服地趴在她怀里。
李靖梣安然地随着她滑动,脚尖擦过鹅卵石时,很自然地岔开脚趾,让那些竖立的有按摩作用的鹅卵石片依次从脚趾缝里擦过,非常的舒服。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认真地掰着岑杙的小白脸,半是自嘲,半是难以置信道:“我居然幻想你就是东郭有余~!是不是很诧异?”
岑杙:“……”
她该说是还是不是?
李靖梣“唉”了声,随即仰头望向殿顶,自嘲道:“我真是想钱想疯了,今年好不容易户部有比较多的结余,没想到碰上南方用兵,钱袋子又空了,年尾估计不剩一个子儿,我的运河计划又得往后推迟。一年又一年,为什么?存钱这么难!!!我快熬不动了。为什么你不是东郭有余呢?如果你是东郭有余,我就可以直接向你借钱。”
岑杙听到她异想天开但又精准命中靶心的吐槽,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她刻意压制着上扬的嘴角,“你这算什么,老百姓家存钱那才真叫难,你这才哪跟哪儿啊?”
李靖梣下巴磕到她肩膀上,“我不管,我就想要钱,要白花花的钱。你能不能给我想办法?”
岑杙在水底蛄蛹了一下:“白花花的钱没有,白花花的人倒是有一条,你要不要?”
“不要。”李靖梣想拍她的小白臀,但手在水里使不上劲儿,只好转换角度拧了一把。
“身上就没几两肉,上秤还不如一头猪贵!”
岑杙:“……”
“咝,谁让你论斤卖啊,我这脑子可价值连城。”
“哦,是吗?没看出来。”她故意左右端详了一阵,“倒是造型挺好看的,挖空了说不定能当个花瓶。”
岑杙撇开她的手,“去你的。你不信是吧,你说,你要多少?”
女皇嗤嗤的笑起来,得逞似的从水底伸出手,摇晃着比个巴掌,“第一期,五百万。”
岑杙被她手指上的水花溅了满脸,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五百万,还第一期。这都赶上国库年结余的一半了,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李靖梣把她的两腮往外扯,还加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力道:“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你比东郭有余更厉害!”
“……”
岑杙后仰,不受这激将:“不,我可证明不了,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李靖梣叹了口气,撇着嘴幽幽道:“但东郭有余就能办到。”
岑杙嘴角微微抽搐:“我劝你不要太迷信她,那可是五百万两银子,她也不一定能办到。”
“不,她一定能办到。”女皇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信誓旦旦道:“她是老祖宗的衣钵传人,富可敌国的归云庄主,不是一般的奸商小虾米可比的。如果你的财力是一根小指头的话,她的财力那是一堆熊掌。”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真不服气了。”岑杙往上坐了坐,“我当年好歹也是江南排第一的粮商,你当年的赈灾粮还是我给你筹集的,我哪里比她差了?再说,这东郭有余你见都没见过,道听途说的财力能算财力吗?看得见拿出手的才是真金白银。”
“那看得见拿出手的真金白银,五百万,你有吗?”女皇斜睨着她,有点挑衅的味道。
岑杙被气笑了,正了正身子,刚要夸海口。忽然想起什么,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计上心来,“这样吧,你求我,只要你求我,别说五百万了,五千万我都能给你弄来!”
李靖梣眨眨湿漉漉的眼睫:“那你要是弄不来呢?”
岑杙轻蔑一笑:“我弄不来?就没有我弄不来的,如果我真弄不来,那就随你处置咯。”
李靖梣点头:“成交。”
“等会儿,成什么交?你还没求我呢!”岑杙掰着她的肩,不让她混过去。
“求你?你看这水深不深?!”女皇耳朵似乎进水了,拿小手指掏了掏。
“深啊!”
“那你想不想死?”
“……那自然是不想。”
“不想死,就成交。有问题吗?”
“……”
“你这姑娘……你怎么还签霸王条款呢?”
“你有意见?”
“我……那当然是没有意见了。不瞒你说,我平生最喜欢当牛做马,像那闲云野鹤,有什么好?整天餐风饮露、食不裹腹,只会在天上盲目地飞来飞去,眼底丝毫没有一点活。我最瞧不上它们。只有家中的免费饲料才是最香的,我吃一顿能自发犁十亩地。”
李靖梣翻了个白眼,从池沿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剥好的橘子,半个拳头大小,全都塞她嘴里,“吃你的饲料吧!”然后,报复性地把她的脸搓变形。
但没想到,她这一挤,岑杙又一笑,嘴里的橘子直接炸开,喷了女皇满脸。岑杙看她这狼狈模样,差点被呛到,托着下巴吐出口中的残渣,丢到盘子里,赶忙替她掬水冲洗。一边洗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你,自作自受啊哈哈哈哈哈~”
李靖梣气得推开她,没入水底,把自己反复淘洗了好几遍,才揪着头发问:“快帮我看看,头发里还有吗?”
“还有还有,我帮你摘。”岑杙轻轻浅浅地勾着嘴角,替她去摘头发里的橘子丝,但下巴越过女皇柔削的肩骨时,她的眼睛瞬时被乌发下掩藏的旖旎景致吸引了,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忽然张开牙齿,精准地咬在了她的后颈上。
一股突如其来的麻痒自上而下穿透了她。女皇抠着鹅卵石的脚趾,猛地弓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地软了下去。岑杙从后面托住了她,浅尝辄止,“别动,后面还有一点点,让我帮你摘完。”
她是真的在摘,手划过她的发丝,将最后一点果丝犁出去,笑容灿烂地回过脸来,“喏,现在没了。”
李靖梣气息有些不匀,脸也红了个通透。
明明想推开她,身体却又眷恋,心中想要更多,却又难以启齿。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作怪,专门勾她情起,然后心甘情愿当送上门的鱼肉。
如果是无意的,那更糟糕,自从中了那该死的禁药后,她好像越来越难以抵挡这种若有似无的诱惑。对方心底越是澄净,对她而言,诱惑似乎就越深。她好像迷恋上这种拖禁欲系下水的感觉,一度怀疑自己脑子有病。
所以,她对岑杙说:“你不要给我假正经。”
岑杙夸张地:“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应该骂她“真色胚”吗?怎么还成假正经了?
李靖梣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横了她一眼,极快地爬出了水面。肌肤和凉空气接触的那一刻,全身说不出的清爽,稍稍消解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岑杙还没欣赏够呢,她就裹上了毛毯。回头,“对了,你记得……”顿了顿,看到池中人,又飞快移开了目光,“记得去解释一下。”
岑杙迷惑:“解释什么?”
“你知道的,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女皇口中害渴,拿起几上的果汁饮了一口,给了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岑杙是真没听懂,她到底要解释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轰隆”一声,居然真的下雨了。雨下得还挺大,不一会儿,就在屋檐下连绵成一片,溅起的水汽,跟薄雾似的,在天地间缓缓升腾,将宫墙砖瓦都隐没在了烟幕中。
岑杙道:“我说什么来着,今天真的会下雨。幸好咱们提前返程了。”
而李靖梣却皱起了眉头,今天是李靖樨出宫割小麦破流言的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郊外,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她心中实在不放心,于是派了舟轻、影斩,各带一支侍卫前去迎接。
暮云栽劝她安心:“二公主一大早就出发了,身边还跟着周驸马和留风,割麦子应该很快,这时候多半已经返程了。对了,天亮前,她还来了趟无为宫,放下了一堆公文。”
“哦?是吗?”李靖梣干等着也是着急,就让云栽把公文都拿过来。一边翻看,一边等李靖樨的消息。
而岑杙当然是琢磨透了女皇的意思,撑着伞,冒雨来到太平书阁,怀里还抱着一个迷迷糊糊的小挂件。
“参见驸马国尉和小殿下。”阁内的领班宫人,忙出来拜见。
岑杙把伞交给苏合,打扑打扑身上的雨滴,又帮女儿摘掉挡风斗篷的帽子,“不必多礼了,我来找几本书,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看顾我们。”
“喏。”
回头问女儿,“淋着了吗?”
小皇太女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她昨晚本就没有睡好,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这又到中午了,这个时辰原本应该睡午觉的,忽然被岑杙破天荒的抱出来玩,小脸像没准备好似的,痛苦又期待地纠结成一团,小爪子不时揉下眼睛,想打退堂鼓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岑杙有点抱歉地揉着她的背,诱哄道:“乖哦,咱们找完书,马上就回去睡觉。”
接着她就钻进了书架间,看似闲庭信步地走着,实际上,余光一直留心观察着宫人的位置。
随手抽了两本蓝皮书,交给身旁的苏合。然后,她就刻意走到了之前书架断裂的地方,想起那晚李靖梣的丰功伟绩,昧着良心说:“火火,以后可不能胡乱爬架子哦,上次只是把杆给拉断了,下次万一书架倒下来,那可怎么办,多危险啊,是不是?”
“啊呼~”小替罪羊皇太女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嘴巴张得比土豆都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头栽在岑杙肩上睡了过去。
岑杙心里有点惭愧,但却很满意这个结果。察觉所有人都在竖耳听着,她的目的达到,便打着伞,大摇大摆地走了。
“火火,你立功咯。”岑杙刚掀开她的小斗篷,就收到了强烈的抗议,“哦,好了好了,别哭哈,咱马上回去睡觉,这就回去睡觉!”
真是,为了给女皇挽尊,差点拼掉她和女儿好不容易积攒的“父女”情。这驸马当的,实在太难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霸王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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