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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堕千劫

宁州一片多山,山上多草药,多奇花异草。山中常有采药人,召师就是一个采药的医师,因为稀有的草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要在特殊时间段才能采到,所以召师一般不住村里,而是住在山中的一间小木屋里。

这天半夜,召师采药而归,看见自家门口停了辆马车。他狐疑地走进了屋,一张多年未见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眼花了,他揉了揉眼,“你是……是小梅?”他奇了,“以你现在的功力应当没人能重伤你了?老夫已经多年不见你了……”

召师口中的“小梅”正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梅子双刀”,此时她揭下了黑巾,露出了一张干净秀气的脸,“召伯,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她带着召师走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男子,唇色发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脖颈上一道狭长狰狞的伤口,但召师一眼就看出这道伤口并不深,没什么大碍,但这人呼吸微弱,应是受了很重的伤。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正是那日受了青衣男子一剑杀招的李千劫。

游山玩水站在床前,见来了个医师,玩水连忙道:“医师大人,救救我家大人吧。”

召师颔首:“姑娘莫急,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

梅子双刀道:“他的内伤我已经运功帮他调理过了,伤口我们也用了金创膏敷过了,但仍不见好,今日还发起了高热。”

召伯替李千劫把了把脉,翻了翻他的眼皮,道:“他这模样应当是中了翡翠谷的‘走火入魔’。”

梅子双刀凝眉不语。

“‘走火入魔’?”游山问道,“那是什么?”

召师道:“‘走火入魔’乃是一种翡翠谷的独门秘药,药性极强,专攻肺腑,武力高强之人中此毒一旦运气便会走火入魔,最后爆体而亡,普通人则会高烧不退,一日之内便急火攻心而亡。”说罢,召师叹了口气,“但也并非无药可救。”闻言,游山和玩水眼神都亮了起来。召师又叹了口气,“别高兴的太早,要克他体内的毒火,需要寒冰莲作为药引,而这寒冰莲只长在神外龙雪山上。”

“我去。”梅子双刀果断道。

召师又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方才只是玩笑而已。你猜老夫我大半夜从何处回来的。”说罢他从背篓里取出一朵通体晶莹的花,想必就是他所说的寒冰莲了。

游山玩水都暗自称奇,这老头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去爬雪山采药,何况现在还是初春,夜间寒气重的很。思及此,二人都放心下来,大人这是遇上神医了。

病情紧急,召师兀自煎药去了,等他把药煎好,天也蒙蒙亮了起来。

“只需服下这一剂药,再让他休息一会儿,不久便会转醒。”召师把药端给玩水,看向梅子双刀,“你跟我出来。”

屋外。

召师道:“你何时惹上了翡翠谷的人?老夫我虽然久居山林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你也休想瞒我。”他眯了眯眼,“我看你方才似是很着急那位公子,他的伤与你有关吧。”梅子双刀面不改色,道:“这人很奇怪,我要杀他,他却救我。”

召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梅子双刀道:“我杀了竹之问。”

召师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还在收人头?你的钱难道还没攒够吗?你收到的第一份人头费就已经足够把你娘赎下来了。”梅子双刀眼中划过一道寒光,“我娘死了,在我收到第一笔钱之前,我已经,回不去了。”她顿了顿,“我想把其他人也赎下来,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师父将这对刀传给我,不就是让我继续杀人吗?”召师摇了摇头,“她们自有定数,你就算把她们赎下来了,那她们以后该如何,全都仰仗你吗?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眼睛已经见红了,你这般模样和走火入魔又有什么区别?”他叹了口气,“我曾经就跟你说过,只要你还在杀人,就不要来找我。这次是例外,等他醒了你就带他走。你还知道救他,说明你还有些良知,早点收手吧。”召师用力拂了拂袖,踏进屋内。

此时李千劫已经醒了,听游山讲述了前因后果,李千劫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道谢:“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李某无以为报。”召师赶忙扶他坐下,“就当是我替她还了你这个人情。你这人也是傻,她要杀你,你怎么还救她?”李千劫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嘴角扯了个病弱的笑,“她还没杀我,我不见得不能从她刀下活下来,若她死在我眼前,那反而是我见死不救害了她。”召师“扑哧”一笑,被他这歪理逗乐了,“她还没杀你?那是不是等你成了她的刀下亡魂她才算是该死的?你可知,她从来没有失过手?”李千劫淡淡一笑,“我不就让她失手了。”一旁的游山玩水闻言均是白眼翻上了天,想撬开大人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召师叹了口气,“你也算是以命换命了。谢谢你救了她。”他顿了顿,道:“李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翌日。

李千劫一干人辞别召师,启程去味县。这里是宁州与益州交界之处,离宁州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李千劫叫住正欲离去的梅子双刀:“可否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梅子双刀怔了怔,过了许久才道:“我们江湖人士不像你们这些读书人有名有字,他们都叫我梅子双刀。”

李千劫将“梅子双刀”这四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看了眼她背上的那对刀,道:“有意思的称号,不知可有由来?”不知是不是李千劫的错觉,他感觉她方才好像笑了一下,只听她道:“你们读书人也有意思,什么都要讲究个典故,若只是瞎取的,你又当如何?”

李千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是不如何。”

梅子双刀“哼”了一声,抬腿就要走,却又被李千劫叫住了,她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何事?”

一旁的游山玩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家大人在想什么。

李千劫道:“我既没死,那姑娘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吧,以姑娘之武力,魏靳怕是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想必好处是得不到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子双刀打断了,“你想怎样。”梅子双刀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李千劫被她看得有些胆怯,但应召师的约,还是说了出来:“如若那好处我能给的了,我想与姑娘你做个交换。”此言一出,一旁的游山玩水具是一脸茫然。

梅子双刀依旧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姑娘你武功高强,我担心此次不成,魏靳还是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想雇你做我的贴身侍卫,银钱管够,至于那好处,姑娘你说,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比魏靳差。”

梅子双刀也被这人的傻劲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是奇怪,你也见识过,那天我杀人的时候毫不留情,结仇甚多,那天刺你一剑的人就是来找我寻仇的,你竟然还敢让我待在你的身边,”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冷声道:“是不怕死吗?”

李千劫被这话噎住了,死,他当然是怕的,不然那天也不会胡说八道拖延时间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怕啊,所以才需要姑娘你的保护。”

梅子双刀停滞半晌,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游山凑到李千劫耳边,道:“大人你来真的啊,你现在被贬到这偏远的地方做个知县,俸禄不多,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匀出多余的钱来雇她啊……”闻言李千劫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无妨,来此地之前我已调查过了,此处物价低,我们三人花销不多,真正用钱的地方少,钱不是什么难题。先把她拿下再说,日子总是过出来的。”

梅子双刀忽然发问:“先前听你胡说八道,你似乎常去青楼?”她这般直接点破李千劫之前的分析是胡说八道,竟让李千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千劫正色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曾被其他人拉去过青楼,对那里的气味印象十分深刻,在下绝非姑娘以为的那种人。”

梅子双刀凤眼一眯,道:“你最好是。”

李千劫试探性地问:“那你是同意了?”

梅子双刀甩头就走,冷声道:“走吧。”

李千劫心下大喜,声量比平常高出了数倍:“那日后我同召伯一样唤你小梅可好?”

梅子双刀没有给他回应,脚步却显而易见地局促了起来。

于是,四个人就踏上了去往味县的路。对于李千劫雇佣梅子双刀这件事,玩水有诸多不满,但都被李千劫好言劝服了,最后撂下一句“你胆敢伤害大人我绝不放过你”就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吭声了。

味县。

宁州这地方山高皇帝远,人口稀少,交通不便,没有官道通向这里,得走山野小路,但胜在山清水秀,即使舟车劳顿,李千劫一干常年待在京都的人看风景也看的挺心满意足,就连原本垮着个脸想回京都的游山,也渐渐从被贬的悲伤中走出来,开始和另两人赏花看水。

“真是奇也怪哉,一路上我已经看见上百种不同的花了,还有羽毛靓丽的叫不出名字的鸟,比从前在书上看文字有趣多了。”游山由衷感叹道。

赶了两天的车,李千劫一干人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味县。

随后就是一系列的职务交接,玩水一脸得意之色,“一想到魏靳得知大人没死后气急败坏的脸就高兴得想笑。”说罢,她还向梅子双刀使了个眼色,但对方不睬她,她便“哼”了一声转头找游山去了。

出乎李千劫的意料,宁州虽然偏僻孤远,但味县好歹是一州之府,物价虽远不如京都的高,但相对于他的俸禄而言,却也不低,遑论新官初上任,百废待兴,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中央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所以地方官员贪得肆无忌惮,财库早就空有其名而无其实了,许多公款还是李千劫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游山气急败坏:“这群蛀虫,朝廷的拨款也敢贪,我非一个个把他们都抓出来不可。”李千劫摇了摇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抓也不是现在抓,我刚上任,许多事务还不太熟,还要借他们的力,否则,只怕我们会被他们排挤,反而不利于我的治理。”玩水在一旁应和:“大人说的对,日后再抓也不迟,只是苦了这些百姓。”李千劫低声道:“这事千万不能跟小梅说,否则她会觉得她是被我骗来的。”玩水不满道:“大人 ,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三样东西是隐瞒不了的。”李千劫好奇,“什么?”玩水道:“一是喷嚏,二是爱情,三是贫穷。”

“……”

游山附和道:“玩水说得对,她迟早会看出来的。”

李千劫叹了口气,“那就等她看出来再说吧。我会减少我自己的花销,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不能反悔。”

玩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她也已经习惯了,大人经常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从答应了李千劫的请求,梅子双刀不是守在门口,就是守在屋顶,当真是贴身保护。有一次李千劫见她守在门口,问她:“你现在在我手下,江湖上的人不会关心你那里去了吗?”梅子双刀面部表情地道:“不会,江湖上每天都有人消失,就像之前死在我刀下的那个青衣人,他们或许在庆幸我终于死了。”李千劫愕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梅子双刀反问他:“怎么最近不见你给他们俩买糖吃?”游山玩水年纪都还小,尤其是玩水,嗜糖,以前李千劫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他们俩带上一把糖,但最近想着能省则省,就忽略了这笔开支,只是没想到梅子双刀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李千劫哈哈一笑想要遮掩,“他们俩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最近也有些忙,没顾上。”

梅子双刀单刀直入:“没钱就直说,我从没跟你说过我要多少钱,不用给我发那么多,我现在已经用不上了。”说罢,她掏出两袋钱扔给李千劫,踏步进了屋。李千劫追了上去,叫住她:“小梅。”梅子双刀停下脚步。李千劫歉然道:“抱歉,让你吃亏了,放心,等我料理好这一切,我一定会补偿你。”

梅子双刀奇道:“亏?我梅子双刀从来不吃亏。”说罢,她进了自己房间,只留李千劫一个人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千劫调换了一拨看守财库的人马,并将官府收支账本转移到自己手中亲自看管,跟着一个叫刘琛的县尉在当地巡视了一番,发现当地百姓劳作并不少,收成也不坏,却勉强只够养家糊口,李千劫奇怪这些粮食都到哪去了,问刘琛得知是有山匪,于是亲自拨下了几笔公款,拢获了大批民心。这一切都落在了原先的几个本地官员眼里。

“毛头小子,也敢教我怎么当官!今日竟敢威胁我,说什么‘我不裁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改邪归正,为民着想’,笑话,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敢叫嚣到老子头上,老子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就是,真是在京都待惯了,还真以为他收了民心就行啦?在这地方,民心可不管用。”

“我看他身边一直有个黑衣人,像是身手不凡……”

“京都里多的是这样的花架子,只是看着厉害罢了,只管做。”

……

几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围在大厅里喝着闲茶,具是面露不屑,仿佛真的不把口中的这个人放在眼里。

“为什么不裁了他们,你不是有他们贪污的证据吗?”梅子双刀问道。

“我现在有的地方还要靠他们指点通融,何况每个人都应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他们接下来在其位谋其职,这对我,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梅子双刀不以为然:“你以为他们会悔过自新,他们反而觉得你装模作样。你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平衡,有些人,不该给第二次机会。”

李千劫不以为意,只是笑笑。梅子双刀见他油盐不进,也懒得多费口舌。

是夜。

李千劫坐在书案前苦思冥想这里怎么会有山匪,这里山高谷深,难不成山上真有一个匪寨?可他沿途经过并没有见过什么匪寨啊,也未曾遇到过山匪劫路。

忽然之间,李千劫顿悟了——边境地区多外邦人,他此次前来宁州的目的就是协助皇上镇压边境。近年来,边境时常发生冲突,甚至有的外邦人已经潜入了中原,分布在各大州,蠢蠢欲动。但今日巡视,百姓对这些都闭口不谈,刘琛说得模糊不清,只将其称作山匪。刘琛口中的山匪,莫非就是外邦人?思及此,李千劫咬了咬牙,这群蛀虫竟然勾结外敌,替他们遮掩。

李千劫此刻心烦意乱,想到庭院内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庭院内,月光下,屋顶上坐着个熟悉的人影。李千劫也想学梅子双刀这种帅气的坐姿,奈何他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学不来。想把她叫下来陪自己聊聊天,却又怕声音太大吵醒其他人,只好一个人干站在冷风中,与院中的一株梅花树对影成双。梅子双刀却注意到了他,双足一点便轻盈跃下屋顶,看得李千劫直在心里艳羡不已。

梅子双刀一语点破他心中所想:“怎么?你也想上去?看你在这望半天了。”

李千劫汗颜,尴尬一笑,却出言坦然:“你能带我上去?”

梅子双刀一口拒绝:“不能,带不动。”

“……”

李千劫心下不服,反驳道:“你连那对双刀都使得轻而易举,怎么会带不动我?”

“只背得起那对刀,再加一个人不行了。”说着,她耸了耸肩,脸上还露出了无奈之色。

李千劫无话可说,他也不是非得上这个屋顶,一时沉默。

梅子双刀捉弄得逞,嘴唇勾了勾,趁李千劫不注意,一只手揽上他的腰,双足一点,毫不费力就上了屋顶。

李千劫被她着唐突之举吓了一跳,还没叫出声脚下就已经换了个地方。忽然之间视野豁然明朗,月光如水,在瓦片上流淌,静谧美好。李千劫回头对梅子双刀道:“难怪你那么喜欢呆在这屋顶上,竟是有这般美景。”

梅子双刀走到他身旁,奇道:“你何必如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难道你在京都没登过亭台楼阁什么的吗?你们读书人不是都喜欢登一座楼,写一篇文章吗?”

李千劫却连连摇头,“不一样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何处,他没说清楚,只是坐了下来,静静赏月,“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如果不便说也可以不说。”许是接触了这么久了,二人已熟络了起来,梅子双刀很坦然:“因为我不想做个女人。”这回答属实是让李千劫意想不到,“为何?做女人不好吗?”梅子双刀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解,“那你和我说说,做女人有什么好的。”

李千劫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认识的大部分女子,她们都很优秀,要论诗词歌赋,绝不输于男子;女人心思细腻,做得一手好女红,别看玩水那一副小孩样,她的女红也是好极了;我娘烧得一手好菜……”李千劫说不下去了,他说的这些都是女人会什么,却不是做女人有什么好的。梅子双刀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我认识的大部分女子,她们最擅长的,就是陪男人喝酒,或者陪床,然后要么堕胎,要么生下一个包袱,如果被发现有了孩子,就会受到惩罚,然后被赶去做杂活。但她们大部分都会在孩子被发现之前就将孩子送走。”

李千劫意识到梅子双刀是在跟他倾诉,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但他不打算多问,痛苦应该是被倾诉的,而不是用来满足好奇心的。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这称号的由来了吧。”梅子双刀笑了,“你就这么想知道?”李千劫谨言慎行,“如果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梅子双刀道:“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是谁之前用“瞎取的”来搪塞的。

“因为我就叫梅子,我娘给我取的。可能是因为四个字念起来比较有江湖味儿吧,也可能是因为我使的这把双刀太厉害了,反正江湖上的人都爱取什么绰号。”

“你的刀看着很重啊,你竟然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李千劫正衷心感叹着,却见梅子双刀神色一凛,瞬间站起身来,拔出刀挡住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击。李千劫也随着起身,看清来人是谁后,心下大骇,惊道:“是外邦人!而且不止一个,小心!”忽然间又冒出许多外邦人飞上屋顶将他们包围。

梅子双刀蹙眉不语,全身注意都放在了杀敌上。

李千劫提醒道:“留一个活口。”他知道这些外邦人此行目的是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幕后主使是谁,这次,他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渐渐地,约莫来了四个外邦人,外邦人不像京都士兵,这些人手脚都实得很,他们本就人高马大,出手竟也不慢,最高的那个手提一柄□□,最矮的那个使长鞭,其他两人均使斧钺,既可远攻也可近战。其中三人将梅子双刀包围起来,另一个使斧钺的外邦人单独去拿李千劫。

李千劫一边逃一边想:“这些人太大胆了,深更半夜竟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不消说,这种半夜劫掠的事肯定很常见,只是没人管。”奈何他没有那飞檐走壁的功夫,在这屋顶上不能来去自如,很快就受制于人。另一边,梅子双刀正打得不可开交,从屋顶打到了庭内,两个外邦人已是伤痕累累。梅子双刀见他被抓,一时分神,竟被那□□砍伤了手臂。李千劫惊叫出声:“小梅!”

许是打斗的动静太大,游山和玩水纷纷从屋内出来,可他们也并无什么手脚功夫,出来也只是在一旁干着急,想去叫人来帮忙,但府内人丁稀少,除了几个做菜的厨子和洒扫的杂役也没什么人了,于是两人只能在原地干看着。

那四个外邦人见梅子双刀杀气腾腾,不是什么软柿子,用外邦语隔空交流了几句,于是那个抓住李千劫的人当下高举斧钺就要往他头上砍,玩水在底下失声尖叫。奈何那异邦人手劲奇大,任凭李千劫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眼看那斧钺就要当头劈下,李千劫紧闭双眼,心道完了。

只听“铛”的一声响,李千劫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自己脸上,随后有什么东西从屋顶上滚落,玩水大叫一声,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方才抓着自己的那个外帮人的脑袋不见了,吓得李千劫立马推开尸体,坐倒在瓦片上,余光瞥见梅子双刀的一把刀横在一旁,其上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光。

梅子双刀单刀不敌六手,开始调用内力,挥出的每一刀都用上了七成内力,这样做虽能速战速决,却对身体损伤极大。那三个外邦人也没从梅子双刀上讨到什么好,各自都身负重伤,见失去了一个兄弟,用外邦语咒骂了一句眼前这个有如恶鬼一样的女人就跃入了黑暗中。

眼见敌人已逃,游山和玩水冲上前来关心梅子双刀的伤势。

“梅大侠你没事吧?”游山关切地问道。玩水瞪了他一眼,“你看她这样哪像是没事啊?”的确,梅子双刀先前被□□砍伤了手臂,之后又疯狂调用内力,吐了一大口血在地上,外伤与内伤并具。玩水道:“快去叫大夫。”游山点了点头,离开去找大夫了。李千劫还在屋顶上下不来,眼巴巴地望着下面,急得他简直想跳下去了。

梅子双刀擦了擦嘴角的血,在原地打坐,运功调息,神色淡定。玩水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如果是个普通人肯定早就死了,转头想起自家大人还在屋顶上没下来,于是赶紧找人搬来梯子。

“玩水姑娘,现在真的找不到那么长的梯子。”府内的一个杂役说道,看着这庭院内的一片狼藉吓得战战兢兢。

玩水奇道:“这屋子既然能建那么高,那就一定有能上去的梯子,不然它是怎么建成的?”

杂役也很无奈,“玩水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现在真的找不到。”

“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我家大人要一直待在这上面了?”

“这……”

玩水气得嘴都鼓起来了,但也拿他没有办法。正想着如何是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等她反应过来那是梅子双刀的时候,李千劫已经被她从屋顶上带下来了。

此时,游山也带了医师过来,但梅子双刀只向医师大人要了一瓶外伤药就把人家打发走了。李千劫道:“小梅你看起来伤得很重,还是让大夫帮你看看吧。”梅子双刀不以为意,“无碍,没有那么严重,我可不想在你身边待久了就变成个身娇体弱的饭桶。”李千劫面浮赧色,“抱歉,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却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梅子双刀笑了,“不是你让我做贴身侍卫保护你的吗?”李千劫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身边竟然也那么危险。”梅子双刀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脯,“既然你那么愧疚,那这回得加钱。”李千劫肯定道:“一定的。既然我身边也如此危机四伏,如果小梅你想离开,我也绝不会拦你。”梅子双刀收敛笑意,“想什么呢,我走了,你就等死吧。”说罢她翻了个白眼。

翌日。

味县出现了杀人案——四个县尉横死家中,均是首身分离。李千劫心想还有一个外邦人也是首身分离,当然他们已经将那具尸体偷偷埋了。李千劫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那三个外邦人失去了一个兄弟,就把罪怪在这四个人身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县里没人在意死的是谁,只是引发了一阵小恐慌,这事就就此揭过了。只是外邦人到底在密谋些什么,竟然连边境的官府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李千劫觉得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刘琛告诉他,那四个横死的县尉看似是与外邦人勾结,实则受制于外邦人,外邦人像蜘蛛一样,渐渐结网笼罩住整个味县,他们伪装山匪抢夺百姓的粮食,私下里从官员那获取中原情报,所图不小。昨夜偷袭,定是那四个人告知外邦人来了个新县令,需要管教。

边境蛇鼠的尾巴,他好像已经看到了。

由于那一夜外邦人吃了很大的亏,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味县出现。

由于李千劫以天下苍生的福祉为己任,并身体力行践行为官准则,为百姓赶走山匪,还会在农忙时为百姓下田插秧,当然,插不插得好另说,总之,给味县百姓带来了不同以往的幸福生活,深得百姓爱戴。百姓对他赞不绝口,甚至于有些芳龄少女见他尚未婚配芳心暗许,媒婆已经来李府走了好几遭了。

这天,府上又来了个媒婆。那媒婆眼神犀利,将李千劫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看得李千劫汗流浃背。那媒婆满脸堆笑,道:“大人啊,这梁老爷家的小姐,生得那是貌美如花。”她说着,拿了幅梁姑娘的小像给李千劫看,李千劫不好拂意,看了两眼,确实貌美。那媒婆觉得这事能成,开始舌灿莲花:“这梁小姐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还做得一手的好女红,就连烧的菜也不是寻常女子可匹配的啊。要知道,寻常的大家闺秀哪会烧菜啊,为了得到您的垂青,这梁小姐还亲自去学了,用心良苦啊,跟您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李千劫听着这话感觉有些耳熟,好像某个月夜,他曾坐在屋顶上说过这话,不禁火烧耳根,余光瞥了瞥守在门口的梅子双刀。他清了清嗓子,道:“吴婆,您有心了,我初到味县,尚有许多公务要忙,婚嫁之事还是日后再论吧,至于梁小姐,请替我向她说声抱歉。”哪知这次的媒婆坚持不懈,“说得哪的话啊,我们这个小县城,就那么点人,哪有那么多的事可忙的。俗话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也老大不小了,这梁姑娘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再者您二人门当户对,您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啊,如若梁姑娘都入不了您的法眼,那这味县也没有其他女子可配得上您了,大人啊,可不要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啊。这没有感情可以婚后再慢慢培养嘛,抓紧啊。”媒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根本不留给李千劫打断的机会,玩水在一旁打趣:“大人,这梁姑娘是非你不嫁啊。”守在门口的梅子双刀听得耳朵生茧,正欲离门而去。李千劫心下一急,想要喊住她,人却已经不见了,于是也追了出去。

可等他追至庭内,哪里还知道梅子双刀跑到哪去了,正四下张望,庭内一个正在裁剪梅树的杂役指了指屋顶,李千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梅子双刀正帅气地坐在屋顶上看着他急得团团转,他松了口气,顺着一旁的梯子爬了上去。没错,自那夜之后,李千劫就差人打造了这架梯子,没事就爬上屋顶和梅子双刀赏赏月喝喝酒,到也成了他们二人的专属地盘。

李千劫在梅子双刀身边坐下,梅子双刀看也不看他,“你这样追出来,倒要叫那梁姑娘伤心了。”李千劫笑笑,“我与梁姑娘素不相识,她伤不伤心,与我何干?我这人实非良人,若真胡乱把梁姑娘娶了,日后她恐怕伤心的日子多了去了。”梅子双刀看向他,“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若不是良人,那天下就没一个好男人了……”等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耳朵已经烧成了红梅色,“你就当我难得心情好夸你一次吧。”说罢,她低下头不去看他。

李千劫看着这个不像女子的女子,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没由来的欣喜,又觉得有些幸运,好像发现了什么人间至宝,于是他顺从心意,道:“小梅,你愿意嫁给我吗?”闻言,梅子双刀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说不出话。李千劫却偏开头不看她,不是后悔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是想要冷静下来,理清思路,把自己的内心所想表达清楚,“方才我看你离开,心里非常着急,想要追出去跟你解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已经爱上你了。你与我从前见过的女人十分不同,你不会诗词歌赋,不会女红,也不会烧菜做饭,但是却能够飞檐走壁,将男人都挥不动的刀使得轻而易举,虽然杀人如麻,但召伯跟我说,你是个好姑娘。你英姿飒爽,我也不免心折。”梅子双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召伯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莫不是在诓我。”李千劫试图去摸她的头,意外的是,梅子双刀没有将他的手打飞,“召伯是这么说的,曾经,召伯让我救你,他说你只是走偏了路,但还是个好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就雇你做我的贴身侍卫,”他说着,笑着摇了摇头,“反倒是我三番两次被你救,你本就是个好姑娘,不需要我救。”

梅子双刀被他摸得脑袋发懵,这傻小子看着傻乎乎的,怎么突然间这么胆大妄为,曾经叱咤江湖的梅子双刀面对他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那天从屋顶上下来,梅子双刀也没理清自己当时是怎么答应他的,好像是揍了他一顿?还是扇了他一巴掌?反正肯定不是跟个傻子一样就点头了。

……

“什么?你要跟梅大侠成亲了?”

游山目瞪口呆,玩水却好似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听李千劫亲口说出这个决定,竟也面不改色,媒婆却是骂骂咧咧地离门而去。

李千劫点点头,表示你没听错。

“不是,梅大侠同意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苟合到一起了?”闻言,玩水拍了拍游山的脑袋,“会不会说话。”

“额……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也许等你日后有了心上人就懂了吧。”

玩水“扑哧”笑出声来,“他?这小子话都不会说,何时讨得到老婆?”

游山被这劲爆消息吓得不轻,问玩水:“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玩水做了个鬼脸,“因为我最懂大人了。”

游山还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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