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帝王在皇后的长乐宫内用晚膳。
帝后和睦,像寻常夫妻般闲聊,瞧着也算温馨。
隔着珠帘,采莲满脸愤懑,又不得不压下怒火,入内禀报。
“陛下,淑妃娘娘身边彩珠来了。”
帝王闻言回首,“让她进来。”
彩珠得到准允后入殿,面对采莲的不满,难掩得意。
“陛下,淑妃娘娘让奴婢来请陛下去一趟储秀宫。有关瑞王殿下大婚的布置,淑妃娘娘有些细节拿不定主意。虽然只是些小事,但陛下都说了,瑞王殿下的大婚要尽善尽美。了解瑞王殿下喜好的,恐怕除了陛下没有旁人,所以奴婢斗胆来请陛下。”
帝王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淑妃,朕待会儿过去。”
采莲急得睁大了眼睛,心中憋闷。
皇后放下了筷子,“瑞王与镇北将军独女的大婚,不是内务府操办吗?怎么还扯上了淑妃妹妹。”
“内务府办事虽然妥帖,但总少了些人情味。恰好淑妃和陆姑娘曾是闺中密友,淑妃便向朕自荐,要协助内务府督办此事。”
帝王轻笑,“阿褚是朕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弟弟,他的大婚越是盛大风光,朕便越高兴。难得淑妃有心,朕便答应了她。不过阿褚的喜好的确少有人知,朕便去一趟吧。”
“那……”皇后垂眸,“陛下今晚还回来吗?”
帝王侧目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朕若回得晚,难免吵醒皇后,就不回来了吧。”
她不会被吵醒,因为她根本睡不着,皇后心道。
可她面上笑容温婉,“陛下慢走。”
送走陛下,采莲便气冲冲进了里屋,“什么时候问不行,非挑这个时候,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了。”皇后透过窗户看向帝王离开的方向,“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要生气。”
“娘娘您怎么也不多说几句留留陛下,万一陛下心软……”
“留不住的。”皇后神色呆滞,嘴里呢喃,“留不住的。”
*
外头阳光明媚,坐在屋里的祝愉趴在梳妆台上,往木盒子里丢了一颗珍珠。
木盒子里有几颗珍珠,就代表阿芙的信迟了几日。数数都快超过十颗了,怎能不令人忧心。
“我要出门了。”商褚站在几步之外,一边给自己整理袖口,一边提醒她道。
祝愉心事重重,反应慢了半拍。
“咳!”
微微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马转身去替他整理。
“夫君午时可回来用膳?”
商褚冷笑,“我瞧夫人并不期待我回来。”
祝愉拉着他的领口踮脚,小声道:“如果夫君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南街的杏仁酥,我肯定时时刻刻期待夫君回来!”
“买。”商褚冷哼着将她推开,“全都给你买回来,你不吃完就一口不准吃别的。”
他往门外走去,脚步在跨过门槛时顿住,回身看她。
祝愉歪了歪脑袋,在他不耐烦的之前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踮脚亲亲脸颊。
“逗你的,我当然最期待夫君回来啦!”
商褚依旧把她推开,“我是想说,我今天得天黑才能回来,晚膳不必等我。”
说完便走了。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祝愉才叉腰叹了口气,些许疲惫。
“知春,去把瞿大夫请来。”
“是。”
瞿大夫是少有的女大夫,祝愉住进仙茵小筑的第一日,便是她来看诊。
那时的仙茵小筑还没有仆人,也没有女子衣物,她在商褚的马车里浑身**,是裹着他的裘衣被他抱下的马车。
瞿大夫是修妄临时找来的,为她检查除脚踝外的冻伤时,掀开了裘衣,满目被“品尝”过的春光,惊得手都不敢动弹。
以至于瞿大夫对她猜测良多。
后来接触得多了,瞿大夫便唤她一声“虞娘子”,渐渐熟络。且信了她是员外郎夫人,极有分寸地没有问过过去。
对祝愉而言,瞿大夫是这两年中,自己所接触的,唯一不听命于商褚的人。
祝愉想,她进来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我上次借你的那两本医书,你看了没?
“我上次借你的那两本医书,你看了没?”
果不其然,坐上秋千的祝愉循声看去,衣着素朴的瞿大夫背着药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进来了。
见她在笑,瞿溪满头困惑,“你笑什么?我上次说了,下次见面要考你的,你少在那装傻撒娇,我又不是你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不吃你这套!”
“谁装傻了,我看了!”
“那我问你,风寒用药中常常弄混的子母草和弥勒草区别在哪里?”
祝愉摸摸下巴,状若思考,“两种草在长相上极为相似,但子母草叶片圆润,弥勒草叶片尖利。前者驱寒,后者容易使人……”
祝愉愣了愣,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麻痹。”
瞿溪点了点头,在她身侧坐下,“说吧,哪里不舒服?”
祝愉晃了晃脑袋,没有多想,捂着心口答道:“胸闷气短。”
瞿溪为她把脉,面色越来越凝重。
“没救了?”祝愉挑了挑眉。
“没毛病啊。”瞿溪诧异,“你是不是近来有什么心事?”
祝愉失笑,“神医啊。”
她看了眼门口,将人支走,“知春,去沏一壶赤水新芽。知夏,去准备一些糕点,我要好好招待瞿大夫。”
“是。”
瞿溪将屋内环顾一圈,“住在金屋子里也会有烦恼吗?赤水新芽,那是闽南那边送来的茶叶,有价无市,你这也有?”
“是吗?”祝愉错愕,她以前在宫里常喝这个,只知道有些贵,没想到还稀有。
瞿溪面生困惑,“所以你有什么烦恼?”
祝愉叹息,“就是担心我那个妹妹,当初还是你建议我把她送去扬州养病的,现在好了,想知道她的消息都那么难,都好多天没来信了。”
“江南的风水养人,对她而言,去扬州比待在京城好。”
瞿溪当初为祝芙诊断过,知道她的情况,如今不敢揣测什么。
“现在外头乱着呢,信来得晚一些也合理。”
祝愉足尖点地,给自己推着秋千,“都这么说。”
她状若无意地问道:“最近心情不好,一直没出门,外面可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瞿溪忙道:“不出门挺好的,前阵子刑部追逃犯追到了大街上,听说还有两个姑娘被劫持了,吓死人了!”
她摇摇头,“现在上街的人都少了,能待家里的都不出门。”
祝愉一副惊讶的模样,“这也太恐怖了吧。”
“是啊,若非瑞王殿下及时到场,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瑞王殿下?”祝愉睁大了无知的眼睛,“他竟这般神勇吗?”
瞿溪唏嘘,“瑞王殿下虽然风评不好,但不妨碍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她一边将用不上的药箱收起来,一边道:“要问有意思的事情,也就是瑞王殿下马上要大婚了。从前只听闻瑞王殿下不近女色,没想到……”
“大婚?”
祝愉愣住。
被打断的瞿溪懵了片刻,“对啊,大婚。”
祝愉不自觉握紧了秋千绳,“和谁啊。”
“镇北将军的独女,将门虎女,还挺般配的。”
祝愉头脑空白,心中的憋闷感愈发清晰。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啊?”祝愉晃神,随口道:“没事,最近老这样。”
瞿溪只当她忧心过甚,“你也别太担心你妹妹,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祝愉稍显木讷,“瑞王殿下大婚是什么时候?”
瞿溪噗嗤一笑,“怎么,你要去喝喜酒啊。”
“随便问问。”
“下个月十五,圣旨赐婚,都昭告天下了。”瞿溪一本正经地琢磨着,“到时候瑞王府门口肯定有撒钱的。”
祝愉目光呆滞。
下个月十五,真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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