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微微张开,湿热交缠在一起,呼吸紧促,亲得难舍难分。原先被按在壁上的双手不知何时被松开,无意识地挂在面前人肩上,又因失力慢慢滑落。
摸到一处不平的地方,闻月章一顿。
察觉到他的迟疑,付留云抽开身,目含疑惑望向他。
闻月章抱着人侧头喘息,缓了几下后张口,气尚未喘匀,声音中还带着挠人的哑意:“这个,抹掉吧,不好看。”
这么长一道疤,看了就难受。
付留云却只轻笑,摇了摇头,道:“不抹。”
“为什么?”闻月章蹙眉。
“留着才好,你日日看,以后就不会胡来。”
闻月章一噎。
真了解他。
也真别扭。
闻月章舒了口气,闭了闭眼,仰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露出光洁脖颈和松散领口下的肌肤。衣衫尽数打湿,贴在身上,叫他有些难受。
沉默须臾,他张开眼,出神望着天边,喃喃唤道:“阿云,我好像……从来都没对你说过什么。”
“?”付留云一愣。
“渝州城到现在,一直是你在开口,我好像从没说过喜欢。”闻月章转回视线,目光灼灼看着付留云,“现在,我补给你。”
他牵起付留云的手,嵌入指缝中跟人十指紧握,坦诚道:“我这个人真的挺傻的,以前总想太多,想把所有事背在身上,年少轻狂,也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可是后来几番周折,最终不仅魂飞魄散一无所成,还把自己弄丢了。”
“想来那二十七年的人生实在很短很无趣,我没想过别的事,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你这么多年的喜欢和等待。”
“但是,”他停了下,一直没喘匀的气终于平复,继续道:“有几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动摇有感动的因素在里边,但后来的所有都不是。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接受你,也不是因为一时感动回应你,我分得清感激和喜欢。”
闻月章将紧握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心跳几乎没有阻隔地闯了出来。
“我喜欢你才想要回应你,想活下去,想亲你抱你,想把过去错过的那些都补上。可我左思右想,浑身上下也没个值当的东西,除了我自己,好像什么也给不了。所以今日,我把自己许给你。”
“你不必再担心我会离开,不必总是对我小心翼翼,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心软,让我长记性。你可以在任何时间抱我、吻我,和我做一切你想做的。同样,也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只要你说,我都会答应。”
一字一句宛若誓言一般。
“自信一点,我喜欢你,所以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接着,闻月章捋出一缕发丝,指尖稍一用力便将之截断,又将付留云发丝截下,缠绕着将两人手绑在一起,低眉浅笑:“人间管这个叫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1)。”他抬起眸子直视付留云,日影稍偏,映出眼中秋水点点繁星灿灿,“我们这样,也算是结发为夫夫了。”
“天地为证,风月作鉴,既结道侣,两相恩爱,生死与共,世世不离。”
“合籍礼要等回玉泽再办,但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了。”
付留云默然看了他许久,久到闻月章都有点不习惯,以为这人傻了,想张口说些什么。
下一刻,付留云忽然欺身吻上,瞬间便将他呼吸夺尽。
唇瓣被人含住反复吸吮,舌尖相抵,缠绕着争斗着,舌根有些发麻,却不甘后退,纠缠在一起继续勾着,破碎的呻.吟声卡在喉咙,舔咬之间只剩下水啧声。
不知过了多久,攻势停下,闻月章四肢乏力,觉着自己快要站不稳,卸了力气趴在付留云肩膀上急促喘息。
“方才说的那些,不许后悔。”
低哑的声音自耳根传来,闻月章一怔,当即回道:“不后悔。”
“记得我醒那天跟你说,我做了好长一个梦,但那梦里没你,我就回来了。我没骗你,”他抬起眼睑,视线散乱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水波上,道:“阿云哥哥,我是为你回来的。”
话罢,肩上突地被人轻咬了一下,力道不重,更像是挠,不疼只痒。
闻月章低眸,这才发现适才那番动作间不知何时他腰带已被扯松,松垮垮系在腰上勉强没有牺牲。
闻月章轻啧一声,笑道:“付师兄,我这衣服若是穿不了了,你要赔——”
力气恢复些许,他稍微动了下腿,忽而一僵,这些时日看的话本子里的内容顷刻间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付留云。”闻月章咬住下唇,本想站直的身子再次趴了回去,动作比先前僵硬了许多。
他伸出手,一把掐在付留云腰间:“还闹,都怪你。”
理不直气也壮。
付留云笑出声,贴在一处的胸腔震动,闻月章不禁心底骂了一句,伸手又要掐人却被扣住。
“嗯。”付留云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我的错。”
知道就好。闻月章心道。
“我帮你。”
细密的吻落在耳后,闻月章两手抓在付留云肩上,指节攥得发白,合上眼,身前人却骤然静了下来。
他半张开眼,就见付留云一动不动盯着心口的位置。
闻月章一顿,循着他视线望去,心口处一道浅色疤痕闯入眼帘。
不长,愈合多年,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疤印,还有四周雨滴状的痕迹,若非知晓是剑伤,一眼看去,或许会以为是某种装饰物,远不如那道半臂长的疤形容可怖。
可付留云还是对着这疤痕默然良久。
“听闻闻家主有一法器名为寒雨,出自极北,以玄铁铸成,得北原冰晶滋养百年,是这世间最阴寒的法器之一。”
沉默被打破,付留云手覆上他心口,仿佛是在替他驱寒一样,迟了片刻才问:“……疼吗?”
闻月章摸在付留云后颈,抬起眼,雾蒙蒙的眸子水光潋滟,眼睫一颤,抖落几滴水珠,面色绯艳,分明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语气却平静:“早就愈合了。”
付留云一言不发,俯下身,轻吻在伤痕处。
流水声阵阵,分不清是泉水还是别的什么,炽烈的火烧遍全身,意识渐渐飘至九霄云外。
待水声平,闻月章瘫在付留云身前,没有抬手的力气,转着眼珠扫了眼挂在肘间的“破布条”,没好气道:“这下好了,真的穿不了了。”
刚闹完一场,他声音还虚,暧昧的哑意堵着嗓子,本是恼人,话说出口却莫名带了几分娇嗔意味。
适才情迷意乱神思恍惚间熬成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白日宣淫的羞耻感姗姗来迟,打得闻月章弓起身,盖住尚且泛红的眼角,没敢再看面前人,当场从纸老虎缩成了乌龟。
付留云仿若被他先前那番话打通任督二脉,原先还克制压抑着活成一副深情却清心寡欲的模样,如今倒是无师自通,非但不羞,反而明目张胆地谈起欲念,十分坦然顺着他先头所说道:“我赔你。”
平复须臾,闻乌龟从壳子中探出头,麻木道:“那现在怎么办?光着回去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了出来。
近来时常泡泉,他二人都将储物袋丢在了屋内,眼下时辰已足,再待下去怕是要泡出浮肿,却实在找不出第二套可换衣物。
想到此,闻月章狠狠瞪了眼前面如春风的付留云一眼。
付某人丝毫不慌,唇角弯起一道不甚明显的弧度,指间一勾,岸边另一套完好的衣服到了手上。再转眼,他已穿好中衣上岸,嘴角噙笑,偏着头,俨然一副吃干抹净便要提裤子不认人的架势。
闻月章翻过身,手支着头,好整以暇望着岸上人,“好哥哥,我等你——”回来。
话没说完他便被卷着上了岸,三下两下被人包住揽在怀里。
“你不是要回去拿衣服?”瞥过自己身上有些宽松的外袍,闻月章问。
付留云没有答,随手替他系了下衣带,随后将他抱起,不咸不淡问:“你有力气换?”
没有。
闻月章一噎,撇了撇嘴,心安理得地埋下头,嘀咕道:“我若是着凉了都怪你。”
“好,我负责。”
“负责什么?”
“喂药。”
“日日喝,苦死了。”闻月章故意道。
事实上近来他不挑嘴,是甜是苦都是药,左右都是要喝的,也就这么些时候跟人卖个苦。
“我陪你喝。”
说完,付留云顿了下,又补充道:“过两日得了徐伯允许,给你改善伙食。”
闻月章眉尾一挑,小声道:“这还差不多。”
日日服药如进食,偏偏徐远洲还勒令不许他食油进盐,一连数日只有仙草灵丹配白粥,叫他如今张口闭口全是药味。
修行者大多辟谷已久,只是玉泽出身的弟子一脉相传,向来秉承着不离凡俗的优良品性,将此作为俗世修行,日常总会饱一饱口腹之欲。
纵然闻月章对此不甚要求,日子久了却也有些馋。
仔细想来,付某人被他磨出的厨艺已许久不曾派得上用场,此言此举,正合他心意。
说话的工夫,已行至屋内。付留云径直走到床边,手上一松,闻月章便自行团成团滚了进去。
他侧身枕着一臂,本就宽大的袍子越加松散,**的乌发贴在颈侧,勾出一道清晰水痕,领口半开,露出星点红梅。
他却丝毫不觉自己这姿势有何不妥,二世祖一样伸着手:“付公子,我的赔偿呢?”
付留云眸子一暗,背手一抓,直接将储物袋丢给了闻月章。
“这么轻松就把家底交给我,付师兄,若我是个败家玩意,你悔也来不及了。”闻月章轻笑,坐起身,垂着头边扒储物袋边道:“弄干,我要睡会儿。”
早前还数落人,这会子使唤得倒是熟练。
付留云坐在床沿,手覆上他发尾。
“这是什么?”
扒衣服突然扒到一奇怪东西,闻月章迟疑了下,将东西拿出,这才看清是个有些陈旧的香囊。
料子不算好,整个香囊上只有一朵兰花,绣工平平,贵在素雅,边缘已有些磨损却不严重,一看便是用心保存下的。
“好啊付师兄。”闻月章眼睛眯起,装腔作势道:“这是哪家小姑娘送的香囊,不说清楚你今日就别想上本公子的榻。”
付留云恰弄干两人头发,捞住他圈在怀里,不答反问:“吃醋了?”
闻月章轻哼一声。
付留云贴在他颈侧埋头嗅猎物般吸了一口气。
外袍是他的,怀里人如今身上满是他的气息,还在为个不明来历的香囊吃味。这个认知不禁让他心思一动,紧了紧箍在闻月章腰上的手臂,低笑半晌,等人提肘要打才停住,扣回身前人的手,提醒道:“不是给我的,你仔细看,抽带处有个字。”
闻月章心下发笑,正想着这人卖什么关子,翻过香囊看到抽带处的字,自己却愣住了。
青色丝线下是个小小的“孟”字。
兰花,孟。
他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这是?”他狐疑道。
“余盈给的。”
闻月章一怔。
“英子……余盈……”他喃喃道:“怪不得……”
余盈那姑娘第一次见他也盯着他看了许久,那时他还不明白那个眼神,只当是小姑娘见生,如今却是知道了。
脑中莫名浮现出那日孙浮说的话——余盈是为了他去的闻家。
眼下这情况,那姑娘倒不知会如何了。
“她……”
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付留云温声道:“清疏和她一起跟着师姐走了。”
她们到底年轻,也需要一点时间缓缓再去思考以后。
闻月章嗯了一声,“那她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付留云将他手连同香囊一起握住,“或许是希望你放下。”
“?”
“她想让你知道,那些腌臜事与你无关。你救过的人没有白救,你曾经坚持的也不是没有意义。”
闻月章有些愕然。
付留云继续道:“阿月,你不用为他们背负什么,你只是你。”
他只是他,不是闻家的任何人,没有对不起谁,也不用为了那些陈年旧事耿耿于怀。
闻月章应了声,抬起空空荡荡的左手,“会放下的。”
一切都会过去,像那颗再也系不到腕边的魂珠,被主人彻底遗弃在旧岁月中,不再回头。
后颈被人咬了下,领口好似开得更大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有些痒,闻月章下意识躲了下,骂道:“还闹?说了我要睡会儿。”
声音中没有半点怒气,显得底气不足,意志很不坚定,更像是得了势的猫张牙舞爪地吓唬人。
付留云当然没被吓住,装模作样问:“现在闻公子能让我上榻了吗?”
“放心,我不动你。”
“谁担心这个了。”闻月章心虚地扭开眼神,“想上就上,我又不拦你。”
付留云但笑不语,揽着他躺下,掖了掖薄被。
本欲打算换件衣衫的闻月章闷了半晌,最终还是懒得再动,转了个身埋在身旁人怀中,呼吸渐稳。
窗外,细风拂,秋海棠未败。
审核大大,真的就只是亲脖子看了个伤口,他看的是伤口的位置啊,啥都没做,啥都没来得及呢,扯个腰带也不过分吧,求求了orz别锁了(发疯)(站直身体)(举起双手)(扑通跪下)(暴雨哭泣)
(1)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苏武《留别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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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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