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闹的朝野震惊,议论纷纷,沸沸扬扬。皇后将老夫人接进宫中,听了她的哭诉之后让人先送老夫人回去,又传了时母进宫,听了时母的一番说辞之后,将来龙去脉告诉皇帝。
“陛下,这两家各执一词,当如何是好?”
皇帝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明日大朝会,让他们分辨便是。”
第二日大朝会,梁清风率先发难,时父虽然上了年纪,但气势丝毫不输,据理力争。
“你家老夫人简直信口胡言!说我女儿五年无所出才纳妾,可是当初刚成婚那日,你是在酒席上便被召去征战,这是众所皆知的,我女儿如果有所出才是咄咄怪事!”
“而且我家女儿这五年里持家有方,你们全府上下的吃穿用度都是从我女儿嫁妆里出的。明明是一个贤妻,照顾小姑子孝顺婆母,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
时父看着梁清风那愤愤不平的眼神,“哦”了一声,“听我家女儿说,你们家所有人都认为我女儿和你们家早有婚约,克死老将军是不是?呵!”
时父三分讥讽七分不屑的笑了一声:“怪哉!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和你们有婚约了?简直可笑至极!你们不会骗着骗着连自己都真的信了吧?你们不过是为了堂而皇之,名正言顺,明目张胆,毫无愧疚之心的利用我的女儿、迫害她罢了!”
他这话一说,朝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许多有些年纪的文臣纷纷站出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梁清风,“什么婚约?我们从未听过掌院家和你们将军府有过什么婚约,这是从何说起?”
“就是就是,当年多少人家上门说亲,差点踏破掌院家门槛,从来没听过什么婚约之事。”
原本站在梁清风一边十分愤怒的武将们也有些疑惑,他们也纷纷看向梁清风。
“我和你父亲是老相识了,从未听说他和掌院有什么交往,更别提什么婚约了。”
“是啊,老将军当时可是最看不起掌院这种书呆子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咳,老将军那件事之前不久,曾经跟我提过想和我家亲戚的一个小辈和你相看,不过那小辈已经定了人家才作罢。所以,如果你早有婚约,老将军不可能提这件事的,一定是你家记错了。”
梁清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都有点挂不住了。
刚要说什么,就被时父打断:“梁清风!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今日必须分辨清楚,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和你们有婚约!还我们家一个清白!”
皇帝摆手,太监道:“带梁朱氏上殿!”
老夫人立刻被宫人带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人,原本气焰嚣张的老夫人也有点发怵,讷讷不敢言。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都看着她不说话。
梁清风正要开口,御座上的皇帝突然道:“你就是梁朱氏?”
老夫人一下跪下了,磕头行礼。
皇帝的声音威严而深沉,听不出喜怒:“是你说的你们家和掌院家自小就有婚约了,那么婚约的信物何在?”
老夫人浑身颤抖,汗透衣衫,颤颤巍巍刚要开口,皇帝又道:“欺君,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想清楚了再说。”
老夫人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在地上磕头,“是老妇人不懂事,信口胡言的。没,没有婚约。我们没想着欺君,只是,只是老将军当年死的太冤了,我,我只是想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好过一些。虽然没有婚约,但他们两个从小认识是真的。我儿子对她十分上心,我就觉得是她克死了老将军。都是老妇人不懂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梁清风震惊的站在一边,整个人都僵住了。
皇帝没有说话。
时父怒喝:“岂有此理!当年在你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你儿子上门求娶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念着往日的情谊,被他所谓的真心打动,所以才答应这桩婚事。没想到……”
他充满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看向站在那里的梁清风,“你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真心,反而怀着憎恨之心求娶我女儿,让无辜的她凭白担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简直可笑,可耻,可鄙至极!而你,梁清风,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如此糊涂,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听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这么多年,理直气壮的吃我女儿的,用我女儿的,还从外面带了小妾回来欺负我的女儿。简直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看向皇帝:“请陛下给我们一个公道,为我们做主!”
皇帝看向梁清风和老夫人:“事已至此,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梁清风和老夫人脸皮都火辣辣的,感觉无数的目光如同巴掌一般不断的抽到他们脸上,低头无言以对。
皇帝:“那便这样吧。”
梁清风咬牙,他想说被休这一事,哪有女子休夫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休也是他休或者和离,但是对上周围文臣武将那纷繁复杂的目光,他想说的话便咽了回去,只能低头遵旨。
回到将军府,老夫人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又开始哭闹,“完了,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事情原本不是这样的。”她看向儿子的脸色,“我们和她真的有婚约。”
梁清风看了老夫人一眼,“娘,那婚约的信物呢?”
老夫人理直气壮,“当时只是口头婚约,哪有什么信物?”
梁明月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也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她不回来了吗?那我的嫁妆怎么办?陛下怎么如此不公平,哥哥给他在前线打仗,他就不能再多赏赐哥哥一些吗?”
老夫人起身,“刚刚在殿上糊涂了,我们本来就有婚约的,我再去找皇后娘娘!”
梁清风看了老夫人一眼,“有没有婚约,娘你心知肚明。”
老夫人不敢说话了,半晌喃喃道:“就算没有婚约又如何?她先勾引的你,才克死了老将军,她就是欠我们的。”
梁清风:“娘你没看出来吗?就算有婚约又如何?陛下是护着他们时家的。”
老夫人不可置信:“什么?陛下?陛下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梁清风沉吟片刻,“时父二十岁中状元,三十岁起历任国子监祭酒、侍讲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经筵讲官,之后在各部轮转,十年前因身体欠佳才重回翰林院。也就是说,他曾经是当今圣上之师。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他没有圣宠,如今看来他分明简在帝心,只是一直十分低调罢了。”
老夫人傻了,“你说什么?就那个穷酸又没有人缘的翰林,有圣宠?”
梁清风声音阴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就算我们之前没有婚约,女子休夫也是前所未有乱了纲常的。正常来说,陛下为了安抚双方会判和离。可是今日陛下竟然就这样默许了。这还不能说明陛下对这位‘帝师’不一般吗?”
梁清风握紧拳头,“娘,我们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家骗了,他们明明权势如此之盛,却这般低调。文臣之间向来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今日遇到倒反天罡的女子休夫一事,本来是参倒时父的好机会,可是那些人却不分青红皂白都站到时父一边,为什么呢?因为他曾经是国子监祭酒,翰林院掌院学士,说一句门生故吏遍朝堂也不为过。只是他平日独来独往,太过低调,我们都太小看他们家了。”
老夫人张了张口,傻眼了,“你是说他家其实权势滔天,只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梁清风叹息一声,“没错。”
老夫人突然有些后悔。
这是多么大的一座靠山啊!
这么多年因为两家之间种种龃龉几乎没有任何走动,打从她对时父有印象起,那人就是一个每天晃晃悠悠看起来闲的没事干的穷翰林了,除了清贵点,逢年过节都没人上门的,堪称门可罗雀。
老夫人想了想,连忙道:“那你去他们家门口磕头,认错,一定要把涴涴哄回来。我们以后好好对她,让你岳父以后在皇帝面前多美言几句,这样即使没有仗打了,你在朝廷也能有人护着,给你铺路,平步青云。”
老夫人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梁明月压根儿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惦记着自己的嫁妆,听到要让梁清风去哄时涴回来也连忙道:“对,哥,你快去把她哄回来,记得一定要让她把嫁妆也带回来。”
梁清风也有些迟疑,然而在母亲和小妹的催促下,还是起身了。他刚走到门口,就见手下匆匆赶来。
“将军不好了!兰儿小姐跳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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