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芙蓉认识了青桐,并很快与青桐熟络起来。
这一路上,与她同行的都是些男人,难得遇上一位年岁相近的姑娘,又是同乡,自然觉得亲近些,曲芙蓉便很愿意跟青桐说说话。
苏莫寒的意思,要她只管使唤青桐,他是给客栈付了银子的。
曲芙蓉家里没有丫鬟,打小自己亲力亲为惯了,何况她也没那么娇气。
她唤青桐过来,不是为了使唤青桐,多是叫青桐来说话做伴的。
这青桐,有个姐姐,早两年已经出嫁了,这两年,也很少有女孩同她一处玩。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宾客不少,大多是男人。偶尔会有女客,又都是落落脚就走了的,像曲芙蓉这般的小姑娘就更少了。
因而,青桐不用做事的时候,也总喜欢找了借口,过来同曲芙蓉一处说话。
这日傍晚,青桐又过来寻曲芙蓉说话。
苏莫寒见有青桐在这里陪着曲芙蓉,便起身走出屋子了。
苏莫寒在眼前时,曲芙蓉听话地躺着不乱动。
苏莫寒刚一离开,曲芙蓉就起来满地溜达。
青桐笑:“姑娘,你又起来了。”
曲芙蓉忙提醒她小声,“嘘,小点声,他还没走远,别让他听见。”
青桐由衷羡慕道:“公子对姑娘可真好。不让你下地,啥事也不让你做,吃饭喝水都要喂你,我还没见过如此细心的男人。”
曲芙蓉活动着自己的腰,苦起脸来,“唉,青桐,你是不知道,天天躺着,我这腰都快断了。”
青桐吃吃地笑:“姑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倒想躺着,都不得闲。”
曲芙蓉见青桐边说着话,边拿着个撑子绣着花,便凑过去瞧,“哇,青桐,好漂亮,你绣的这是甚么啊?”
青桐递给她看,她看出绣的是一对鸳鸯,便问道:“我听说咱们嵛阳的姑娘要出嫁,都会亲手绣一对鸳鸯枕,莫不是青桐要出嫁了?”
青桐羞涩地点头:“嗯,已经定了亲了,明年春天就成亲。”
“那恭喜青桐了。”曲芙蓉好奇心上来,“他是做甚么的?他长甚么样儿?你跟我说说。”
青桐说道:“他家在隔壁镇子上,家里面有一间香料铺。和我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至于模样,我还没见过他。”
曲芙蓉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你都没见过他,就要嫁给他?”
青桐的脸上倒露出吃惊的神情,“那不都是如此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这乡里的姑娘,有几个成亲前见过自己夫君的?”
她瞧着曲芙蓉,羡慕地说:“像姑娘这样,成亲前就能跟着夫君出行的,却也是很少见。”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曲芙蓉急得乱摇着手,“他不是,他是——我哥。”
青桐笑笑,没再追究他是谁,只说道:
“我的夫君,要是有你哥一半这么细心体贴,我也就很满足了。好在,他这一房是长房,他又是长子,我嫁过去,将来就是当家主母,不会受气受欺负的。
“我跟你说,姑娘,我娘说,这嫁人就得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的,不般配。倘是过于高攀了,看着家雀飞上梧桐树变凤凰了,那嫁过去,那公婆小姑都瞧不起她,受欺负。
“要嫁也得是长房长子,最好不要嫁到二房三房家。当初我姐嫁人,我爹娘考虑的不周全,嫁的是二房,那大房里的大嫂可厉害,拿大得很,她和三房四房几个妯娌净受气了。
“还有,更不能去做偏房妾室。没听说吗?宁做穷门妻,不做富门妾。
“就这街上,王家那三姑娘,送到县城给人家做偏房。哟,那被大老婆欺压的,三天两头地回来跟她爹哭闹,怨她爹为了钱财卖了女儿。”
青桐说的这些,曲芙蓉还是头一回听到。
想不到,青桐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曲芙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也不愿意听青桐讲这些,看了看窗外,打断她:“青桐,镇子上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有啊,镇子里每隔三日有集市。明日就有。再就是镇子边上有一处池塘,有荷花有水鸟,挺好看的。秋天里,我们会跑去那里采莲子采红菱。”
曲芙蓉一听,来了精神,“远不远?”
“不远,隔着一条街,走走就到了。”
“那你现在带我去瞧瞧吧。”
青桐为难起来:“这,公子一会儿回来了怎么办?”
“没事,我听到他说了一句,好像是去镇里面办啥事了,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咱们快去快回。”
青桐依旧迟疑:“不妥吧,回头再让公子知道了,他会责怪的。”
“放心,你都推到我身上,说我逼你的。好青桐,你就带我去吧。我这几天在屋里待得,实在是无聊。再不出去,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那,跑那么远,姑娘的伤口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方才你不是看了嘛,结的痂都掉了。快走吧,再不走,他真回来了。”
“那好吧,跟我来。”青桐终于点了头。
说来也巧,曲芙蓉刚走到院门,就见苏莫寒迎面走了进来。
嗨,这事闹的,早一步晚一步都好,偏偏撞上。曲芙蓉赶紧背过身去。
“干甚么?你们要去哪里?”苏莫寒大喊。
曲芙蓉背起手,抬头看天,“也没想去哪儿,就是出来看看夕阳,吹吹风。”
苏莫寒皱起眉头,严厉地问青桐:“青桐,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
曲芙蓉道:“你别骂青桐了,是我逼着青桐让她带我出去,你骂我好了。”
“呃……公子,不关我的事。我去看看姑娘的药熬好了没有。”青桐赶紧溜了。
苏莫寒过来捉住她胳膊,扯着她往屋里走,“这小丫头,如此不听话,是得好好教训教训。
“还没好利索,就到处乱跑,将伤口弄裂了可怎么好?不让你下地,偏不听,这可倒好,还想出门去溜达。
“没人跟着,再遇到坏人怎么办?一点也不知道危险。”
曲芙蓉任由他扯着胳膊,听着他一直唠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苏莫寒哭笑不得,他这里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她竟然能笑得出来,“你还笑?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嗯嗯嗯,听到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真像我姐姐,不,比我姐姐还唠叨。”
曲芙蓉捂起嘴巴不笑,一会儿,憋不住,又嘻嘻地笑起来。
苏莫寒被她逗得在心里笑,仍旧板着脸,将手中的布包放到桌上打开。
“怕你在屋里待得无聊,我让苏全去镇上寻了几件玩意。只是这镇子太偏僻,没啥新奇好玩的。
“早知道,在商陆那里拿几件就好了。等明日,再让苏全去县城寻些过来。”
曲芙蓉连忙说:“不用那么麻烦,咱们一同去县城不就好了。”
苏莫寒摇着头,“还是再过几日吧,路上太颠簸了,我怕你受不了。”
“没事没事,我都好了,不怕颠。明日就去县城吧,这里我都待腻了,鸡腿也吃够了,饭菜就那么几样。
“你也吃腻了吧?我都说了,去了县城,我请你吃虫子宴,吃鱼羹。”
曲芙蓉说着,不自觉地摇着他手臂,撒起娇来,“好~嘛,明日就去吧?”
苏莫寒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小吃货!是你自己想吃吧?行吧,明日就出发,去县城。”
“噢,太好喽!”曲芙蓉高兴地跳起来,刚跳了一下,看到苏莫寒皱起了眉头,连忙停下,过来推着苏莫寒,“你出去。”
“你又要干吗?我不能出去,我得在这看着你。”
“我要沐浴换衣服,”曲芙蓉仍然推着他。
苏莫寒着急地回身大喊:“不行,你那伤口沾不得水。”
“我说行就行,哪有那么娇贵?”曲芙蓉将苏莫寒推出门外,立在门口大喊:“青桐,快拿热水来,我要沐浴。”
氤氲的热气蒸腾开来,温热的水将曲芙蓉全身包裹起来。
好舒服!曲芙蓉感觉到浑身舒坦。
自从受伤,好久没能如此痛痛快快地洗一洗了,快把她难受坏了。
洗浴好了,青桐拿来铜镜,给她照着,“姑娘,可惜了,留下一道疤痕。”
镜中,一条细长的红痕,蚯蚓似的,趴在她脖颈上。是有些难看。
她盯了片刻,说道:“不妨事,不就是道疤吗?没啥大不了的。”
安慰青桐,也是安慰自己。
青桐依然很惋惜:“姑娘以后怕是穿不得低领子的衫袄,要不然疤痕会露出来的。”
“那就穿高领子的,没事,不用在意,”曲芙蓉淡然道,“你收拾一下,我出去透透气。”
曲芙蓉推门出来,见到苏莫寒正立在台阶下,面对着院子,背着手立着。
曲芙蓉走到他身后,“不回屋休息,为何立在此处?”
苏莫寒没回头,瓮声瓮气地说:“在这看着。”
“看甚么?我在沐浴,又不会再跑?”
“就是因为这个,你那么大声喊青桐,嚷嚷得满院子人都听到你要沐浴。”
“那又怎么了?我沐浴又不是甚么丢人的事,还说不得的?”
“你怎么不明白?你是女孩子,那说不准有哪个登徒子听到,起了歪心思,过来偷窥。出门在外,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曲芙蓉听明白了,原来,苏莫寒立在这里,不是看着她,是防着别人的。
以前在家里没有外人,母亲自然不会想到告诉她这些。
曲芙蓉的脸不禁红了,嘴硬道:“这里不都是自己人吗?大姜苏全他们哪个敢过来?不怕你打断他们腿?”
“那客栈里不是还有外人嘛?就是苏全这帮兔崽子也不能全信。他们那些人,平日里插科打诨,说得花着呢。这儿不是在自己家里,谁都得防着。听到了没有?”
苏莫寒说着话,仍然不放心,便转过身来叮嘱曲芙蓉。
刚一转过身来,苏莫寒一下子惊住了。
她,长发披在肩上,仍在滴着水,身上薄薄的衫子,被水洇软洇透,紧贴在她身上,清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她,整个人带着还未消散的热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只此一眼,苏莫寒便觉得身上轰然燃烧起来,心里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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